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女心思,終究也不是隨意便可壓製的。陸夫人一邊不想擾了嘉瑾溫習功課,誤了秋闈,一邊也不想落雪陷得更深,將來難免傷心。思來想去的,倒也想到了一個主意,正好陳太太所求的也如她所想,自然也就立刻點頭應下。畢竟家中就阿九一個,但是先生就請了五個,阿九一個是學,加上一個落雪也是學。


    更何況妹妹也是如此想法,那麽沒道理不應大的。更何況,讀書使人明理,興許跟著先生們,落雪也能轉變轉變觀念與意識,說不得就對嘉瑾淡了心思。如此一來,便是阿九因為心情之故未曾前去上學的那一段,陳落雪也是風雨不誤的。


    是以,當阿九聽著身後鈴娘慢些跑的提醒過後,阿九轉過頭來笑笑,隨後朗聲說道:“阿宛季節說不定已經學了好遠了,我得趕緊趕上才是。您放心吧鈴娘,摔不著的,我小心著呢!”


    說完這話,阿九便拉著杜仲的手,笑著說道:“我們快些,杜仲跟我跑著去吧!隻有讓佟先生看到我額角冒汗了,他才會有不忍,不忍之下,他便舍不得罰我啦!”


    杜仲無奈,一邊跟著阿九瘋跑,一邊笑:“可是姑娘還穿著春衫,便是不跑,到了聽風閣,也是滿頭大汗的。到底這天氣熱成這樣呢,姑娘便是走過去也是麵紅耳赤的。哪裏需要如此做樣子?”


    “你說的是有些道理哦!”


    餘光瞥見杜仲麵色,竟是一副說錯了話的模樣,阿九不免輕輕地歎了口氣。隻是動了動唇,卻發現自己也沒什麽能說的,是以就這麽應承了一句。


    阿九的情緒不動聲色的出現,又迅速消失,就算這麽說著話,到底腳下步伐卻是未曾變慢,兩個人都是如此,就就這麽腳步匆匆地往聽風閣而去。


    兩個人一刻不停,到了聽風閣的時候,具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自然,阿九更甚,畢竟她年紀更小衣裳也穿得更多。杜仲看著停下來的阿九,知曉她這是要調勻了呼吸再進去,一時間也顧不得自己,伸手在阿九後背前胸不住摩挲順氣,好叫她能夠快些緩過來。到底也跟著阿九上了幾天學的,杜仲知曉幾位先生之中佟先生是最注重儀態的一個。


    杜仲至今仍記,陳落雪頭一天來聽風閣上課時,便是佟先生的課。既然新來了一個,先生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隻是盡心教了便是。是以,那一日因為落雪的儀態,可是糾了好久。


    眼見著阿九漸漸好了,看著阿九立刻看向自己詢問的目光,杜仲微微一笑,隨後快速點頭:“好了好了,姑娘可以進去了。”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手中的書包交給了阿九,笑著囑咐:“佟先生不喜歡我們伺候著,姑娘便自己帶進去罷!我去隔壁等著姑娘。”


    “佟先生,嘉琰來遲了,您罰學生罷!”


    在杜仲隱隱有些擔憂的目光之中,阿九朝著正屋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雖然看著阿九的背影挺拔宛如一顆向陽的小白楊,但是在杜仲的眼中,阿九腳下步伐卻是越走越慢,越走越發遲疑。隻是到正屋也不過短短一截路,再如何磨蹭,終究是要走完的。


    阿九倒也乖覺,人到了門邊,門都還未進便先認起了錯。饒是佟先生向來冷臉,一時間倒也有些不知說些什麽,態度這樣好,又隻是遲到這麽一個可以原諒的錯處,佟先生心中都忍不住開始替她找理由了。盡管佟先生甚至都還未正眼看阿九,但是額角密密匝匝的汗,他終究未曾忽視。


    想著孩子本就貪睡,又是大病初愈,憊懶些也是常有之事。佟先生其實在阿九到之前,便已經在心頭說服了自己,畢竟可愛討巧的小姑娘,誰也不忍心過於苛責。尤其是阿九還冒著汗的額頭鬢角,佟先生轉過頭,看了一眼阿九,隨後微點了一下頭,示意阿九先進去坐著。


    隻是阿九想著自己還欠了一堆功課,心頭本就虛得很,根本就不敢抬頭與佟先生對視,便也就錯過了冷臉先生的寬容。阿九不動,原本打算輕輕放過的佟先生眉頭一皺,目光在阿九身上停了許久,見她一雙小手兒絞在一起,端的是緊張又無措。到底是教導了阿九近一年的老師,值這麽一個動作,佟先生便心有所悟。


    “可是你又沒寫功課?”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佟先生心下一沉,隨後便沉聲問道:“是與不是?為師可是跟楊媽媽打聽過的,你這病乃是心病,倒也還是下得了地動得了手的,怎麽,病中便將功課都忘在了腦後了麽?”


    阿九緊張之下,慌亂地咽了一口口水,隻是著急忙慌著,竟是將自己給嗆住了,一時間原本就羞紅的小臉蛋兒顯得更加的紅潤了。自然,這一次是被憋的。佟先生不喜學生上學的時候身邊還帶著丫頭,是以此刻屋裏便隻有包括陳落雪在內的三個人。


    陳落雪自阿九一到,注意力便全放在了她的身上。眼下見她嗆得厲害,心中不免擔憂,隻是佟先生實在可怖,沒能得到他的首肯,落雪無論如何都不敢擅動。是以,一會兒緊張地看著阿九,一邊還要小心翼翼地覷著佟先生的臉色,陳落雪雖然人未動,卻也是坐立難安。


    “你好生默下昨日給你的功課,別自身都難保了還分心給旁人。”


    佟先生一個眼風掃過,陳落雪便老實了,不敢再亂動。


    “還有你,陸嘉琰,你素來膽大,未寫功課於你而言算不得什麽。”佟先生看著阿九,微微勾唇:“說罷,這麽費勁心思地討打,到底是為了什麽?”


    阿九不料自己竟被看穿,一時之間連嗆的動作都不做了,隻是驚愕地看著麵前帶笑的先生,打了個寒顫:“隻是學生愧疚,沒有什麽旁的理由。”


    再借給阿九一萬個膽兒,她都不敢說出是自己月餘不曾練琴,手生不敢在青雲先生跟前展露。但是若是接下來青雲想考一考自己的水平,說不得便會因為自己剛挨過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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