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乃是千年古都,六朝金粉之地,那積澱千年的曆史文化當真是非同小可,何況中國素來有民以食為天一說,此地的飲食文化也是與別處不同,自有一種獨到風格。


    兩人順著夜市一路吃了過去,最先吃到的是一家掛著"小煮麵"招牌的小吃,佳玉點的是皮肚大碗麵,端上來就覺得湯料充足,類似於雜燴,少說也有10種東西,青菜、木耳、皮肚、豬肝、西紅柿、鵪鶉蛋、香腸、肉絲...一鍋燴,那碗是特別大,湯多麵少。調味不用油鹽,而是用板鴨熬出來的湯。


    兩人吃完又去到隔壁吃鴨血粉絲湯, 一塊鴨血送入口,粉嫩爽滑,再喝口湯,舌尖便會萬種滋味縈繞徘徊。翠綠的芫荽,晶瑩的粉絲,沉沉浮浮的鴨胗、鴨腸、鴨肝比別家更加細碎,更加撩人。這裏吃過後,嘴裏就稍微覺得有些鹹了,恰好又趕上了賣糖藕粥的,這也是南京一絕,據佳玉說:每逢入夜,在炒米糖開水、炒元宵、丁當餃子、茶葉蛋等的叫賣聲之後,就會傳來隈隈"糖粥——藕!"的吆喝聲。據說因這道小吃就得名糖藕粥。


    張立平喝了一口後,發現此粥乃是由一般糯米煮成,既有稠米湯,又顆粒分明。粥中放紅糖,再加大節藕段,食用時,將藕段切成薄片,拌入粥中,藕呈淡紫色,片為深褐色,米粒則呈淡綠色。不僅價錢公道,還溫涼適中,清香飄溢,較有甜味。


    夜漸漸的深了,佳玉攜著他在河邊的一處涼茶店中閑坐,此地臨水近柳,左麵是車水馬龍的大街,右麵卻是水影粼粼,恰好將天幕裏的星子影了下來,恰好將熱鬧與幽靜中介在了脈脈的對視裏,而回想起一路行來的艱難坎坷,再看眼前佳人笑靨如花,靜靜傾聽,不禁令張立平生出恍如隔世的錯覺來。


    他斷起茶杯呷了一口,覺得手中感覺有異,才發覺端著的是蓋碗,上有蓋,下有托盤,碗口大底小,造型美觀,輕巧玲瓏。而一喝之下,發覺沏茶與配料也有講究,飲用時要將蓋與碗輕輕錯位,清香四溢,回味無窮。


    佳玉見他注目手上杯子,抿嘴一笑道:


    "這"八味茶"、還不錯吧?"


    張立平有些驚奇的道:


    "八味,有哪八味?"


    旁邊的老板聽了,鄭重的扳起指頭道:


    "我們這裏的八味茶,是正宗的!配料有:茶葉、白糖(或冰糖)、紅棗、核桃仁、桂圓肉、芝麻、葡萄幹、蘋果片。不信你仔細嚐嚐,少了一樣今兒不要錢。"


    張立平聽了啞然失笑,揮了揮手,卻摩挲著杯子,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道:


    "我要見她。"


    佳玉渾身一震,肩頭背著的手袋滑落在地,渾然卻不自知,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澀聲道:


    "你真要見她?"


    兩人雖不明言,但那個"她"指的是誰,各自都心照不宣。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隻有清明的月光反映著流水,粼粼的襯著人的眼,也仿佛在驗著各自的心事。


    "明白了,"佳玉抬起頭笑道:"我會安排的,夫人...她也一定很想見你。"


    張立平拿手支著下頜,仿佛在望著河水出神,他的眼神飄渺,人就仿佛是一座雕塑。


    佳玉猶豫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歇了一歇才小心翼翼的道:


    "你....你找她做什麽?"


    "交易。"張立平沉著臉道:"現在付家定雖然把命保住了,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倘若付家能在這節骨眼上牽製住梅家,那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頓了一頓:


    "我救他一命。"


    佳玉有些難以置信的道:


    "你能救他?能讓他恢複正常?"


    張立平望著自己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淡淡的道:


    "他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毒癮過重吧? 我有辦法切除他大腦裏的一段腦神經,徹底將吸毒後產生快感的機能毀去,手術後,就算吸再多的毒,也感受不到那種快感了。"


    佳玉聽他輕描淡寫的說著,心裏不禁湧出幾分寒意,忙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溫言道:


    "那.....那梅家的藥產生的副作用怎麽辦?"


