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側著腦袋看了看酒店右側,偌大的一塊空地差不多被大小各異的汽車和馬車占滿了。


    “秦長官,你的車也是要開過去的嗎?”玉官機靈一問,想找時機拖延時間。


    即將到來的見麵似乎很不尋常,但要去見的人具體是哪些,心裏並沒底。


    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登時就盯上了那張因為緊張而變得煞白的臉。


    “害怕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嗯.....”


    “如果見的是一頂一的大美人,你高興嗎?”


    玉官擦著滿頭冷汗,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信天底下有這般好事。


    他卻笑了,抬手使出了三分力惡作劇般地推了玉官的肩膀一把,推得往後打了個趔趄。


    其實,對於接下來去見麵的兩個人,秦鋒心裏也並沒那麽大的把握。


    何詩安很鬼,不好糊弄。最初她一度急得找不到顧啟瀾,才病急亂投醫來求助於僅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正好碰到他也在滿世界打聽林覓的下落,兩人就一起尋到先前住過的小客棧。半路上遇到劉警長的人馬,在客棧撲了個空。


    詩安忽地明白自己的心上人已經逃脫,馬上就不肯與他合作了。


    另一個是董小美。明明有了不少證據和線索,依然遮遮掩掩地不肯說出顧啟瀾的下落。哪怕他拿章文軒的安危去旁敲側擊,最後依舊不了了之。


    今天是個所謂的吉日。想想小美內心對嫁給可以做爹的老男人的抗拒,他起碼不招人嫌,有信心去見她一麵的。


    做的倒不是無用功,隻是心存些許善念,抬手放過了兩個女孩子而已。


    世事難料。沒過兩個月,現實就讓他從零開始地接觸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顧老三。


    每當露出一絲線索,必然會遇上意外,人為的也好,不可抗拒的也罷,反正就追查不下去了。


    最近的一次尤其邪乎,不但被埋在了坍塌的土牆底下,脖子也掛了個狗鈴鐺。


    原本借著養病逃避不出門,不巧碰上住院多日的劉警長一朝醒來,落了個無能亦無腦的大笑柄。


    眼下,抓顧老三不能一拖再拖。拖久了難免夜長夢多。


    熱鬧非凡的酒店門外,金黃的燈光照著他們的身影。


    “再練習一遍就得進去了,咳,看著我的手勢--”


    短短的十來分鍾,臨陣磨槍的秦鋒也分秒必爭地教玉官如何應對。哪怕自己也吃不準兩位美人和顧啟瀾的真實關係。


    若是先看見何詩安,一定要熱氣大方地上前問好。


    若是先看見董小美,就悄悄用眼神打招呼,不要讓洪將軍撞見。撞見了死路一條。


    瑟瑟發抖的玉官硬著頭皮聽一句,記一句,盡可能把該會的學下來。


    頤和酒店極少對外開門,他常常受邀請去給權貴們的壽宴婚宴唱曲助興,卻一次也沒來過此地。


    前後練了又練,秦鋒看看表馬上要六點了,揪著玉官大步朝著門口走。手高舉著請帖出示給負責檢查的長官,順利進入了貴賓通道。


    近期秦鋒的父親身子抱恙,不方便親自來道賀,就托了親兒子帶上厚禮跑這一趟。所謂的厚禮,是八根金條。


    長官一臉恭敬的表情讓他略微安心了些。這邊應該平時也把警察局的頭頭挺當個人物,下屬才會很給他兒子麵子。


    姓洪的不值得如此多的好東西。秦鋒私下扣了兩條放車裏藏了,留著手頭緊的時候用。


    酒宴可謂是奢華。光桌上的那些餐前小點心就專門分了中式,西式,日式三類,琳琅滿目,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你要去見的第一個人,就在身後的靠窗的位置。”


    “坐著喝茶,不要發出聲音。”


    每一句叮囑都像無形的壓力層層疊疊地蓋了下來。玉官猛地意識到,比起設下的一關又一關繁瑣又驚心的檢查,真正的麻煩是從入了席才開始的。


    他沒見過真正的顧家三少爺,全憑著秦鋒的二手消息和主觀猜測來模仿人家。


    不敢亂動,隻能小心翼翼地低頭坐著。


    片刻之後,他的側顏終於映入一個少女明如秋水的雙目。


    詩安也是剛剛到,孤芳自賞地倚靠窗邊,手捧茶杯若有所思。


    玉官隻悄悄用眼尾的餘光一掃,就被姑娘的美貌震驚了。


    麵龐豔若桃李,頭發以珍珠和黃金發夾挽著。寶石耳環襯托得臉頰更加柔媚。精致的洋裝,很是美麗。


    偏偏那少女也剛好把目光投過來,這一看,就足足過了十分鍾。


    不過是個替身而已。詩安居然會看得如此專注,讓秦鋒頗有些自得。


    若是他也能化妝出個玉官的樣子來騙騙她,肯定很有趣。


    玉官很快聽到一聲瓷杯和杯蓋碰撞的脆響。


    “何小姐好......你的手好漂亮,燙到了嗎?”秦鋒嘴角一彎,盯著詩安的眼睛,想從中撈出點意外發現。


    或許是她太美,玉官竟然忘了之前的叮囑,悄悄扭過臉多看了一眼。


    他的回眸讓詩安猛地一怔。


    一個和啟瀾長得極為相似的人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這裏,就足夠把她嚇得不輕。更別提旁邊還坐著她挺不待見的秦鋒了。


    細看之下,又有一處明顯的不同:啟瀾的眼神素來清澈平和。此人卻沾染了太多的世俗之氣。


    該打該殺的秦鋒,十來天不見也不妨礙他背地裏搞花樣,肯定是別有所圖。


    美豔的麵孔常常會讓人看不到玫瑰花下的尖刺。詩安從小養成的壞脾氣一直都在,隻因為何父愛麵子,手段強硬地堅決杜絕了警衛們和傭人們私下亂傳。


    她抿了抿紅唇嫣然一笑,朝秦鋒招招手:“待會八點有舞會,很好玩。”


    怎麽能不好玩呢?心硬起來,有的是整人的手段。


    真正的顧啟瀾已經在酒店外遙遙地觀察情況。


    林一堂緊了緊鬥篷,免得寒風把臉上的皮膚吹裂。萬一光榮了,好歹也不能太邋遢,再落魄也是來自南方的世家公子。


    “林少爺,”啟瀾轉過身握住他的手,語氣平和,“我先混進去,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他堅決地搖頭。見過血腥場麵也不少了,打死也不會臨陣脫逃。


    “我們分頭行動,赴宴的人不少,肯定有認識你的。所以在外邊伺機而動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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