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三樓有一個專門的會議室，可容二十多人開會，是靈盟別墅自帶用於幹部秘密會議的。在會議室裏有一麵一人高的鏡子，鏡子背後卻不是牆壁，是一間房，本用於換衣，可從隔壁房間進入。夏川此時便進了這房間，好奇地聽。一時屋子裏人紛紛落座，等了半天卻鴉雀無聲，叫夏川好生奇怪，幾乎認為自己走錯了，直到突然，鍾艾的嗓音響起。
“我想，大家都看到了，當時所設想的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馬小龍很可能已經受到外人控製，甚至，被當做小鬼養了起來。”
這話讓夏川詫異地睜大眼。
養小鬼……
他倒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他們有個朋友叫做葛雲飛，就是養鬼的高手，甚至以賣鬼為生。前陣子精神分裂被送去白羽好友馬勁林的門派天乾派修行去了，從他那裏夏川得知了一些養小鬼的事。然而，馬小龍被養成小鬼這是如何判斷出來的呢？可惜沒有人討論，仿佛這是所有異能者的共識，他們幾人早專注了其他話題。
但聽有人拍桌而起，焦急道：“這太可惡了。一旦被當做鬼養起來，他的靈魂就不能夠正常輪回，除非那個家夥放人，我們也不能超度他。太損了。”
這是一個男人。他嗓音粗啞，十足陽剛，不過呼哧呼哧地有些氣短，看來是個急性子的人。夏川並不認得他，可卻記得他是夜微美手下一個叫做泰德的副香主。
“是鬼魃的人幹的嗎？”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我猜就是。”另一個女人道。
“那麽，我們是不是應該動身去找鬼魃？”
“事不宜遲。不如現在行動？”泰德催促道。一時會議室裏的人騷動不安，可就在這時，鍾艾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話。
“先不要亂了陣腳。暫時看不出他落入鬼魃的人手裏的跡象。”她嗓音淡然，鎮定自如，憑空就給大家添了分自信。
然而她才說完，有人疑惑了：“如果他不是被鬼魃的爪牙操控，那還有誰能夠對我們這次這種大規模的招魂術進行反擊？”
“對啊，而且如果是鬼魃的人控製了馬小龍，夏少爺遭到襲擊的事情就好理解了。比如，他們因為仇恨副盟主而刻意報複。”
可這話才說完，白羽便打斷道：“馬小龍沒有傷害到夏少爺，更像是來見個麵而已。且堂堂鬼王，有無數爪牙，卻偷偷摸摸養個小鬼來襲擊夏川，這不像他的風格。更何況，馬小龍真在鬼魃手裏的話，他早吃掉他了。”
這話叫夏川點點頭。是有道理。鬼魃曾經是有機會殺掉自己的，卻沒有那麽做。因為似乎自己的身份和血統，對他還有利用價值。
“那麽白羽先生覺得馬小龍是被誰操控了？”
白羽抿嘴笑道：“這我還真不知。還是問你們副盟主吧。她想來是有些結論了。”
話才說完，會議室的眼睛都盯到了鍾艾身上，她便道：“和白羽說的一樣，鬼魃不會讓食物四處晃悠。馬小龍還不在他掌控下。”
“那麽……誰控製著他？”
“但凡招魂，‘魂不在，召不應，魂氣弱，召自收。魂若強，召來襲，魂受控，不可喚。強喚之，天譴之，主貧弱，奪不順，主霸能，逆而噬。’如果對受人養育的鬼進行招魂，天必然助他。對方即便弱，我們也不順。對方要是下咒，我們就一定會遭到反噬。顯然剛才大家與怨魂沼澤裏的鬼打了照麵了，這下的是十八閻羅咒。看得出對方一來心狠手辣，二來能耐很大。”
“副盟主，為什麽用十八閻羅咒就說明對方很凶悍？”
“因為十八閻羅咒必須要殺過十八個人的人才能啟用。”白羽比鍾艾先一步補充。
