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芝抓了抓頭發,謝令程看在眼裏,猜測她很煩躁,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問:“我讓你很不開心?”


    燕芝瞟了一眼,轉過去目光又不知落在何方,良久眨了眨,垂眸握著水杯:“沒有。”


    “不值得,對嗎?”


    “對,我為什麽要生一個我不在乎的人的氣?”


    謝令程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很有道理,但你能不能態度對我好一點,不然我總感覺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燕芝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哼了一聲,將水杯握的更緊,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最後哈出一口酣暢淋漓的氣。


    “我走了。”謝令程說。


    燕芝猛地轉頭,脫口而出:“走了?”


    謝令程回眸:“舍不得?”


    燕芝抿了抿唇,想著有些話還是該說:“他們總是說我是怪脾氣,你是不是也那樣認為?我真的沒有生氣,不是因為不值得,是不應該生氣。其實,我開始還是很生氣,認為你在耍我,可是我後來想了一下,認為你沒有做錯,所以就不生氣了。”


    謝令程揮揮手:“我跟你不熟,不能對你的性格做評價。不過你也應該不會在乎吧?”


    燕芝沒有說話,說不在乎又還是有那麽一點在乎,因為她還是希望有個人能有跟別人不一樣的目光,比如晏哥哥。


    但她沒有表露出來,畢竟晏哥哥隻有一個。


    “手伸出來。”謝令程說。


    燕芝伸了過去,手心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竟是她給出去的錢:“為什麽要還給我?”


    “我又不是真的想要。”


    所以他真的是在耍我。燕芝想。


    謝令程低頭:“現在開心一些了嗎?”


    “我又不是見錢眼開的人。”燕芝不滿的嘀咕,但嘴角還是揚了起來,握緊了手心,那種你知道是錢的感覺讓內心特別的暢快。


    她的一舉一動,一點細微的變化謝令程都看眼裏,真的跟小孩子一樣,這樣就高興了,幸好她對人冷漠,要是跟誰都自來熟被賣了還不知道。


    燕芝揮揮手,真誠的說:“再見,一路順風。”


    孫爸和琪琪去縣裏買東西,遇到了魯阿吉,三人一起回來,看著院子裏的車也是驚訝了一陣。


    魯阿吉低著頭,走的很慢,謝令程目不斜視,就在要擦身而過時他突然轉過去,魯阿吉來不及收回的目光與他撞了個正著,驚慌一閃而過,他連忙低下頭去。


    所以謝令程原地打了個轉,又走了回去,燕芝驚訝:“你怎麽又回來了?”


    謝令程看著魯阿吉的腳下:“不能走,還有事。”


    孫爸望著謝令程狐疑不定,思索了片刻:“這位是?”


    “朋友。”燕芝說的坦然,像是真的把他當朋友了。


    孫爸眼睛一下亮了,聲音微微顫抖:“難道是……”


    燕芝搖頭,目光沉靜:“不是,別問了。”


    孫爸便不問了,芝芝不會撒謊。


    .


    他們兩個在一起,一直有道目光跟隨著謝令程,尤其燕芝笑的時候,那道目光更加灼熱,說是能戳個洞都不誇張,謝令程找了個理由走開。


    果然他一走,魯阿吉走到燕芝麵前,應該是有話說,但他就是不開口,幾番兩次的欲言又止,低著頭,好像麵對的不是她,而是一個什麽很有威懾力的大人物。


    不知燕芝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到身邊有人在,還是不想搭理,三分鍾過去了,愣是沒有一點信號交接,直到一個孩子撞著她了,不經意的看過去,才發現立的跟棒槌似的魯阿吉。


    “有事?”她問。不冷不熱的。


    魯阿吉眼眸半垂:“那個發卡,你不是喜歡嗎?”


