隨著五年任期一道,許七夫人在泉州是一天都沒有多留,這一邊才剛剛交接結束回家,另一邊就要即刻啟程。因為述職須得北上帝京,許七夫人是無論如何都要先到蘇州一趟的,是以時間緊迫耽擱不得。


    看著阿九還在等著自己點頭,見自己長時間沒有後話,還狡黠地衝著自己擠眉眨眼,許七夫人不覺笑了出聲。方才所有的思緒都在這一刻放下,看著阿九無奈笑道:“這小妮子,樂遙一起過去吧,別讓姐姐等著。”


    樂遙本就不想再聽來自母親的絮叨,說來說去左不過就是小心注意,這些卻是樂遙早已經爛熟於心的話了。


    阿九笑著看向許七夫人話音落下,直直朝著自己走來的樂遙,見她也是眉眼帶笑,心知也是耐不住這些念叨的主兒。朝著一眾夫人太太再次屈膝,隨即朝著已經要到身邊的樂遙伸出手,笑道:“妹妹快些來,我帶你夜遊金雞湖。”


    “小姑娘們倒都是不怕生的性子,真好!”許七夫人看著小姐妹倆手牽著手離開的身影,一時間也是感慨不住:“這些年樂遙總是一個人,難免孤單,倒是與阿九投緣,才隻是第一麵就能一處玩耍。”


    許七夫人是前日到的蘇州,陸夫人得知消息的當下,自然是第一時間送上了帖子。因為阿九當時在上學,陸夫人也就沒有打擾,自己親自上門前去送這金雞湖夜宴的請帖。自然而然的,五年不見的故交舊友,少不得敘一回舊。兩位當家夫人,聚到一處能說的,無外乎就是家庭。


    是以,許七夫人的許多疑惑,再見到舊友,自然是傾瀉一空。盡管許七夫人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說與陸夫人知曉,畢竟有一些話連枕邊人都說不得,但是僅就說出的部分,陸夫人也懸心。許願不還願,乃是大忌,若是引得菩薩震怒,樂遙這身子還要不好下去。是以,此刻許七夫人這一段感慨,在場的也就隻有陸夫人能夠聽得明白。


    許七夫人當然不會說樂遙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聰明,隻是挑了她這些年大病小災就沒斷過,是以家中看得緊養的嬌,若是身邊無人,定是不肯讓她獨自待著的。也是因為如此,雖然在泉州五年,也有不少官家太太時常聚會,但是樂遙從來都是跟著母親一起,沒有獨自與姑娘們一處玩的機會。


    泉州到底不比蘇州富庶,雖然也是繁華之地,終究閩越之地,民風尚且彪悍。雖然說起來是樂遙無緣與其他姑娘家一處玩耍,但是說到底也是許七夫人這五年間的真實處境。尋常來往的,都隻是從中原大地隨夫到泉州的官家太太們,與本地人鮮少往來。或許是因為語言不通,習性不同,又或是當地名門望族看得出這些從內地去的瞧不上他們,也無人上趕著前來巴結,是以門庭難免冷清。


    不止是樂遙沒有玩耍的伴兒,便是許七夫人自己,也是比起當年在蘇州時寂寥了許多。


    陸夫人明白許七夫人的弦外之意,一時間心間也跟著一酸,這裏頭的苦楚,自己從未嚐過,1但是卻也能夠想到,該是怎樣的難捱。


    “閩越之地到底與我們文化不相通,不止是樂遙難同旁人玩到一處,便是你我也不行。”陸夫人也順著許七夫人的目光,看著兩個小姑娘歡愉的背影,心情瞬間轉好,笑道:“不過如今回來了,這一回許大人必是高升的,畢竟這些年連我這麽一個內宅婦人都知曉,泉州的變化。”


    說到此處,陸夫人不由扭頭看著旁邊的汪夫人,笑道:“之前汪夫人還說呢,若非汪大人才到蘇州四年,還未到換任的時候,巴不得接了許大人的位置,去泉州掙些政績呢!”


    自從許七夫人到了蘇州,因為兩人乃是故交,是以難免會忽略了旁人。盡管兩人都是盡可能的麵麵俱到,尤其是許七夫人,畢竟五年之後的蘇州,情況實在是與離開時大不相同。正好這一回又撞上如此盛事,自然是要好生的交遊一番。但是盡管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許陸兩家的夫人,關係比旁人卻是親密了許多。


    汪夫人自然也是那明眼人之意,雖然一心想要擠進核心交友圈去,但是許陸無人主動搭理她,終究麵子上也是掛不住,是以也就規規矩矩地坐著,或是與旁人暢聊,或是欣賞這滿堂的蓮花,一副端莊得體的模樣。然而饒是如此,陸夫人一個回眸,隨口提了這麽一句,她便順杆而上,立刻將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放下,轉而是謙恭的微笑看向許陸兩位夫人。


    “泉州這兩年異軍突起一般,勢頭實在喜人。”汪夫人接著陸夫人的話,看著許七夫人笑著說道:“畢竟是海港出入口,莫說是男人們了,便是我也是眼熱不已的。不過也是許大人慧眼,居然想出了這樣天才的通貿之法不說,還能憑空生造出盡善盡美的通貿法案。許七夫人不瞞您說,這些我是全然不懂的,都是家夫得知今夜您也會到,專程叫我說給您聽的。家夫深恨不能親自與許大人相識,抱憾之下,還專程叫我替他轉達他對許大人的敬意。”


    汪夫人這一番言辭雖然說的諂媚了些,但是卻也不會引人反感,畢竟是轉達了汪邰生的言辭,遣詞造句都自有其章法。其實若是換做汪邰生自己,必然連諂媚都看不見,隻會是敬仰與真誠並行。汪夫人沒有那等功力,隻是或許汪邰生也想到了妻子的秉性,是以特別斟酌了語句,是以才會是這般效果。


    “也是當地各級官員勞神費力的結果,”許七夫人看著滿眼殷切的汪夫人,雖然心中不喜,但是麵上卻是分毫不露,甚至還有真切的欣喜:“夫君隻是牽了個頭,費心的還是一眾同僚。再說了,夫君在家時常說起,畢竟是為民謀福祉的事兒,隻要能夠給百姓帶去些落到實處的好,便於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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