泰德一時詫異地道：“十八個人？那豈不是惡貫滿盈了？”
“所以，隻有降頭師願意這麽做。”
話到這裏，會議室裏氣氛突變，在座的人也麵色不安起來。
所謂降頭師在這個世界很不受歡迎。因他們絕大多數性格扭曲，孤僻怪異，獨來獨往，最厭惡成群，且多半犯下過殺生之過，被稱作怪物。一旦被一個降頭師盯上，但凡有一根頭發一片指甲落進他們手裏，無窮無盡的災難就會洶湧而至，不到亡命不能罷休。
“那就是說，馬小龍是被一個降頭師控製，而這次事件和鬼魃的人無關？”金珍珠忐忑地問。
鍾艾卻道：“不。從最近的報道中可以得知。第四界的人早在我來前一個月已經潛入了f市，而馬小龍死了這麽久還能夠安然地呆著，相信不是那群家夥對付不了這個降頭師，二者要麽在較量，要麽已經狼狽為奸，勾結在一起，隻是降頭師不肯把馬小龍交給他們罷了。可不管如何，如果是後者，那就不妙，怕他們一起拿馬小龍做誘餌，想要設局，因此我們不能草率行事。”
“那怎麽辦？”
“但凡被養的小鬼，都因不能投胎而會受死災輪回之難。因此一年裏有三次機會回到死去的地方重新體驗一次死亡。如果能夠找出馬小龍當時死去的準確地點和時間，我們就可以守株待兔，等到他。”
這話說完，夜微美發愁地道：“可是警察局記錄他是失蹤，當時我們也沒人注意，這可怎麽查？甚至連他怎麽死都不知道的，地點和時間就更是謎了。”
“所以還有第二個方法。”話到這裏，鍾艾加重了語氣：“人死後雖成了鬼，卻還會保留部分生前的感情。尤其被養的小鬼。他們在某些時刻會完全恢複生前記憶，會前往生前最留戀的一些地方徘徊，甚至有時候也會出現在過去的夥伴身邊，和他們玩耍。而這是不受主人控製的……說來，夜香主，馬小龍是向陽小學的學生，而你在那裏當老師，知道他的線索嗎？”
“這個……”夜微美言語猶豫起來：“過去我不是很注意，所以知道不多。不過，我曉得他是五年a班的學生。”
五年a班！夏川略微吃驚。而那裏繼續道：
“談起關係，有幾個人和他較為親密。一個是周寧謙，12歲，父親是學校董事會董事，自己是班長，也是五年a班的孩子頭，大家都聽他的。馬小龍在離家出走的前幾天一直躲在他家裏。還有幾個，比如白大偉，卓小聰這兩個孩子和他關係也都比較親密，當時聽說馬小龍要被送去殘疾人學校，他們還捉弄了教導主任，被處罰過。還有一個叫做易茵憐的女孩，她和馬小龍都不愛說話，但是經常一起畫畫。還有……”
“等，他們我一個都不認識，你說給我聽我也不懂。”鍾艾忽而打斷，一直不發話的李欽泉則開口：“夜香主，不用說得那麽瑣碎。我們隻想知道關係最親密的人，然後監視他們，找尋馬小龍的行蹤。”
“嗯，是，是。”聽見李欽泉和自己說話，夜微美立刻聲音低了一大半，隻是緊張地點頭，李欽泉便道：“五年a班的老師裏有我們的人嗎？”
夜微美聽見，尷尬地道：“有是有，但是……因為這個班級很排外，老師去了基本都被當天趕走，很久沒有正式配置老師了，所以……啊，不過夏川少爺周五的時候去了a班。效果好像還不錯，他……”
聽到自己的名字，夏川眼中一亮。在幹部會議被提出來，這可不錯。然而，鍾艾不及她說完便淡淡地道：“他就算了。他隻是來這裏玩的，不像你們這麽專業，打探不到什麽。”
而李欽泉也道：“靈盟外的人就別考慮了。畢竟訓練不足，難以保障，夏少爺身體也不好，萬一再昏倒也沒人負責。話說，你在那裏當老師這麽久了，這個任務委派給你合適嗎？如果是夜香主的話，我還比較放心。”
夏川聽完，簡直心口中劍。明明是他大展身手，給鍾艾長臉的好機會啊，鍾艾又回絕了，這太傷他心了。而聽到李欽泉的話，他恨得頭青筋冒：背後說我壞話，信不信過幾天把《李嘯劍譜》默了印出來，讓你家失傳的奇術寶典成為2毛錢一斤的廢紙？！
