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程把不可能三個字說很重,燕芝並不想解釋太多,盯著前方,淡淡道:“綠燈亮了。”


    車子啟動前,謝令程看到燕芝在揉鼻子,明明感覺抱歉,但她生氣的模樣又很可愛,忍住笑意問:“弄疼你鼻子了?”


    燕芝沒有說話,依舊用沉默看著窗外的方式回應。


    “請你吃飯賠罪。”


    “不吃了。”


    “其實我想吃。”謝令程說,“我沒吃飽。”


    出於禮貌他還是坐下了,沒吃幾口就借口吃飽離開了,謝令程看的出來他在,他們很壓抑,再者那樣的飯菜他實在吃不下。


    燕芝淡漠的說:“又不是我不要你吃,自己挑食怪誰。”


    “你也沒吃多少,現在時間還早,想吃什麽?”


    “什麽都不想吃。”


    一直到三星級的賓館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謝令程邊走邊說:“縣城隻有這種,將就一晚。”


    燕芝真的懷疑他是要故意炫富的。


    這樣好的賓館,他竟然還說將就?


    謝令程腿長走的快,也沒有說放慢腳步等她,燕芝越來越落後於他。


    她的腦子除了思考作業難題,幾乎不會思考別的,這會卻非常認真的思考著:一個警察竟能開那樣好的車,雖然她不懂,但坐起來和出租車有些天差地別的區別。


    他真的是個警察嗎?警察是個很賺錢的職業嗎?


    謝令程對前台說:“兩間豪華套間。”


    “不,一間就夠了。”


    謝令程的眼神飛快的跳了一下:“一間?”


    前台內心撇嘴不屑,麵上還是保持著微笑:“確定隻要一間嗎?”


    “嗯。一間。”燕芝拿出身份證,“我要最便宜的。”


    前台:“啊,你們不是一起的啊?”


    “是一起的,但他住他的,我住我的,我不用他的錢。”


    前台小姐為難的看著謝令程,他點頭:“聽她的。”


    豪華間在頂樓,標準間在三樓,燕芝出電梯前,謝令程喊住了她:“為什麽要自己出錢,最便宜的一間也是388,我記得你說是你兩周的飯錢了吧。”


    “我說你是好人,是真的覺得你是好人,不是認為你是冤大頭,什麽都要你出錢,雖然你有錢。我其實打算隨便找一家的,但你肯定不能將就,也不好意思麻煩你帶著我到處跑,因為我已經接受你太多幫助了,你做警察一定很累,在蛋糕店你都睡著了,早點休息。”


    我睡了嗎?


    謝令程有些恍惚,本應該摁下關門按鍵直達頂樓,泡個澡,舒適的睡一覺,他確實感覺累,老謝曾經就說過:你小子逞能,你就吃不了那個苦,到時候肯定要哭著回來。


    若不是為了爭那口氣,他在辦第一件案子的時候就哭著爬到老謝的腳下求原諒了。


    謝令程發覺自己對燕芝的判斷可能是錯的,她不是冷心冷血,隻是在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上拒絕的直接,不會虛以委蛇,一開始斷絕別人所有的念想。


    他竟有點欣賞燕芝的果決。


    謝令程走出了電梯,第一次感覺有些尷尬似的,先摸了摸鼻子,語調板正:“既然我幫了你那麽多,你能不能也幫我一件事?”


    “我能幫你什麽?”


    “吃飯。”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那我吃,你看著,我不喜歡一個人吃。”


    “……”


    善良如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燕芝卻冷著臉:“你喜歡讓人圍觀,但我不喜歡圍觀別人,你若一定要人看著才吃得下,剛剛那個前台一定非常樂意。”


    瞬間謝令程就飽了,討了一肚子的沒趣,可能還會消化不良。


    第二天,謝令程直接把燕芝送回了學校才返回局裏,著手調查魯阿吉。


    “魯阿吉?誰啊?我們學校有這麽一個人嗎?”