    可他從來沒見她戴。


    說起發卡燕芝就覺得莫名其妙,我和你什麽關係你就送我東西,還是用那種方式。


    “我隻是看了一眼,不能算喜歡。”


    “對不起。”


    燕芝不知道他為什麽道歉,莫名覺得他卑微的模樣心煩。


    “這個送給你。”


    魯阿吉手裏躺著一個紅繩編的手鏈,吊墜是黑不溜秋的花形,不知為何燕芝覺得那東西看起來很不舒服,似乎還散發著奇怪的味道,讓她有些反胃。


    她猛地起身,呼吸急促:“我不要。”


    燕芝轉身就走了,走到院子外麵,沿著小路慢慢的走向遠方。


    她起身離開的瞬間,魯阿吉緊緊握住手鏈,是在說給她聽,但隻有自己才聽得見。


    “求你,戴上……”


    我那麽愛你,隻求你多看我一眼,你都不願意。


    他想起了那個人給他說的話:你戴一個,她戴一個,一個月之後她就會慢慢的愛上你。


    可是,她都不肯接受,要怎麽才會愛上我?


    謝令程對著魯阿吉拍了很多張照片,一一發給了秦柏川,想了想又走上了燕芝走的那條路,他沒喊她,也沒有追上她,就那樣不近不遠的跟著。


    七點吃了晚飯,等到八點大家一起唱了生日歌,蛋糕分成十塊,但謝令程和燕芝都沒有沒有吃。


    前不久又來了兩個新成員,沒有地方睡了,燕芝不想跟人擠,謝令程這樣的身份,一隻鞋子都比他們所有人貴,眾人留都不敢留,便由著他們都走了。


    阿斯頓?馬丁還在發光,仿佛在宣告我就是不一樣似的。


    這光跟白天的光不一樣,陽光下的它是刺眼的金黃,是高不可攀的王公貴族,不能直視,隻能臣服。


    月光下它是溫柔的白色,一小粒小粒的閃閃爍爍,特別像漫天的星子。


    燕芝忍不住伸手去摸,接觸的那一瞬間說不出的感覺,仿佛細胞炸裂了一般,讓她毛骨悚然,好像撫摸的不是車,而是她的愛人。


    光滑的是肌膚,強勁的是筋骨,寬大的空間是他舒適的懷抱,她把臉輕輕靠在椅背上,感到心慌意亂,也為自己感到悲哀,像條可憐蟲。


    燕芝抱住身子,縮了縮,長發完全蓋住側臉。


    謝令程打開遠光燈,灰塵夜蟲在燈光下盡情飛舞,草葉是沁人心脾的透心綠,車子緩緩啟動,後視鏡裏,那人還保持著那個樣子盯著自己。


    “阿吉,在看,哎呀……”


    魯阿吉回頭把趙姨嚇了一跳。


    趙姨一直覺得魯阿吉長的不怎麽樣,但心底好,勤快又老實,找對象就要找他那樣的,所以真心願意把自家的侄女介紹給他認識。


    但剛剛那個眼神真是太嚇人了,明暗不定的臉在那一瞬間像鬼似的。


    趙姨拍了拍心口,強帶著笑臉:“回來睡覺了,今天將就一下下哈~”


    車子開上桃陶縣城的高速路,秦柏川打來了電話。


    “查到了,那雙的鞋的鞋底花紋和留在現場的一模一樣,那小子肯定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百分百是他,隻是現在還缺少證據,具體工作等我回來再說。”


    “得嘞。”秦柏川語調輕快。


    “這個魯阿吉有重大嫌疑,明天要好好排查一下。”


    謝令程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說給燕芝聽。她愣了一會兒問:“魯阿吉是誰?”


    “你真的從來不問別人的名字嗎?”謝令程無奈的說:“魯阿吉就是跟你一起來孤兒院的那個男生。”


    “為什麽說他有嫌疑?”


    “在現場提取的一枚足印,與他穿的鞋底花紋一致。”


    “那種鞋子滿大街都是。”燕芝不以為然的說。


    魯阿吉那樣卑微膽怯,從來不敢直視她,怎麽可能有殺人的膽量?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男性,體重在70到75之間,腳長43,你還覺得是巧合?”


    燕芝還是不以為然,因為她從來沒注意人身上的數據,也不知道警察究竟是根據什麽來斷案的,動了動嘴唇:“他們兩個不認識,沒有理由……”


    “你怎麽知道?”


    燕芝很久才說:“因為他跟我是同一類人。”


    謝令程猛踩刹車,燕芝突然感覺身體不受控製的衝出去,就在要撞上去的瞬間,一隻手蓋在臉上用力往後推,這一衝一推一撞,她更暈了。


    “你做什麽?”燕芝撥開臉上的頭發,看得出來她很生氣。


    謝令程盯著她,堅定而慎重:“你和他不可能是同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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