不過他的悲憤是無人知曉的。見是李欽泉指派自己，夜微美早受寵若驚，雖然有壓力卻興奮無比，說話都結巴起來：
“我，我，我可以嚐試！不過……這群孩子現在戒備心特別強，潛入有很大的困難。而且按照靈盟規定，不能對未成年人使用催眠性質的異能，所以不能逼供。但是，就算路途艱難，就算這事情特別難辦。就算天都塌下來，隻要長少爺你，你說了，我就，我……”
“好，那就這麽辦了。一切交給你了，夜香主。”李欽泉不及夜微美說完，點點頭，如此簡潔地道，“請你一定要盯緊他們，並且每天都和我們匯報一下情況。”
夜微美聽完，眼中發光，緊忙紅了臉，用力點頭：“好，好……”
“那麽就這樣。今天到此為止，大家散了吧。”鍾艾說完，便要站起身走。
金珍珠見狀，即刻道：“等，副盟主大人。我們幾個怎麽沒有分配任務呢？”
金珍珠說的是自己和泰德等四人。一時她笑道：
“降頭師那裏怎麽辦？他如果知道我們尋馬小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難道不需要派一支人去找他嗎？我們雖然不才，但是願意為您效勞。我有個計劃，不如……”
然而，鍾艾聽完，看著這一堆人，卻沉默了。
早前看文化成績差，她絲毫不計較，隻是說看能力。可她現在有些後悔了。
文化成績未必說明什麽問題，可看過他們的表現，鍾艾突然意識到，考試會那麽差的人也未必會是行動出色的人。
她也不計較他們看不出屍水，爬不動樓梯，發現不了異能團奇怪流動的事，她隻說昨天。
昨天晚上她記得自己走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保護夏川，可結果夏川卻險些發生生命危險。本來是他們不在附近就算了，可她竟然得知當時夏川受到襲擊孤立無援的時候，他們竟然在附近喝酒吃肉，這種荒唐事情，她今天沒當麵對他們進行嗬斥就不錯了，現在哪裏還用得到他們？
一時她輕聲道：“我想，你們記得昨天我委托你們的事情了。”
這話說完，金珍珠等人麵色有些愧疚，鍾艾繼續道：“所以，你們應該知道了。因為那件事情風險更大，就不勞煩大家了。請大家協助夜香主一起注意好向陽小學的學生安全就行了。”
鍾艾沒說話，轉身便要走，金珍珠便有些急了。她緊忙道：“副盟主大人。昨天主要是敵人太強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察覺和反應。不過下次不會了，隻要您給我們機會……”
然而鍾艾便沒有表情地冷聲道：
“既然昨天我給你們的任務失敗了，我就覺得你們應該自我檢討。責任感不強的隊伍，麵對強敵往往吃虧，所以我覺得這次的任務不適合你們，這才打算從本部再調派幾個小組過來。一會兒就要和他們進行電話會議。”鍾艾這樣道，話金珍珠登時傻眼了。
的確，昨天讓夏少爺受到襲擊是他們不對，但是敵人強也是事實，因此，金珍珠原本以為鍾艾會寬容些。再者，過去他們無論怎麽不成器，夜微美都是十分包容的，他們從來沒被苛責過，便以為鍾艾也是這種類型的。可誰想，鍾艾竟然比他們想得要嚴厲和冷酷多了。
金珍珠想到這裏，心中很不是滋味。剛才還仔細地聽著她所說的一切，積極想爭取最艱難最危險的任務。把希望寄托在捉到降頭師後將功補過。可是沒想到鍾艾竟然不給他們機會。再聽說她要調用其他地區的小組，這對於他們簡直是最丟人的事，頓時她忙求情道：
“副盟主，對不起……昨天的確是我們不對，可如果知道任務出錯一次後就會被您排除在其他任務之外的話，那時候我們會更努力的。我們隻是沒有準備好……如果當時您能提醒我們一下……”
可鍾艾隻是道：“作為f區這種重要戰略地區，我認為任何人都要時刻準備好，而不是需要我提醒。而且能力和素養是天長地久累積下來的，細節可以看出很多東西。目前我認為你們沒有必要插手降頭師這一塊。”