    "梅家?"張立平冷笑道:"你以為梅家真安著什麽好心眼?付家定近年將生意重心已經漸漸轉移向南京,恰好阻礙了梅家的企業向南發展,眼下付家定這等不死不活的局麵,正適合梅家慢慢對付家鯨吞蠶食!若不是梅老頭子身上的癲癇病越來越嚴重,相信付家的一大半產業都姓梅了!說起來也好笑,付家定當年不就是這麽以女婿的身份,將丈母娘家的家產掠奪過來的麽,然後再巧妙的遭成原配老婆"染病身亡",天理昭昭,哼哼,他也有這麽一天。"


    佳玉聞言心裏凜然,確實,付家目前狀況的狀況糟到了極處,要是付家定馬上死了,雖然各種問題接鍾而至,卻能立即得出結果,總不現在萬事都難以決策的好,她已經漸漸接觸到了公司的一些內幕,最新的財務報告顯示,這個月的收入已經比去年同期下降了0%,而且還有繼續下滑的趨勢,說到底,若不是楊月珍苦苦支撐,相信付家這座龐然大物早已分裂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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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治他。"張立平傲然道。佳玉卻沒有注意到,"能治"和"能治好"是兩種概念的事情。隻是她知道麵前這個男子在醫道上素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禁用一種愛慕的眼光看著他,卻不知道張立平心中卻是另有打算。


    第二天,佳玉直接趕去總部對婆婆楊月珍說起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在電話中說來既不方便,又有泄密的嫌疑,還是麵對麵的交流比較妥當。她到了卻撲了個空,說是董事長出去談一筆生意,說是少說也得晚上才回來,正可謂是趁興而來,敗興而歸,隻得悻悻回去。


    誰知道佳玉駕車回家,剛走到樓梯口,就聞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香味,那味道幽幽然,綿綿然,初一聞似覺得若有若無,但久而久之,那香氣仿佛不會消散一般,隻要嗅入了身體裏,就盤旋縈繞堆積,精神都為之健旺。


    她好奇的開門進屋,卻發覺那香氣淡薄了許多,卻依然嫋嫋升騰在鼻端心間,若是先前的感覺是濃烈,現在的體會卻是淡雅醇厚,佳玉循著香氣的源頭進了外麵的觀景陽台,正好看見張立平背對著她而坐,雖然隻有背影,卻能流露出一種穩若泰山的凝重,佳玉也不出聲打擾他,安靜的站在背後看著這個走入她生命裏的男人的一舉一動,心裏又是好奇,又是吃驚。


    隻見張立平麵前的廣口咖啡壺正被放在一隻電熱爐上,裏麵的水被加熱得咕嘟作響,在清澈的水裏,卻有一塊看似普普通通的石頭隨著水流的沸騰而載浮載沉。


    說來也怪,那奇異的香氣似乎正是從那水中散發出來的,隻是這香味好生古怪,離它越近,香味越是稀薄,距離越遠,卻越是濃烈。


    這時候外麵忽然有人按鈴,佳玉一驚,忙去開門,門口站著的赫然是隔壁的周太太,她乃是被包養的二奶,素日裏和佳玉也談得來的,向屋裏張了一張笑道:


    "你新買了什麽東西,這麽好聞,均些給我在怎麽樣?"


    佳玉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好說歹說才打消了她的念頭,隻是剛剛打發走這位,樓上的李阿姨也來敲門,為的也是這香味的事,這李阿姨的老公卻是建築業的大老板,說話難免也帶了幾分鈔票氣息,聽得佳玉說些推脫的話,就直接開始拿錢砸人了:


    "五萬, 賣不賣?"


    佳玉苦笑。


    "八萬。"


    佳玉有關門的衝動,李阿姨卻還是不甘心的喋喋不休:


    "十萬拉,小王呀,香奈爾的香水也能買幾瓶拉。"


    "...…."


    好容易打發完一批又一批的上門客,佳玉已是筋疲力盡,張立平的工作終於也近尾聲,要知道付家定的病實在也是病入膏肓,盡管張立平抱定隻延他半年之命的念頭,若不用些非常的法子,隻怕也是力所不及,而煮水石乃是張家祖傳,輾轉在兩代傳人手上幾十年,對其的應用也是爐火純青,張立平在運使這煮水石的同時,也本著熟悉七大恨用法的念頭,順帶拿付家定做些實驗。


    這時候,咖啡壺裏的那旺清水已透出一種翡翠也似的微綠,看起來晶瑩剔透似有了自己的生命,略一晃動,那層層疊疊的漣漪就不住蕩漾,竟給人以鮮潤活潑的感覺。佳玉怔怔的看著,隻覺得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串動。那就似目睹了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時候,張立平忽然向水裏灑下一些黃色的粉末,劇變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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