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姐說這是哪裏話。且不說我當年才不過六歲年紀,哪裏有這麽大的手筆。我發現彭小姐上車才知道彭叔的妻女並沒有被槍殺。又哪來的時間安排這麽許多?”


    齊少笑笑,沒承認和自己有關。


    埋炸藥也不是短時間就能做到的。


    他那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能力。


    那女子臉上殺意不減,心裏卻多少信了齊少的話。


    這個齊少,即便當年與車子被炸毀的事情無關,也必然知道是誰下的手。


    但他初次見麵就提這件事。


    顯然不可能那麽輕易告訴她,當年下手的人是誰。


    就在這時,廠區內有汽車熄火的聲音。


    在場的人自然知道來的是誰。


    關心把視線從那彭小姐身上移開,看向一直沒再出聲的徐師傅。


    卻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歪了頭,昏了過去。


    唯有胸膛一點起伏,證明他還沒死。


    “你必然不會輕易告訴我,是誰動的手了?”


    彭小姐卻不在意來人是誰,隻是盯著齊少。


    齊少笑笑,“我這人最不愛吃虧。沒有好處的事情,是不喜歡做的。”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好處?”


    清淩的眸子沉下來,彭小姐把玩著手裏的槍。


    身後,有淩亂的腳步聲響起。


    “南先生……”


    來人似乎被廠區內對峙的場麵嚇到了。


    一個人顫巍巍的喊了一嗓子。


    他們是被臨時雇來的。


    綁架的事情他們擅長,而主顧給的報酬很是豐厚。


    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把人綁來之後看到的,是有人拿槍對峙的局麵。


    “爸!”


    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


    然後就是倉皇的腳步聲。


    那被叫做南先生的,嗓音粗嘎的男人調轉槍頭,對準跑過來的女人。


    女人生生止住腳步,滿臉寫滿恐懼。


    隻一雙眼盯著被綁起來的徐師傅,滿眼擔憂之色。


    在女人身後,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跑過來抱住女人的腿,嚇的小臉慘白,哭著喊媽媽。


    女人沒有心思哄孩子,隻看著南先生,顫聲問,“你們要多少錢。我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爸。”


    南先生嗤笑一聲,似乎在笑她的天真,“你們母子兩個如今都是階下囚,拿什麽來求我?”


    女人臉色白了白,沒有說話。


    “太吵。”


    齊少看向抱住女人雙腿的男孩,眼神裏寫滿不悅。


    南先生手裏的槍口微微下壓,對準嚎哭的男孩。


    女人連忙蹲下身把男孩抱在懷裏,顫聲哄著,“不要哭了。”


    小男孩哪裏肯聽,隻哭著往女人懷裏鑽。


    女人顯然不是個溫柔的性子。


    被男孩哭的心煩意亂,又怕南先生真的開槍。


    死死捂住他的嘴巴,整個人都處在崩潰邊緣,“不許哭聽到沒有?”


    男孩本就恐懼,又被母親這麽一吼。


    竟真的停了哭聲,雙眼發直。


    女人連忙鬆手,男孩卻還是不哭。


    沒多久,竟然憋得臉色發青,整個人都有些不對了。


    女人六神無主,抱著孩子,身體顫的厲害。


    那彭小姐見狀,抬手朝斜上方開了一槍。


    槍聲響起,那男孩像是被驚的回了魂一般,再次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女人鬆了口氣,但很快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抱著男孩拍他後背哄著,“別哭了,你不是說想外公了嗎?我們一會兒接外公回家吃飯好不好?”


    小孩子哭的厲害,又哪裏聽得進去什麽。


    一時間,偌大的車間裏,隻回蕩著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


    齊少臉色僵硬。


    煩躁之餘,又覺得麵子上有些抹不開。


    隻瞪了南先生一眼。


    南先生也沒真想殺人。


    而且,他槍裏隻剩一顆子彈,還要留著應對麵前的彭小姐。


    哪裏肯浪費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孩身上?


    此時隻聽哭聲比之前更大,原本就陰沉的臉越發沉了。


    他卻不知道。


    隻有大人是吃威脅的。


    小孩麵對恐懼,隻有哭。


    要說嚇的他們不敢哭?


    嗬嗬……


    隻會越嚇,哭的越凶好嗎?


    “彭小姐此時離開,我自會把當年真相告知。此間事,彭小姐不管如何?”


    齊少被小孩哭的頭大。


    額頭青筋跳了跳,方才抬高聲音問彭小姐。


    彭小姐看一眼關心,淡淡搖頭,“我要護住關小姐性命。”


    “這一點彭小姐大可放心,我從不要人性命。不像彭小姐……”


    話說一半,齊少意有所指的看向倒在不遠處,死不瞑目的阿慶。


    今天在場眾人,隻有阿慶一人死了。


    還是死在彭小姐手裏。


    他雖然綁了徐師傅一家,卻連傷他們都不曾。


    彭小姐不以為意。


    她的子彈算得精準,打在齊少身上並不會致人死亡。


    但偏偏齊少拉了阿慶擋在胸前,子彈瞬間就命中了要害。


    阿慶是她開槍打死的。


    害死他的人,卻是齊少。


    想讓她心存愧疚,亂她心神。


    他怕是打錯了主意。


    而且那阿慶之前拿匕首直取關心後腦勺,存心害人性命。


    也是死有餘辜。


    彭小姐仍是搖頭,“我不想從你這裏知道當年真相。”


    她想知道什麽,自然會自己去查。


    齊少說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她並不相信齊少的人品。


    “彭小姐當真不讓。可要想好了。我們這邊畢竟人多一些。”


    齊少嘴角勾起笑。


    那正在抱著孩子輕聲哄著的女人,被兩個男人挾製。


    正是把他們綁來那兩個人。


    那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身後拿了匕首出來。


    此時一個抵在女人脖頸上。


    另一個則抵在男孩腰後。


    女人嚇的不敢言語,隻緊緊抱住孩子。


    或許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恐懼,男孩停止了哭聲。


    乖乖窩在女人懷裏,仍舊抽抽搭搭的小聲啜泣。


    另外一邊,南先生的手槍也抵在了昏迷的徐師傅太陽穴處。


    齊少笑起來,“不知道彭小姐能同時開出幾槍。”


    “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我今日,隻護著關小姐一人。”


    彭小姐眼皮抬也不抬。


    她的心性之堅韌,倒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齊少卻不信。


    她嘴上說的冷漠。


    卻在之前小孩哭的將要抽過去的時候那一槍,已經暴露了。


    她根本不是冷血之人。


    齊少笑起來,“那彭小姐試試看吧。我這一條命換他們三條,倒也劃算。”


    說著,他還伸展雙臂,把自己全部弱點暴露在彭小姐槍口之下。


    彭小姐眯了眯眼睛。


    手裏的扳機卻始終沒能扣下去。


    徐師傅旁邊的南先生桀桀怪笑起來,“彭先生裝的仁義道德,背地裏辣手害命的事情沒少做。生了個女兒,卻是一副軟心腸。彭小姐,你槍法好,可莫要手抖。”


    彭小姐臉色難看至極。


    她之前看那男孩眼看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憋死。


    幾乎沒怎麽考慮就鳴槍將他驚的回魂。


    當時心裏就知道要遭。


    這齊少,果真是個極善揣摩的性子。


    果真。


    有了那樣一遭,無論她再怎麽裝的心如鐵石。


    也瞞不過這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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