“我們……”
眼見金珍珠還要爭執，李欽泉打住了她的話：“好了。那些以後再說吧。”
夜微美雖然也很受打擊，但是還是強裝笑顏幫著打圓場：“珍珠，算了。大家也不用誤會。這也是你們副盟主對我們的保護。如果我們的確存在不足，那麽努力改變就好。現階段的話因為副盟主他們著急用人手，所以可能沒時間等大家。我們以後再努力就可以了。”
這話說完，金珍珠看著鍾艾，眼睛有些發紅，卻隻是垂下頭，一言不發，其他人眼裏也露出相同的失落。鍾艾則道聲先走，轉身便離去了。白羽看見，隻心中歎口氣。
其實仔細想想，的確不怪鍾艾，也不說她偏心夏川。不用多久，就今天這不到半小時的會議，隻看看這個小組的表現就知道鍾艾為何不用他們了。從頭到尾這個組的人的思緒都顯得混亂不嚴謹，想到什麽說什麽，聽見馬小龍被控製，他們就立刻判斷是鬼魃的人幹的。聽說行動裏有降頭師參與就害怕地了不得，甚至他們不懂得十八閻羅咒這種基本知識，還要鍾艾臨時給他們補充，這的確太差勁了。
要知道，反噬咒的知識，都是捉鬼師的基本功課。白羽六歲就曉得了，其他人最多十六七歲也該知道一二了。他們竟然一臉茫然，這自然讓白羽都替他們捏把汗，所以才搶著幫鍾艾回答。
不過，夏川將一切聽在了耳中。
他不知前因後果，不知鍾艾為何這麽冷酷。可他知道鍾艾在靈盟沒有心腹和手下，和周圍人鬧矛盾弊大於利，結交不到將來幫個話的人也就算了，萬一因為太嚴厲而被人嫉恨，今後落下什麽把柄豈不是糟糕？
想了想，他便偷偷地從走廊另一頭離去，下樓進了自己的臥室。正好他躺上床的時候，鍾艾就進門來了，見到鍾艾，他還想要裝著睡覺才醒，可鍾艾頭也沒抬，隻是邊擦手邊道：“你剛才在門口偷聽了，對吧？”
聽了這話，曉得事情瞞不過她，夏川幹脆點頭：“對。”
鍾艾便瞪著他，他則咧嘴一笑，爬過去拉她坐過來。
“幹嘛？”坐在夏川身邊，鍾艾不滿地問。夏川將她抱在懷裏，道：“我有話和你說。”
“什麽話？”鍾艾看著他。
“我想，大家都看到了，當時所設想的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馬小龍很可能已經受到外人控製，甚至，被當做小鬼養了起來。”
這話讓夏川詫異地睜大眼。
養小鬼……
他倒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他們有個朋友叫做葛雲飛，就是養鬼的高手，甚至以賣鬼為生。前陣子精神分裂被送去白羽好友馬勁林的門派天乾派修行去了，從他那裏夏川得知了一些養小鬼的事。然而，馬小龍被養成小鬼這是如何判斷出來的呢？可惜沒有人討論，仿佛這是所有異能者的共識，他們幾人早專注了其他話題。
但聽有人拍桌而起，焦急道：“這太可惡了。一旦被當做鬼養起來，他的靈魂就不能夠正常輪回，除非那個家夥放人，我們也不能超度他。太損了。”
這是一個男人。他嗓音粗啞，十足陽剛，不過呼哧呼哧地有些氣短，看來是個急性子的人。夏川並不認得他，可卻記得他是夜微美手下一個叫做泰德的副香主。
“是鬼魃的人幹的嗎？”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我猜就是。”另一個女人道。
“那麽，我們是不是應該動身去找鬼魃？”
“事不宜遲。不如現在行動？”泰德催促道。一時會議室裏的人騷動不安，可就在這時，鍾艾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話。
“先不要亂了陣腳。暫時看不出他落入鬼魃的人手裏的跡象。”她嗓音淡然，鎮定自如，憑空就給大家添了分自信。
