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念的名字,也被眾多人隨意提起。


    不可控製的自然也在無數人口中被反複把玩。


    一位閨中婦人,還是陸尚書的房裏人,雖不是世家貴族,也是有名望的高門大戶,這樣的人家,這樣的身份,自然就帶了些‘隱晦’色彩。


    更何況還把閨中名字‘擺’了出來,這是自己找‘騷’呢?


    哈哈!就是出來拋頭露麵的小寡婦,也沒有名字被人盡皆知的。


    別有用心的人,立即推波助瀾,唯恐世人不知道林之念叫什麽一樣,恨不得把她的名字噴在她賣的馬車上,人盡皆知。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


    短短兩天,林之念的名字家喻戶曉!


    市井街頭間,不懷好意的人多念幾遍,都像是窺探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樣,開懷大笑!


    更有甚者,押著無家可歸的賤民,在丐溪樓外大喊林之念的名字!


    一個明確的、婦人的名字,帶著眾多心思,瘋漲般被無數人提起。


    ……


    尹府十分沉得住氣。


    相對於尹妃娘娘被隨意降成嬪的事,尹府隻算出了一口小氣而已。


    更何況,這件事又不是他們做的。那些想‘嫁’女兒給‘四’皇子的人,積極得很,最好,林之念受不了羞辱,自殺了才好。


    即便貪生怕死,還活著,這一遭下來,林之念名聲受損,那兩位皇孫也廢了。


    尹國公整理整理自己的官袍,四爪蟒龍威風凜凜:這有時候啊,名氣是把雙刃劍,貪慕虛榮更是。


    這麽急著把自己的名字掛出來,事後的事,可就不是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婦人能控製的了。哈哈!


    ……


    魏老封君讓人探了一天消息回來,就聽到了一堆關於林之念的汙言穢語的話!


    什麽拋頭露麵、惡意yin笑都是輕的。


    更有作惡者,給自己不入流的行業‘女兒’取這個名字,爭搶客人。


    魏老封君臉色非常難看:“混賬!”當他們自己是什麽好貨色,也配隨意提別人!


    也不看看,人家的名字和什麽人聯係在一起!他們又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成就!


    魏老封君氣得夠嗆!“魏遲淵呢!告誡魏家下麵所有掌櫃和人手!誰敢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滾出魏家!”


    丐溪樓、靜園、墨印坊、文海軒,在魏遲淵收集的各種資料中,其中文海軒,雖然在多地經常換名字,但孫子的記錄裏都是文海軒,說明它們定然有什麽地方是一樣的。


    這個文海軒免費為五到十歲的兒童啟蒙一年;


    為十七到三十歲的所有有需要的人,提供有償手藝教導。有償的束修非常低,還允許賒欠。


    這是……


    在海選?選什麽還用說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又挖走了大周多少有誌之士,手裏握著怎樣的行業工匠。


    可這麽大的事,因為各地學管名字不同,掌櫃的不同,並沒有受到重視,從各大郡縣中流傳出的消息都不多。


    這樣的規模……


    還有功夫‘喊’人家的名字!


    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


    陸輯塵同樣臉色難看!“把京兆尹給我叫來!”


    ……


    陸府大房書房內。


    紀缺氣得臉都綠了!什麽東西!也配隨意叫他們夫人的名字!舌頭全都絞了才好!


    林之念看眼紀缺帶來的文書,又修改了幾個地方,才放下筆,蓋上自己的印信:“臉色這麽難看?誰惹你了?”


    “還不是外麵那些魑魅魍魎!他們說——”說——他都學不出口!


    “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取來就是讓人叫的。”


    “他們那是稱呼您嗎?那是在肆意詆毀!”甚至——甚至——


    林之念神色平靜的將文書裝起來,封上印泥:“說幾句壞話而已。”


    那是說幾句壞話!?紀缺抬眼看眼夫人,見她渾不在意十分著急,很想說,那是褻瀆!是——


    夫人怎麽就把自己的名字掛出去了?讓那些人,肆意地看她,對她評頭論足!他們也配?!


    林之念起身,親自將裝好的文書交給他。


    紀缺看著近在眼前的人,似乎突然就懂了,她為什麽把名字掛出去。


    如果她們都沒有名字,何談正視過自我!夫人的《漢家婦》與她的名字,都是她給出去的投名狀。


    是她想以一己之力為萬萬千千女子正名!


    紀缺急忙接過文書,突然有種不敢勞她親自遞過來的心理,又為做這一切、要承受這一切的人是她,懊悔落寞。


    如果……


    他是想如果但凡做得好一點,再成功一點,是不是就不用讓她處在風口浪尖裏。


    “怎麽還無精打采的?”林之念接過他捧上的濕毛巾。


    紀缺抬頭,就是……就是不願意那個人是她。


    林之念將毛巾放回去,看來是真放在心上了。


    說起來紀缺似乎就是這樣的人,以前認識他的時候,就覺得他表麵上嘰嘰喳喳心思卻十分細膩。


    當年雖然嘴上沒個把門的什麽都說,什麽風流姿態都擺,但算學好、人冷靜,適合管賬,自然就留了下來:“要不,讓春草哄哄你?”他紀大公子最喜歡這一套。


    “夫人!”


    行吧。林之念轉身,就聽到後麵的他低聲道:“女子,的確該有自己的名字!”


    林之念看著他嚴肅的樣子,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好意思說,她沒有那個意思。


    “明明你都做了!就該把自己的功勞,牢牢地定在所有人心裏!”不能吃虧。


    但林之念真沒有那麽想,可若說起來,她對自己的名字……前世在意。


    因為‘霍’是父親的榮耀,她要擔負這份榮耀,繼續走下去。


    後來‘林’也是她的歸宿,是一家人。


    ‘陸’更是她立足過的地方,陸大夫人也一樣是名字,所以紀缺的意思對,好像也不太對。


    她不介意名字的變更,也不介意名字是不是身份的別稱,霍一懷的女兒也好,陸戈的娘親也好,都好。


    是不同人群根據所處的位置不同,方便用的稱呼而已。


    現在拿出林之念,也是因為用到了。


    紀缺看著她真不放心上的樣子,好像不是她吃了虧,是自己吃了虧一樣!“夫人!那麽難聽的話我們都受了!剩下的好也要是我們的!”


    難聽?


    林之念一樣覺得還好,她小的時候專門有一堂課,就是聽汙言穢語。


    針對她的極其難聽的汙言穢語,比現在這些難聽得多,初次聽的時候哭沒哭過都忘了。


    成年之後又加了一堂課,是看各種各樣的‘汙穢’,練習評頭論足,寫書麵評論。


    所以,現在這樣……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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