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說:“您什麽意思,難道馬叔叔也不在了?”


    梅阿姨慌忙說:“不是,不是,你馬叔是出去上班咧。他在家裏待著悶得慌,跑得南方打工去咧。大哥呀,你話要說清楚囉。嚇死個人咧,我現在可聽不了這個話。”


    大伯嘴一咧,有點尷尬地說:“老二都這把年紀了去打工,還不是因為這個孩子,以後這孩子上學,生活啥的,花錢多著呢,看看小寶就知道了。”說著,大伯蹲下來滿臉慈愛地說,“二寶,來,讓大姥爺抱抱。”


    二寶被大伯剛才的樣子嚇到了,聽到要抱她,不僅沒有迎過去,反而後退躲到我身後,她怯生生地望著大伯。大伯看了看我倆,歎了口氣感慨地說:“到底是一家人呐!”


    大伯和梅阿姨將目光從二寶身上移到我身上。我感覺到他們對二寶無盡疼愛的情感,同樣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從大伯的那句話中,我意識到“一家人”的意思。我急忙轉身去看二寶,越看越覺得熟悉。看到我們都盯著她看,二寶那股子奶凶奶凶的勁兒又露了出來,像極了韓梅生氣的樣子,尤其是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簡直跟韓梅一模一樣。


    突然間,我恍然大悟——“一家人”的意思原來如此,她可不就是韓梅嗎?我激動地一下把小韓梅抱了起來,她實在太嬌小了,軟綿綿地窩在我懷裏,就如同抱著精致可愛的小娃娃一般。


    我眼眶一熱,淚水就流下來了,一股酸酸的感覺出現在鼻腔裏,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摸著小韓梅的後背,感受到她的體溫,心裏五味雜陳。


    當初韓梅撲到我懷裏叫“爸爸”的時候,我除了震驚就是尷尬。那個時候,我對於“爸爸”這個角色毫無概念,根本不清楚它意味著什麽。可是當我擁抱著這個小肉球的時候,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喜悅感和激動之情如潮水般向我湧來,我才知道當爸爸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太幸福了,太開心了,太激動了,太不可思議了……


    大伯連連說:“算了,算了,這都是命。”他對小寶說,“馬寶國,跟我回家吃飯!”


    “哎!”小寶應了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繩子說,“爺爺,這是我的鞭子,我剛才一口氣就甩了五下,你看我厲害不。”


    大伯皺起眉頭數落說:“你小子也一樣,整天就知道玩鞭子,作業也不知道寫寫,看明天上學怎麽辦!”小寶嘴一撇。


    小韓梅看到小寶不高興了,就奶聲奶氣地說:“大姥爺,不凶哥哥。”


    大伯立即就換了一副笑模樣,疼愛地說:“好,好,不凶他,不凶他,大姥爺聽二寶的。”


    小韓梅抬起小手抹我的眼淚:“叔叔,不怕不怕,大姥爺也不凶你了。”


    我的眼淚流得更多了!梅阿姨滿臉淚水,卻笑著說:“快洗把臉吧,這個小搗蛋鬼給你抹了一臉泥,臉都快成花臉貓了。二寶,你快去洗洗爪子,我們也吃飯了。”


    因為小韓梅的存在,讓我和這個家有了割舍不斷的聯係,也讓我對這個家突然有了說不出的歸屬感。我想這就是血脈存在的神奇之處吧!


    吃過晚飯,梅阿姨給我準備了睡衣,讓我去廚房旁邊的裏間洗澡。我洗過澡回到房間,一床嶄新的被子鋪在了床上。這間屋子我來過,當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我打開牆邊的衣櫃,果然當初給我準備的衣服還掛在裏麵,讓我有了一絲恍惚。


    從吃晚飯到現在,梅阿姨都沒有問我,關於我的任何事。我總感覺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著什麽顧慮,不敢問我。我也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把實情告訴她,就在這種糾結中,我總也睡不著。


    客廳的燈一直亮著,我以為梅阿姨忘記關掉了。我起身來到客廳,意外地發現梅阿姨坐在沙發上發呆。她的眼神空洞無神,直愣愣地盯著門口,不知在想著什麽。梅阿姨沒覺察到我,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梅阿姨醒過神來,以為我起夜上廁所,她說:“屋裏有尿盆。”


    我掃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鍾,已經23點了,梅阿姨還是穿著白天的衣服,絲毫沒有困意。我說了一聲:“梅阿姨,怎麽還不睡?”


    梅阿姨輕聲說:“今天高興,有點睡不著。我可不像二寶一樣,坐著都能睡著。”她可能想起了二寶睡覺的樣子笑了笑,又對我說,“你去睡吧。”我應了一聲,默默地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


    “您在想什麽?梅阿姨。”


    梅阿姨沒有回應我,她的目光又注視著門口,像一尊沉默者雕像,一語不發。


    我看到她那張原本圓潤富態的臉,此刻顯得滄桑悲涼,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梅阿姨比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明顯消瘦了不少,雙下巴都不見了。


    我下定決心把我來自未來的事告訴她,但是我不知道從何講起,思來想去決定以腦對腦的形式和她溝通,一方麵可以用這種獨特的溝通方式證明我的不同,另一方麵這種方式更為直接。


    我悄悄地啟動腦芯,腦電波輕輕地向梅阿姨探尋而去,就在腦對腦連接的瞬間,一幅幅生動的畫麵如潮水般湧入我的腦海之中。我忍不住隨著梅阿姨深深地陷入到回憶當中,呈現出梅阿姨腦中的畫麵。


    我和梅阿姨一樣定定的注視著門口。


    那時的克萊爾還是一個年幼的孩子,大概有七八歲的模樣,紮著兩個小辮兒。她從門口跑進來說:“媽我放學了,有吃的沒?”梅阿姨臉上洋溢著天底下最溫柔的笑容,說:“早就給你這個小饞貓做好咧!”克萊爾吐了吐舌頭,調皮地一笑,轉身跑去了廚房。


    緊接著進門的情景換成了克萊爾十七八歲的時候,她背著沉甸甸的書包,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還是從這個門走了進來。


    “媽,我回來了。你也不去門口接我一下,我這麽多東西我都拿不動咧。”克萊爾埋怨說。


    這時,梅阿姨從裏屋走出來,臉上帶著一絲歉意說:“哎呀!我在給你鋪床呢,沒顧上。你爸他人呢?沒有去接你昂?”。


    克萊爾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我爸?我下囉車,等了半天連個人影都不見!真是不靠譜!”正說著,馬叔叔從門口也走了進來。


    克萊爾立即換了個笑模樣,挽著馬叔叔的胳膊撒嬌地貼在他身上。


    轉眼間,門口出現的克萊爾已經是二十六七歲的時候,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正是我見到她時的樣子,也是她最美的時候。


    她和堂哥馬河威一起走進門來,克萊爾滿臉羞澀,臉頰緋紅,眼神躲閃。梅阿姨高興地說:“我閨女回來咧,還有,這是她大伯的老大小子馬河威。”客廳裏有一屋子的客人。


    那天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家,我正坐在沙發上認真地記著每個人,給一屋子的人挨個編號。


    克萊爾說:“媽!你在幹什麽呢?”眾人把目光投向她,克萊爾紅著俏臉打起招呼,”大姑二姑三姑……“


    打過招呼,克萊爾來到梅阿姨身邊,小聲的詢問:“媽,你怎麽把姑姑,叔叔他們都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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