然而她才說完，有人疑惑了：“如果他不是被鬼魃的爪牙操控，那還有誰能夠對我們這次這種大規模的招魂術進行反擊？”
“對啊，而且如果是鬼魃的人控製了馬小龍，夏少爺遭到襲擊的事情就好理解了。比如，他們因為仇恨副盟主而刻意報複。”
可這話才說完，白羽便打斷道：“馬小龍沒有傷害到夏少爺，更像是來見個麵而已。且堂堂鬼王，有無數爪牙，卻偷偷摸摸養個小鬼來襲擊夏川，這不像他的風格。更何況，馬小龍真在鬼魃手裏的話，他早吃掉他了。”
這話叫夏川點點頭。是有道理。鬼魃曾經是有機會殺掉自己的，卻沒有那麽做。因為似乎自己的身份和血統，對他還有利用價值。
“那麽白羽先生覺得馬小龍是被誰操控了？”
白羽抿嘴笑道：“這我還真不知。還是問你們副盟主吧。她想來是有些結論了。”
話才說完，會議室的眼睛都盯到了鍾艾身上，她便道：“和白羽說的一樣，鬼魃不會讓食物四處晃悠。馬小龍還不在他掌控下。”
“那麽……誰控製著他？”
“但凡招魂，‘魂不在，召不應，魂氣弱，召自收。魂若強，召來襲，魂受控，不可喚。強喚之，天譴之，主貧弱，奪不順，主霸能，逆而噬。’如果對受人養育的鬼進行招魂，天必然助他。對方即便弱，我們也不順。對方要是下咒，我們就一定會遭到反噬。顯然剛才大家與怨魂沼澤裏的鬼打了照麵了，這下的是十八閻羅咒。看得出對方一來心狠手辣，二來能耐很大。”
“副盟主，為什麽用十八閻羅咒就說明對方很凶悍？”
“因為十八閻羅咒必須要殺過十八個人的人才能啟用。”白羽比鍾艾先一步補充。
泰德一時詫異地道：“十八個人？那豈不是惡貫滿盈了？”
“所以，隻有降頭師願意這麽做。”
話到這裏，會議室裏氣氛突變，在座的人也麵色不安起來。
所謂降頭師在這個世界很不受歡迎。因他們絕大多數性格扭曲，孤僻怪異，獨來獨往，最厭惡成群，且多半犯下過殺生之過，被稱作怪物。一旦被一個降頭師盯上，但凡有一根頭發一片指甲落進他們手裏，無窮無盡的災難就會洶湧而至，不到亡命不能罷休。
“那就是說，馬小龍是被一個降頭師控製，而這次事件和鬼魃的人無關？”金珍珠忐忑地問。
鍾艾卻道：“不。從最近的報道中可以得知。第四界的人早在我來前一個月已經潛入了f市，而馬小龍死了這麽久還能夠安然地呆著，相信不是那群家夥對付不了這個降頭師，二者要麽在較量，要麽已經狼狽為奸，勾結在一起，隻是降頭師不肯把馬小龍交給他們罷了。可不管如何，如果是後者，那就不妙，怕他們一起拿馬小龍做誘餌，想要設局，因此我們不能草率行事。”
“那怎麽辦？”
“但凡被養的小鬼，都因不能投胎而會受死災輪回之難。因此一年裏有三次機會回到死去的地方重新體驗一次死亡。如果能夠找出馬小龍當時死去的準確地點和時間，我們就可以守株待兔，等到他。”
這話說完，夜微美發愁地道：“可是警察局記錄他是失蹤，當時我們也沒人注意，這可怎麽查？甚至連他怎麽死都不知道的，地點和時間就更是謎了。”
“所以還有第二個方法。”話到這裏，鍾艾加重了語氣：“人死後雖成了鬼，卻還會保留部分生前的感情。尤其被養的小鬼。他們在某些時刻會完全恢複生前記憶，會前往生前最留戀的一些地方徘徊，甚至有時候也會出現在過去的夥伴身邊，和他們玩耍。而這是不受主人控製的……說來，夜香主，馬小龍是向陽小學的學生，而你在那裏當老師，知道他的線索嗎？”
“這個……”夜微美言語猶豫起來：“過去我不是很注意，所以知道不多。不過，我曉得他是五年a班的學生。”
五年a班！夏川略微吃驚。而那裏繼續道：
“談起關係，有幾個人和他較為親密。一個是周寧謙，12歲，父親是學校董事會董事，自己是班長，也是五年a班的孩子頭，大家都聽他的。馬小龍在離家出走的前幾天一直躲在他家裏。還有幾個，比如白大偉，卓小聰這兩個孩子和他關係也都比較親密，當時聽說馬小龍要被送去殘疾人學校，他們還捉弄了教導主任，被處罰過。還有一個叫做易茵憐的女孩，她和馬小龍都不愛說話，但是經常一起畫畫。還有……”
