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順勢瞄了一眼曹婆子,見她頭顱低垂,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心中該知道這人倒是個會演戲的。說要做戲,倒也做得還算全套。隻是叫阿九意外的,卻是她懷中這些東西,怎麽就能做得這樣明顯呢?誰家小偷偷東西,敢這樣大張旗鼓的擺在明麵兒上啊!


    不過阿九無暇多想,隻是看了一眼竇媽,見她麵上憤慨之色比自己還要來的濃烈,心知這是產生了誤會了。不過阿九也能理解,最為尊敬的舊主遺物,少一件都是心如刀割,冷不防地看著曹婆子裝了滿懷,若是沒有杜仲白芷發現及時,這些東西便永遠都再找不回來了。


    雖然竇媽自己知曉如今的自己對於整個陸家,是心有怨恨的。但是恨不及她關心愛護的那些人們,更不必說早已經離世的三太太。一想到她當年的愛物被這些不長眼的家夥帶出去,竇媽心內便是陣陣劇痛。不過,好在這一切都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畢竟昨日她是真的有去攏翠院,擺在明麵兒上的一件不少。


    是以心頭雖然也擔心是不是此番並非初次有人造訪攏翠院,但是竇媽心底到底還是有數,便也不算十分的擔憂。縱然有話到了唇邊,但是想著此事本就是由楊媽媽主理,連鈴娘都沒有說話的打算,自己也不該這麽冒失的開口。是以,將唇邊的話盡數咽回,竇媽滿眼期待地望向了楊媽媽。


    楊媽媽接收到竇媽的目光,不由詫異挑眉,不過也在情理之中,楊媽媽朝其微微頷首,隨即便朝著曹婆子走近了幾步,隨即冷臉:“府裏自有一套規矩,你自己先說說,你都犯了哪些?”


    許是曹婆子這一路上被杜仲白芷提點過,進了屋始終不敢抬頭,就這麽低垂著頭顱,看著地麵,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聽了楊媽媽詢問的當下,甚至還有些忍不住地瑟縮了肩膀,隻是到底也不敢就這麽一言不發,曹婆子顫抖著嗓音顫顫巍巍地交代道:“外院下人不得隨意進入內院,不可偷竊府裏大小物件,奴婢知錯了,還請姑娘寬宥!”


    “跟姑娘求情,倒是個好法子。”楊媽媽聞言不由一聲冷哼,隨即便是更加重了幾分的語氣:“你倒是明白自己都犯了些什麽錯,那麽該怎麽罰,你可有數?”


    曹婆子迅速點頭,像是認了命一般,垂頭喪氣繼續說道:“隨意進出內院,杖責二十;偷,偷竊府裏東西,罰半年月銀,杖......杖責八十!”


    阿九見曹婆子似乎是真的害怕楊媽媽,竟是連話都說不全乎了,將罰一年月銀說成了半年,心中不免還有些沉重。楊媽媽不過就是語氣重了幾分,怎的就這麽不爭氣,怕成這幅模樣。這話都快要將自己的與她的私底下的交易透出來了。隻是楊媽媽來得晚,也沒有時間與她說這一茬,不過阿九到底也還是心有準備。


    輕輕地歎了口氣,阿九無奈開口:“媽媽果然嚇人,瞧這婆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這結結巴巴的,怕是怕極了那百杖杖責吧!其實也是,百杖下去人都沒了,咱們府裏的規矩怎會如此嚴苛?”


    將提前的約定當做曹婆子害怕說錯認定,阿九皺著眉看著楊媽媽,低聲說道:“媽媽說這可如何是好啊,百杖未免太狠了些,若不是當真有難事兒,誰能動那等心思。到底不光彩著呢,媽媽再問問看,咱們看看財物價值幾何,再做定論,如何?”


    楊媽媽自然不會駁了阿九的麵子,笑著點頭,隨即目光回到曹婆子身上,沉聲說道:“將懷裏的東西都拿出來吧,不論如何,東西都是要歸還的。”


    似乎是看著阿九好說話,曹婆子連滾帶爬地爬到了阿九跟前,攥著阿九的裙擺開始哭訴:“姑娘仁善,奴婢感激於心。隻是奴婢還是頭一次做如此混賬之事,豬油蒙了心,不該錯聽旁人慫恿以致犯下如此大錯。姑娘,奴婢往後再不敢了,還請姑娘再原諒奴婢一次。”


    這一段,倒是有些出乎了阿九的預料了,如此倒是更添可信度了。盡管阿九心間滿意,麵上倒是為難到了極點,慌張失措的眸子在眾人麵上不斷轉移。一邊想要將自己的裙角從曹婆子手中掙脫開來,1一邊還要作勢安撫。竇媽離阿九最近,眼見著阿九麵上有了動搖之色,立刻一把將曹婆子推開,厲聲道:“記住自己的身份,姑娘跟前是你撒潑耍橫的地方?”


    說話間,趁著曹婆子發愣的間隙,竇媽一把揪住了曹婆子的衣襟,將她藏在了懷中的物件徹底暴露於眾人眼前。酒盞珠釧兒掉落的一瞬間,竇媽顫抖著閉上了雙眼,都是攏翠院舊物,她實在不忍見這些東西直接摔落在地。隻是隨著白芷的一聲驚呼,竇媽這才驚覺室內氣氛異常的怪異。


    睜眼一看,先是眾人驚愕的目光齊聚自己一人,疑惑之際,竇媽順著白芷的目光看去,卻是發現地上那一堆東西,竟是格外的眼生。不是攏翠院的,那便可以放心了,這是竇媽的第一反應。隻是片刻過後,竇媽突然想到了些什麽,麵色從方才氣惱時的潮紅瞬間變得蒼白,若是不是從攏翠院裏出來的,又是在花房外抓到的,這些東西來自何處已經昭然若揭。


    畢竟織造府庫房與花房,不過一牆之隔。


    思及曹婆子方才口中的慫恿,再仔細一回想杜仲介紹的曹婆子來曆,竇媽頓時絕望地閉上了雙眼。這一下,算是永無翻身之地了。幾乎是瞬間,竇媽便軟了雙腿,跪倒在了阿九麵前,低垂著頭一言不發,一副悉聽尊便之意。


    竇媽並非不想掙紮,隻是這曹婆子一會兒勢必會將自己的事情供出來。雖然竇媽與這曹婆子並無往來,她本不該就這樣早的認下,畢竟是沒有證據的事情,但是現在這樣,也不過就是早早地表了態,進可攻退可守,總是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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