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覺處處優越,汪明芩縱然一心想的是行討好之事,終究她願意討好的隻阿九一個。雖然此番阿九也出於尷尬漩渦之中,但是因為陳落雪的關係,汪明芩並沒有身為主家的自覺,就這麽冷眼看著,似乎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其實盡管在旁人眼中汪明芩作為主人任由閨秀們唇槍舌戰已是失禮,但是對於明芩自身而言,她已是極力忍耐才有如此程度。畢竟還未見過陳落雪之前,汪明芩已經是對她記恨在心。果然,今日一見其人,連相貌都是討人厭的,若非此處是自家,來者是客,兼之阿九也在身邊,到底還是要顧惜麵子的,到了此番才響起的譏笑,明芩隻恨不能親自上場。


    是以,能夠做到以禮相待笑臉相迎,對於汪明芩自身來說,的確是件不太容易之事。


    隻是汪明芩不管,總是有人著急的。明蕊看著阿九微微皺了的眉頭,再看落雪羞愧不安的模樣,一時之間目光不停的在汪明芩與胡玉人之間來回。這兩位任意一個開口,想必她們都不會再如此放肆了。


    其實阿九隨便說一句話,也是一樣的效果,隻是明蕊深知阿九的脾性,曆來對這些個討好也好,譏誚也好,不屑也好,都是全不在心上的。想必此刻皺了眉,心中也隻是無謂。但是因為陳落雪的關係,阿九多了些煩悶。但是阿九的性子素來大氣,雖然她年紀小,但是便是十幾歲的大姑娘還有個拈酸吃醋的時候呢,阿九卻是心性平和得不像個孩子。


    甚至於很多時候,還會無限寬容理解那些無禮冒犯了她的大姑娘。


    阿九定是不會出口,但是自家長姐因何不動,明蕊也是心如明鏡。自己此次能得了機會出現在壽宴之上,與長姐一道招待眾閨秀,本就是因為此刻明芩不動的緣由。不然,明蕊知曉,此刻的自己怕是同後院裏的那些妹妹們一樣,一個個的扒著院門,隔牆聽著外頭的熱鬧。


    汪家女兒除了明芩之外,旁人都少見人,畢竟汪夫人的確也是不想看到她們。哪怕是如今日這樣的壽宴,作為晚輩合該祝壽的,汪夫人也沒有放她們出來的打算。自然,汪夫人如此做法也是有理由的,畢竟啊,汪老太太連明芩都看不上,滿心滿眼的就隻有汪明荃這麽一個。


    借口一句老太太不喜歡,那些個庶女再如何想出頭,都是艱難。更何況,汪家的二姑娘是明蕊,年紀也不過八歲,餘下的就更小了,雖然官宦之家的女兒家自五歲開始就行走在各家宴會之上,但是說他們年幼不好見人也是合情合理。汪邰生不會因為這些緣由與汪夫人其衝突,倒也不是開罪不起,不過是怕麻煩。


    盡管如此,汪邰生心中偶爾也會有些憂慮。畢竟家中女兒這樣多,妻子看不上眼,自己也不會操心太多,她們將來落腳何處?妻子因為不喜,眼界又短,隻一昧將這些女兒們都關在後院,莫說讀書習字,連針織女工都倦怠,汪邰生心知將來女兒們嫁不出去也是有可能的。是以,這一次身為父親,汪邰生到底還是一意孤行,給孩子們請來了教書先生,針線師傅,算不得好,畢竟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銀錢與精力給這些女兒們。


    隻是如此一來,至少汪家女兒不是蒙昧無知的,汪邰生便也就放下了心。至於出不出去見人,畢竟之所以大曆大家閨秀們過了五歲便要出門汪邰生卻是再無能為力了。總不能各府夫人太太們每次聚會,自己還要強壓著妻子將孩子們帶出去罷!雖然也不是不行,隻是作為蘇城百姓父母官,哪裏又有那樣多的時間。


    再者說來,他本來也隻是稍微盡了些作為父親的責任,以彌補深夜偶爾襲上心頭的愧疚難安。


    是以,明蕊最後的希望,便寄托在了明豔高傲的胡玉人身上。畢竟她從來犀利,說話做事興許是因為家世的關係,並不像她們一般委婉,全憑個人此間喜好。雖然胡玉人,才不過是明蕊二次見到,但是卻是本能的感覺胡玉人或許並不喜歡那些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姑娘。


    隻是當她抬頭看向胡玉人的方向,卻是意外撲了個空。眸中有些茫然,明蕊環顧了一圈,才找到胡玉人斜倚胡椅坐著的身影。雖然距離隔得遠,但是明蕊分明是看到了胡玉人唇畔有一抹好整以暇的微笑,就像是看戲一般,靜靜地觀賞著場上的動向。


    是了,長姐是因為陳落雪妒火中燒不肯出言,而這位胡玉人,也是一樣的理由啊!不過自家長姐是因為陳落雪,而這位玉人兒一樣的玉人,卻是因為粉雕玉琢的阿九啊!怎麽能忘了,胡玉人並不喜歡阿九,縱使她比阿九大了七八歲,阿九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錯。但是阿九的出現,本也是一種錯處,畢竟玉人就是要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一聲身,阿九搶走了屬於她的風光,胡玉人不曾落井下石,便已是教養所致。


    隔岸觀火視若無睹什麽的,又算得什麽。更何況,阿九本也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窘迫不堪的陳落雪,與她更是全無關係,她眼中含笑,觀望場上大戲,本也是理所應當。


    “行了,都散了吧!”


    就在明蕊惴惴不安,不斷給自己勇氣,想著或許自己也是可以說些什麽的,畢竟雖然自己少出現在閨秀們的聚會之上。到底她們還是識得自己的,雖然自己開口未必有什麽分量,終究也是主人家。阿九本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到府上,因為阿九早就在年初的女兒節,踏青的路上與眾人笑言今年要少參加些宴會,好生學習了。


    雖然都以為阿九是在玩笑,但是明蕊知曉,阿九這是在宣布自己的安排。這樣的話,都聽得明白,尋常關係一般的,便不要再邀她出門,搶占她今年要去的宴會名額。汪明芩就是因為聽懂了,這才與汪夫人一道,強壓著明蕊寫下了這一封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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