“等，他們我一個都不認識，你說給我聽我也不懂。”鍾艾忽而打斷，一直不發話的李欽泉則開口：“夜香主，不用說得那麽瑣碎。我們隻想知道關係最親密的人，然後監視他們，找尋馬小龍的行蹤。”
“嗯，是，是。”聽見李欽泉和自己說話，夜微美立刻聲音低了一大半，隻是緊張地點頭，李欽泉便道：“五年a班的老師裏有我們的人嗎？”
夜微美聽見，尷尬地道：“有是有，但是……因為這個班級很排外，老師去了基本都被當天趕走，很久沒有正式配置老師了，所以……啊，不過夏川少爺周五的時候去了a班。效果好像還不錯，他……”
聽到自己的名字，夏川眼中一亮。在幹部會議被提出來，這可不錯。然而，鍾艾不及她說完便淡淡地道：“他就算了。他隻是來這裏玩的，不像你們這麽專業，打探不到什麽。”
而李欽泉也道：“靈盟外的人就別考慮了。畢竟訓練不足，難以保障，夏少爺身體也不好，萬一再昏倒也沒人負責。話說，你在那裏當老師這麽久了，這個任務委派給你合適嗎？如果是夜香主的話，我還比較放心。”
夏川聽完，簡直心口中劍。明明是他大展身手，給鍾艾長臉的好機會啊，鍾艾又回絕了，這太傷他心了。而聽到李欽泉的話，他恨得頭青筋冒：背後說我壞話，信不信過幾天把《李嘯劍譜》默了印出來，讓你家失傳的奇術寶典成為2毛錢一斤的廢紙？！
不過他的悲憤是無人知曉的。見是李欽泉指派自己，夜微美早受寵若驚，雖然有壓力卻興奮無比，說話都結巴起來：
“我，我，我可以嚐試！不過……這群孩子現在戒備心特別強，潛入有很大的困難。而且按照靈盟規定，不能對未成年人使用催眠性質的異能，所以不能逼供。但是，就算路途艱難，就算這事情特別難辦。就算天都塌下來，隻要長少爺你，你說了，我就，我……”
“好，那就這麽辦了。一切交給你了，夜香主。”李欽泉不及夜微美說完，點點頭，如此簡潔地道，“請你一定要盯緊他們，並且每天都和我們匯報一下情況。”
夜微美聽完，眼中發光，緊忙紅了臉，用力點頭：“好，好……”
“那麽就這樣。今天到此為止，大家散了吧。”鍾艾說完，便要站起身走。
金珍珠見狀，即刻道：“等，副盟主大人。我們幾個怎麽沒有分配任務呢？”
金珍珠說的是自己和泰德等四人。一時她笑道：
“降頭師那裏怎麽辦？他如果知道我們尋馬小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難道不需要派一支人去找他嗎？我們雖然不才，但是願意為您效勞。我有個計劃，不如……”
然而，鍾艾聽完，看著這一堆人，卻沉默了。
早前看文化成績差，她絲毫不計較，隻是說看能力。可她現在有些後悔了。
文化成績未必說明什麽問題，可看過他們的表現，鍾艾突然意識到，考試會那麽差的人也未必會是行動出色的人。
她也不計較他們看不出屍水，爬不動樓梯，發現不了異能團奇怪流動的事，她隻說昨天。
昨天晚上她記得自己走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保護夏川，可結果夏川卻險些發生生命危險。本來是他們不在附近就算了，可她竟然得知當時夏川受到襲擊孤立無援的時候，他們竟然在附近喝酒吃肉，這種荒唐事情，她今天沒當麵對他們進行嗬斥就不錯了，現在哪裏還用得到他們？
一時她輕聲道：“我想，你們記得昨天我委托你們的事情了。”
這話說完，金珍珠等人麵色有些愧疚，鍾艾繼續道：“所以，你們應該知道了。因為那件事情風險更大，就不勞煩大家了。請大家協助夜香主一起注意好向陽小學的學生安全就行了。”