    “不知道,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見過誒,不好意思。”


    警方調出魯阿吉的戶籍資料,來自貴州省的偏遠山區,目前是電信係大三的學生,能考上青藍大學這樣的重點大學實屬不易。


    學費是爹媽從牙縫裏一點一點擠出來的,生活費除了家裏的一些鹹菜辣醬,其餘都靠自己打工,穿的差吃的差,這樣的人自卑敏感,不會主動與人接觸,很難有知心朋友。


    但來自貧困地區的不止他一個,沒有朋友尚可理解,但一個都沒有認識,哪怕是拿著照片也無人識就讓人難以相信了,包括老師都沒有印象,看著照片都是思索了很久才想起來。


    “他啊,挺老實聽話的。大二上學期之前很積極,還會給老師幫忙什麽的,但過後就開始經常遲到,或者不來上課。大學生嘛,畢竟不是高中。有一次我聽他說好像已經找到工作了,他的成績每科都能及格,順利畢業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就沒有嚴格要求,自己都不在意誰還管你呢。”


    再根據老師提供的信息,警方找到了魯阿吉的宿舍,同宿舍的室友都對這個人沒印象,唯一一個有印象的是因為兩人鬧過矛盾。


    “魯阿吉?找他幹嘛,他早就搬出去了。住哪裏?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媽。誒,警察同誌,你找他做什麽,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謝令程問:“為什麽說又?”


    “他整個就一神經病,老是在寢室掛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還說這屋子不祥,說是死過人。有一天他盯著我的臉說,你印堂發黑,被髒東西纏上了,拿著一樹枝給我灑水,我他媽,這不神經病是什麽?不過那天我真是挺倒黴的,和女朋友吵架,打遊戲一直輸,被老師批評,手機還被偷了。都是那王八羔子咒的。所以我把他打了一頓出氣。”


    謝令程:“他還手了嗎?”


    男生想了想:“好像沒有。”


    “然後他就搬出去了?”秦柏川問。


    男生趿著夾趾拖鞋,快給他抖掉了,大拇指緊緊扣住,眼睛盯著手機,一隻肩膀聳的很高:“沒有,新學期開始一直沒來,我他媽跟他又不熟,管他那麽多做什麽。”


    他突然放下腿,身子前傾,眼睛裏全是八卦的神色:“你們調查他做什麽?我們學校的校草死了,會不會跟他有關?”


    謝令程起身,點點頭:“感謝你的配合,請不要隨意猜測。你的倒黴跟他無關,若是咒人有效,那祝福也有效了,讀過書不應當如此迷信。”


    男生揮了一下右手,嗤了一聲,謝令程和秦柏川離開前手機裏傳出遊戲釋放技能的聲音。


    “上,上啊,笨死了,手殘黨……”


    魯阿吉在一家電信公司做網絡維修員,這裏沒有出現學校那種人人不知的情況,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魯阿吉?不會啊,人還不錯,跟我們都談的來。沒有沉默寡言,也不覺得自卑。技術方麵很不錯,一學就會。不說喜歡吧,至少也不討厭。”


    秦柏川:“你們知道他有別的朋友嗎?”


    “這個還真不清楚,畢竟是人家的隱私嘛。”


    另外一個戴眼鏡的高瘦男生轉過頭來:“我知道,他說他有個女朋友。”


    “女朋友?你們見過嗎?”


    “我見過她的照片,魯阿吉的朋友圈裏全是她的照片,真的很漂亮的一個女人,我當時還特別納悶,人家是怎麽看上他的,但他說那就是他的老婆,還有合照呢,就是最近拍的。”


    謝令程目光一下子落在他的臉上:“你有他的微信號?”


    “有。”男生打開微信,打開一個黑白頭像的朋友圈,第一張就是他與一個長發女人的合照,似乎是在大巴的座位上。


    女人靠著他的肩,很自然的動作,就像一對情侶。


    雖然隻有一點側顏,但那樣巧奪天工的下巴和鼻尖讓謝令程一眼就認出是燕芝。


    發表時間是6月9號端午節。


    除此之外都是單人照,但每張照片都是遠拍,背影或者側麵,一看就是偷拍的。


    “這小子暗戀校花,真是笑話。”秦柏川抖了抖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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