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程居高臨下的問:“剛剛給我吃的什麽?”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的眼神瞟向花臂男,扁扁嘴,要哭了,“沒沒什麽吧,你不是好好的嗎?”


    “你這算是襲警了,襲警罪的後果知道嗎?”


    女人扁著嘴,哭唧唧的說:“我我這襲的也不嚴重,就摸了一下你,你你也沒損失啥,能不能就算了?”


    謝令程笑了一下:“不能。”


    “警察叔叔。”花臂男大喊,“警察叔叔,我們錯了,真的,我們大錯特錯了,不該算計到您的頭上。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大人有大量,饒我們這次,行不?給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那就如實交代,想做什麽?”


    花臂男扭捏了兩下,看著女人的黑絲:“我們是兩口子,那個是我表弟,這兩個是我收小弟,我們計劃是她把你帶到賓館,正要上床的時候我們破門而入,就說你勾引我老婆,然後要你賠錢。”


    謝令程哦了一聲:“仙人跳,可惜崴了腳。”


    花臂男嗬嗬傻笑:“警察叔叔,你看我這麽老實,是不是應該坦白從寬啊,哎喲……”


    他的腦袋被重重拍了一下,謝令程麵無表情的吐出四個字:“不務正業。”


    花臂男猛點頭:“那是不能跟你比,你看你英俊瀟灑,身手了得,一看就是文武雙全的厲害人物,能不能別跟我們這種沒文化的癟三計較,放了我們吧。”齜牙咧嘴的抬了抬,“屁股真他媽痛,是不是有東西插進去了,嗷嗷……”


    “幹多久了?”


    “沒多久。”花臂男羞愧的低下了頭。


    “沒多久是多久?”


    “你是第三個。”花臂男眼神懇切,仨跟班也搗蒜似的點頭。


    “事不過三,對不對?況且這還沒成,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一定改邪歸正,再不犯了,你你就饒了我們這一次,好不好,我的親哥,哎喲喂……”


    那個表弟低聲道:“我都說了今天不宜出門,你不聽。”


    花臂男低吼:“你他媽給我閉嘴。”


    謝令程說:“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把賣藥的人說出來,可以酌情考慮。”


    “是是是,我說我說,藥是在……”


    “不是告訴我。”謝令程抬手止住,打了個電話:“你在哪兒?”


    秦柏川把腳擱在桌子上:“值班呢,咋地,想我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呐……”


    “通知掃黃打非組的高組長派兩個人到月島灣來,遇到幾個小癟三,敲詐敲到我頭上來了。”


    “啥?”秦柏川有些懵,繼而提高了聲音:“你不是參加禁毒隊的行動嗎?怎麽掃黃去了,還敲詐你,這事老子想了四年都不敢下手,誰他媽這麽大的膽子?”


    “……”


    謝令程揉揉眉心:“酒吧遇到的,行動還沒開始,興許消息有誤。”


    “歐了,老子親自來,值班真他麽無聊。”


    “……”


    縱使知道他們的口頭禪就是“他媽,操”之類的,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髒話,已經共事了四年的謝令程還是難以接受。


    他正想說不準說髒話時,手機裏隻傳來嘟嘟嘟的忙音,謝令程揣起手機,望向燕芝。


    她頭發淩亂,寬大的衣袂在夜風中飄動,纖細的手臂繃起緊張的線條,十指不安的絞在一起,眉緊蹙,盯著地下,比那幾個拷著的人還像犯人。


    謝令程的目光緩緩下移,又往上,他知道那衣服下其實有一副完美的身材。


    劈裏啪啦,心間炸出幾點火星子,噗嗤一聲,燃起一簇小火苗,謝令程趕忙把那火苗掐滅,冷著臉問:“還疼嗎?”


    “啊?”


    謝令程伸手在燕芝臉上碰了一下,非常的輕,就像羽毛拂麵的感覺。


    “回去用冰袋敷一下,都腫了。”


    燕芝茫然的點頭:“嗯。”


    “剛剛我不是故意的,因為那個藥……”謝令程轉過頭,“算了,你知道也沒什麽意思。”


    燕芝怯生生的問:“那你現在好了嗎?”


    謝令程揉揉太陽穴:“還有一點暈。”


    “我能幫你做什麽嗎,你都幫了我好多次了,我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謝令程望著她,突然前進一步,燕芝以為他要暈倒了,趕緊扶住。


    這下可引起了謝令程好奇心,他開始搖晃,重心都壓在了燕芝身上。


    “喂喂,你怎麽了,別倒了啊,好重啊……”


    謝令程踉蹌著步步前進,不明就裏的燕芝節節後退,退到無路可退,兩人隱藏在黑暗處,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他知道她在驚慌著,咚咚咚的心跳他都聽得見。


    他的聲音如幽靈在蠱惑人心一般:“你知不知道我被下了什麽藥?”