鍾艾沒說話，轉身便要走，金珍珠便有些急了。她緊忙道：“副盟主大人。昨天主要是敵人太強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察覺和反應。不過下次不會了，隻要您給我們機會……”
然而鍾艾便沒有表情地冷聲道：
“既然昨天我給你們的任務失敗了，我就覺得你們應該自我檢討。責任感不強的隊伍，麵對強敵往往吃虧，所以我覺得這次的任務不適合你們，這才打算從本部再調派幾個小組過來。一會兒就要和他們進行電話會議。”鍾艾這樣道，話金珍珠登時傻眼了。
的確，昨天讓夏少爺受到襲擊是他們不對，但是敵人強也是事實，因此，金珍珠原本以為鍾艾會寬容些。再者，過去他們無論怎麽不成器，夜微美都是十分包容的，他們從來沒被苛責過，便以為鍾艾也是這種類型的。可誰想，鍾艾竟然比他們想得要嚴厲和冷酷多了。
金珍珠想到這裏，心中很不是滋味。剛才還仔細地聽著她所說的一切，積極想爭取最艱難最危險的任務。把希望寄托在捉到降頭師後將功補過。可是沒想到鍾艾竟然不給他們機會。再聽說她要調用其他地區的小組，這對於他們簡直是最丟人的事，頓時她忙求情道：
“副盟主，對不起……昨天的確是我們不對，可如果知道任務出錯一次後就會被您排除在其他任務之外的話，那時候我們會更努力的。我們隻是沒有準備好……如果當時您能提醒我們一下……”
可鍾艾隻是道：“作為f區這種重要戰略地區，我認為任何人都要時刻準備好，而不是需要我提醒。而且能力和素養是天長地久累積下來的，細節可以看出很多東西。目前我認為你們沒有必要插手降頭師這一塊。”
“我們……”
眼見金珍珠還要爭執，李欽泉打住了她的話：“好了。那些以後再說吧。”
夜微美雖然也很受打擊，但是還是強裝笑顏幫著打圓場：“珍珠，算了。大家也不用誤會。這也是你們副盟主對我們的保護。如果我們的確存在不足，那麽努力改變就好。現階段的話因為副盟主他們著急用人手，所以可能沒時間等大家。我們以後再努力就可以了。”
這話說完，金珍珠看著鍾艾，眼睛有些發紅，卻隻是垂下頭，一言不發，其他人眼裏也露出相同的失落。鍾艾則道聲先走，轉身便離去了。白羽看見，隻心中歎口氣。
其實仔細想想，的確不怪鍾艾，也不說她偏心夏川。不用多久，就今天這不到半小時的會議，隻看看這個小組的表現就知道鍾艾為何不用他們了。從頭到尾這個組的人的思緒都顯得混亂不嚴謹，想到什麽說什麽，聽見馬小龍被控製，他們就立刻判斷是鬼魃的人幹的。聽說行動裏有降頭師參與就害怕地了不得，甚至他們不懂得十八閻羅咒這種基本知識，還要鍾艾臨時給他們補充，這的確太差勁了。
要知道，反噬咒的知識，都是捉鬼師的基本功課。白羽六歲就曉得了，其他人最多十六七歲也該知道一二了。他們竟然一臉茫然，這自然讓白羽都替他們捏把汗，所以才搶著幫鍾艾回答。
不過，夏川將一切聽在了耳中。
他不知前因後果，不知鍾艾為何這麽冷酷。可他知道鍾艾在靈盟沒有心腹和手下，和周圍人鬧矛盾弊大於利，結交不到將來幫個話的人也就算了，萬一因為太嚴厲而被人嫉恨，今後落下什麽把柄豈不是糟糕？
想了想，他便偷偷地從走廊另一頭離去，下樓進了自己的臥室。正好他躺上床的時候，鍾艾就進門來了，見到鍾艾，他還想要裝著睡覺才醒，可鍾艾頭也沒抬，隻是邊擦手邊道：“你剛才在門口偷聽了，對吧？”
聽了這話，曉得事情瞞不過她，夏川幹脆點頭：“對。”
鍾艾便瞪著他，他則咧嘴一笑，爬過去拉她坐過來。
“幹嘛？”坐在夏川身邊，鍾艾不滿地問。夏川將她抱在懷裏，道：“我有話和你說。”
“什麽話？”鍾艾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