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娘穿過一個個小販,終於在一個拐彎後聽到乒乒乓乓的打鐵聲,空氣裏充斥著鐵的味道,偶爾還穿插著燒焦味。


    極少有女子來這裏,鐵匠們難免多看了她一眼,彼此以眼神交換著信息,沈東陽嗅到他們之間不算友好的氣氛,無聲拉起杜雲娘的手。


    杜雲娘正走著呢,忽的手被牽住,低頭一看,下意識要掙開,甩了下沒甩開,不由蹙眉,“幹嘛呢?”


    “哎,小娘子不願意就別牽了,你說是不是,小娘子?”路邊一個光頭鐵匠驟然開口調侃,將杜雲娘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目光猥瑣下|流。


    她這才明白沈東陽為何要牽著自己,默默地回握住,橫了那鐵匠一樣,滿是不好惹。


    鐵匠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不知道說了什麽。


    在走過一半後,杜雲娘眼睛一亮,在某個角落裏看到她要買的東西,連忙走上前,對著門口的師傅喊了句,“我能看看裏頭那個犁嗎?”


    師傅抽著大煙,掀起眼皮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讓開路,示意她進去。


    農具相當重,杜雲娘提了一下沒提起來,沈東陽從後頭伸了一隻手,不費吹灰之力擰了出來,拍拍手心,仿佛無事發生。


    杜雲娘默了默,力量懸殊屬實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繞著犁走了一圈,雖然看上去新了很多,但大體還是家裏舊了的模樣,這種犁費力不討好,還不靈活。


    看完後,她不自覺地搖搖頭,滿臉遺憾,打算再找找。


    這一搖頭不打緊,剛才還漫不經心的師傅立即就來了火氣,直起身子看著她,“喲,小姑娘是瞧不起我的做工?”


    “不是,這做工很好。”杜雲娘忙解釋,眼前的長直轅犁堪稱嚴絲合縫,做工精良,甚至沒有多餘的木屑,可惜了樣子不對。


    “那你搖什麽頭?”師傅顯然對自己的活兒非常自信,不滿地追問。


    杜雲娘考慮著也許別處有她想要的,因此沒有直說,隻道,“隻是不是我想要的罷了,辛苦您了。”


    說著拉著沈東陽離開,繼續往那邊尋找。


    可走完一整條街,都沒有見到她想要的曲轅犁,隻得在最後一家詢問,“你這裏有曲轅犁嗎?”


    “曲轅犁?那是什麽?”那人似乎聽都沒聽過,不解地反問。


    行吧,杜雲娘終於意識到一點,這裏壓根沒有曲轅犁。


    “你去中間那師傅那兒問問,他是我們這裏做的最久的,什麽都見過。”這人脾氣還不錯,好心指了一手。


    杜雲娘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和剛才看過直轅犁的師傅對上視線,一時間兩人都有些尷尬。


    道過謝後,杜雲娘再度返回,“您知道曲轅犁嗎?”


    “也是犁田用的?”師傅眯起眼反問,態度有些倨傲。


    “是。”杜雲娘眼睛一亮,以為他見過,忙接著道,“您這兒有嗎?”


    “沒有。”師傅果斷地否認,神色不像說謊,抽了口煙,吐了口濃煙,“我隻是猜的用來犁田,你見過?”


    遭到反問,杜雲娘愣了一瞬,她總不能說是在書上看到的,隨意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我也隻是聽人說過,說那種犁很好用,比咱們常見的輕鬆很多。”


    “那我確實沒有見過,我可以幫你問問。”師傅做了一輩子農具,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沒聽過的東西,一口答應下來,“你要是知道具體什麽樣兒,也可以拿來給我看看。”


    杜雲娘聽他這意思是能做出來,確認著,“要是我能找到圖,您能按照圖的樣子做出來嗎?”


    “有圖都做不出來,那我白幹這麽多年了。”師傅自傲地回答,對自己的技術非常自信。


    有他這句話,杜雲娘就放心許多,和他互相留了姓名後離開。


    沈東陽全程一言未發,隻是盯著杜雲娘的側臉,或者她的後腦勺,都快盯出了一個窟窿。


    她知道的東西未免太多了, 就連剛才那個曲轅犁,他都是第一次聽說,她卻輕車熟路,聽她的意思似乎還能弄明白構造。


    像是她親眼見過。


    可在這裏,連經驗豐富的木匠鐵匠都沒見過的東西,她從哪裏見?


    諸多疑問盤繞在心頭,沈東陽無從問起,也沒有太大的詢問欲望,隻是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不停猜測她還有什麽讓人不知道的驚喜。


    杜雲娘走在前麵,雖然看上去鎮定自若,但心裏的鼓已經敲得叮咚響,沈東陽的目光灼人,她又不好主動暴露,隻能裝作沒有感受到。


    為什麽他還在看自己?哪怕隻是背對著他,她都有些喘不過氣。


    “杜姑娘!”


    清脆的叫聲打破詭異尷尬的沉默,杜雲娘如蒙大赦地望過去,何時了正抬手朝她招呼著,笑容燦爛。


    “何公子。”杜雲娘大步走過去,看了眼他放著宣紙的桌案,想到他昨天說的謀生手段,了然,“在替人寫狀書?”


    “額,但是沒什麽人。”何時了摸摸頭,不好意思地回答。


    杜雲娘眼睛不受控製地飄向他看上去細弱的手腕,還是無法相信他有那樣的肌肉,果然人不可貌相。


    說起來沈東陽也是這樣,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力量大得驚人。


    她的眼神在何時了和沈東陽之間來回,傻子都看出來她在將兩人進行比較,何時了是不解其意,但沈東陽的酸氣已經冒了出來。


    他一個箭步上前,故意擋在兩人中間,神色清冷地寒暄,“這麽巧,何公子也在這裏擺攤。”


    擺攤兩個字一說,何時了的境界就莫名低了不少。


    何時了樂嗬嗬地接話,“是啊,這裏前幾天生意不錯,沈公子陪杜姑娘出來逛街嗎?”


    沈東陽用盡全力的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反而徒增他心頭不快,他冷哼著,“嗯,她為孩子勞累辛苦了。”


    有意炫耀杜雲娘是他娘子,兩人還有孩子,十分恩愛。


    何時了點頭如搗蒜,附和著沈東陽的話,“對啊,杜姑娘實在太操心了。”


    沈東陽深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時間臉色變換,又氣又急。


    杜雲娘旁觀都看在眼裏,隻覺得好笑,忍住笑意,忽的想到什麽,扒開沈東陽,對何時了道,“說起來何公子可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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