    火熱的氣息噴灑在燕芝的脖子上,唇已經快貼上了,灼傷那片肌膚,蔓延至全身,燕芝猛地把他推開,他卻如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你要做什麽,你離我遠一點。”


    “會死人的,你要見死不救嗎?”


    燕芝怕了,哆哆嗦嗦的說:“我我給你女朋友,打電話。”


    “我沒有女朋友。”


    冰涼的手指若有若無的在耳邊碰了碰,仿佛毒蛇爬過,燕芝不敢動彈,怕被咬。


    “那那那,那怎麽辦,你不會要我我我……”


    “要你什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是去醫院吧,好不好?醫生一定有辦法救你,別再壓我了,我承不住了……”


    謝令程低低的笑了起來,隨即站直身體,後退。


    燕芝一怔:“你騙我的,你沒事了?”


    “笨蛋。”謝令程輕輕的說,轉過頭去,嘴角淺淺上揚。


    “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當然……”


    “太好了。”燕芝忽然就上前摟住謝令程,開心的跳了起來,“你不會死,太好了。”


    “怎麽這麽開心?”


    “我不想你死,你是好人。”


    “……謝謝你的好人卡,我想我應該能活一百歲。”


    *


    與此同時,夜店背後的一條巷子裏。


    弗蘭克和晏丹麵對麵,一個表現的風輕雲淡,另一個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來,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在外人看來那個外國人不過是在嘰裏呱啦亂叫,但晏丹卻知道他在說什麽,在過去的十三年裏,他一直用著那個語言,都快忘記自己是中國人了。


    “真的是你,你竟然完好無損的活著,怎麽可能?”


    方才晏丹跟那個男人搶女人時,就在弗蘭克的身邊,他已經他的麵目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他。


    四年前,他們一起來中國做任務,在一處爛尾樓遇到了爆炸,他以為隻有他自己活了下來,沒想到晏丹卻完好無損,不像自己,跟惡鬼似的,他從來不敢照鏡子,自己都覺得可怕。


    “弗蘭克,我真是為你感到悲哀,你若死了多好。”


    弗蘭克鼓起爆肌,一拳揮了出去,氣喘不定:“那場爆炸是你的陷阱。”


    晏丹抬手,握住沙包大的拳頭,當胸一踹:“沒錯。”


    弗蘭克穩住身形,不與晏丹硬碰硬,現在這副身體不是他的對手,以前也不是,別看他瘦弱,沒有自己這樣的肌肉和力量,身子卻異常的靈巧,像個鬼魅似的,深受那個人的喜愛。


    “為什麽要那樣做?”


    “因為我想要自由,我想要活的像個人。”


    “你活的像人,而我像鬼。”弗蘭克咬牙切齒,


    晏丹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他,不置可否。


    晏丹用漢語說道:“可憐的弗蘭克,你知道我們都活不過三十歲,總部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不可能找的到解藥,早死晚死有什麽區別嗎?”


    弗蘭克抬起麵目猙獰的臉,情緒非常激動,口水都噴了出去:“但你不能陷害我。”


    “我記得你比我大三歲,你已經開始享受折磨了麽,感覺如何?”


    晏丹的笑聲激怒了弗蘭克,同時揮出拳頭,勁風撲麵,幾乎讓人窒息,若是打在臉上,起碼要掉兩顆後槽牙。


    晏丹卻把拳頭一把抓住,猛地一扭,弗蘭克醜陋的臉扭曲的更加猙獰。


    “好好珍惜不多的日子吧。”


    “我要錢。”弗蘭克粗聲粗氣的說,“我的臉毀了,腿還瘸了一條,隻能廢品回收站工作,活的還不如一條狗,你給我錢,就當補償我,讓我在剩餘的日子裏好好的享受。”


    晏丹冷冷道:“不可能,我的錢隻會給一個人用。”想起那張臉龐,他的臉上有了溫情。


    “就是那個你一直看著的服務員是麽?”


    晏丹眯起了眼睛:“弗蘭克,你不該提她。”


    弗蘭克掏出一把匕首,晏丹的眼神一冽,扯下帽子扔過去,弗蘭克扭頭瞬間,手腕被扣住,隻聽哢嚓一聲,弗蘭克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晏丹動作迅猛地捂住他的嘴,再一拳捶在心上,弗蘭克的眼睛凸了出來,晏丹一鬆手便無聲的蜷縮成蝦米狀。


    弗蘭克發癲似的抽搐,眼睛溢出一條紅色的血跡,鼻孔耳朵嘴角先後溢出鮮血。


    晏丹的臉上有一絲悲哀,終有一天自己也是這副慘樣,他蹲下去抱住弗蘭克的腦袋:“上帝保佑,結束你的痛苦。弗蘭克,下輩子投個好胎。”猛地一扭,弗蘭克圓睜著眼,抽抽兩下,毛茸茸的腦袋耷拉下去。


    晏丹輕輕放下,闔上不甘的眼,撿起帽子戴上,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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