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研究絕息的解藥!”


    清脆的嗓音劃破靜謐的空氣,打斷了雲奚的思緒。


    他抬頭,望向卿晚,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微光,他問道:“你識得這上邊的字?”


    卿晚將手裏的燭燈,湊近牆麵,指尖滑過牆麵上的字跡,輕啟朱唇緩聲說道:“這桑延族的巳邑文,這上邊記載著他們研究煉製絕息之毒和其解藥的過程。”


    她那纖細的手指,微微緊扣著最後幾行模糊的文句,隨後望向雲奚,開口聲音低沉帶著淡淡的遺憾與惋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她說:“毒藥他們雖然煉製成功了,但是解藥卻沒能配出來,看來那些孩子都是他們的藥人!”


    “郡主知道我中了毒?”雲奚凝視著卿晚燭光下靜謐的臉龐,聲音中有一絲緊張。


    卿晚微微點頭,輕聲回道:“我自幼習醫,對這種毒的毒性,了解一二,那日在天運一坊,我無意中發現的。”


    隨著卿晚話落,周遭的氣氛有一瞬間凝固,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哀愁。


    卿晚輕輕側轉身子,望著雲奚黯淡的眸子,心中一緊,臉上匆匆盈起微微的笑意,將手搭在雲奚的肩上,開口聲音輕柔:“殿下也別灰心,說不定以後能遇上救治你的人,反正現在死不了,我與你一起想辦法,我醫術得了我阿翁的真傳,等回去我研究研究,或許能有好辦法。”


    卿晚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麵,帶走了雲奚心中的一部分陰霾,雲奚頷首,卻沒有答話。


    “卿晚…卿晚…”密室外一聲聲焦急的叫喊聲擾亂了這一瞬間的靜默。


    卿晚側轉身子,望了門口一眼,又回頭同雲奚說道:“殿下在這裏等我片刻,是我兄長的手下尋來了!”


    雲奚輕輕頷首,目光緊緊追隨著卿晚的背影,看著她舉起燭燈,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密室的甬道裏。


    此時房內的盛陽,未尋到卿晚,心中已滿是焦急,他正欲去別處再尋,可還未踏出房門,便聽見一陣細微的響動從身後傳來,他轉過身子,拔出長劍,直指前方。


    隻見前方深處的牆體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道門,緊接著,門內緩緩走出一抹倩影。


    待看清來人的麵孔後,他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焦急也跟著轉為欣喜。


    他急忙將手中的長劍收回劍鞘,大步流星地走向卿晚,拉住她的雙臂,左右仔細查看著:“你可還好?”


    卿晚莞爾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回道:“你是不是許久沒見我殺人了?”


    盛陽聽著她言語中的那絲從容與雀躍,緩緩鬆開手,嘴角噙著一抹深深地笑意,緩聲說道:“我是慌了頭了,那個草包能奈你何?你可是一夜滅了一個門派,殺人不眨眼的幻影閣閣主月卿!”


    “別貧了,說正事,門口的那個內侍,可擒到了?”


    “擒到了,喂了迷迭散,扔在柴房了!”


    “好,一會母親來了,將她帶到密室裏,等事了將那個內侍帶到別院去好好審審!”


    “好!”


    突然,外麵似乎有腳步聲接近,卿晚立刻警覺起來:“好像有人來了,你去看看?”


    盛陽頷首,快步走出了屋外,卿晚迅速走至書案前拿起紙筆,又將桌椅和桌案上的物品都推翻在地上,又將屋內的擺件弄的淩亂不堪。


    盛陽從屋外匆匆而歸,他踏進房門,神情急切的同卿晚說道:“長公主來了,已經到了大門口了,來人不少,你動作快點!”


    “我好了,等會你隱在人群裏,引她們去密室,一直往前走,走到底便能到地牢!”卿晚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盛陽點頭,隻見卿晚取下麵紗和頭頂束發的發冠,擲在地上,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傾泄而下,她將發絲攏在身後,拿起燭燈轉身又走進了密室。


    雲奚蹲在鐵牢的門口,對著裏麵惶恐無措的孩子們,柔聲說道:“來,別怕,過來哥哥這裏!”他的聲音如同春風暖絮,試圖拂去孩子們心中的恐懼。


    那些孩子緊緊地縮成一團,身體因恐懼而瑟瑟發抖著,無人敢踏出一步。


    雲奚見狀,輕輕地伸出手,透過鐵欄的柵格,更耐心的安撫著他們:“別怕,哥哥不是壞人,等會兒那個姐姐回來了,我們便能救你們出去和父母團聚了!”


    聽到這話,孩子們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他們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帶著一絲疑惑的神情凝視著雲奚。


    其中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壯起膽子,輕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雲奚點頭,側目看了一眼簫默,回頭又望向那個孩子,堅定的回道:“你看,壞人已經被我們抓住了,方才那個姐姐去搬救兵了,一會救兵來了,我們就能出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點的孩子拉了那個大點的孩子的衣袖,眼中滿是期待與不安,他哽咽著問道:“阿兄,我們真的可以見到爹娘了嗎?”


    那個大點的孩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點頭,伸手摟住那個小點的孩子,輕聲安慰著他道:“阿行別怕,哥哥在!”


    “你們都是兄弟或者姐妹可對?\" 雲奚如是問道,話語裏流露出難以名狀的情感。


    那幾個孩子默默相視一眼,然後他們緩緩地點頭,看向雲奚的眼神中充滿了信任。


    “那...你們知道給你們喂藥的人是誰嗎?” 雲奚他的目光落在最中間的那個孩子身上。


    那孩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著。片刻後他抬眸吞吞吐吐地開口回道:“是一個婆婆,頭發白白的,她的腳是坡的,拄著拐杖!”


    “沒錯!”旁邊的孩子們也紛紛點頭。


    另一個小女孩也壯起膽子,輕聲說道:“還有一次,他們都睡著了,我夜裏想娘,窩在被子裏哭,後來,來了一個哥哥,那個哥哥坐著輪椅,長的很好看,他的眼睛蒙著白布,他來什麽都沒做,隻是像你剛剛那樣,摸著牆上的字發呆!”


    雲奚擰眉思索間,急切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他警覺地轉身,隻見卿晚匆匆的從甬道中走了過來。


    她神色焦急,急步走向雲奚,同時將手中的紙筆遞給他,聲音低而急促:“勞煩殿下去將牆上的字都抄下來,動作要快,我母親來了!”


    雲奚頷首,接過紙筆,走到牆體前,認真的臨摹著牆上的字,耳邊突然傳來簫默驚慌的低吼聲:“你想幹嘛,你別亂來啊,我可是這北天的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殺了我,你也休想活命!”


    雲奚轉頭,隻見卿晚緊握匕首,目光如炬,她看準位置,果斷的刺向簫默腹部,一聲痛苦的呻吟聲,在地牢裏回蕩著,簫默蜷縮著身子跪倒在地。


    鮮紅的血液順著腹部的衣襟暈染開來,她蹲下身拔出刀子,血液噴湧而出,隨後她望著那被鮮血染的緋紅的刀子,淡淡的開口,平靜的回道:“我活還是不活,全憑我個人,你活還是不活,也全憑我個人!王爺也別怕,今日你死不了,這隻是點利息!”


    話落她緩緩起身,抬腳踢向簫默的傷口處,簫默痛苦的發出一聲低沉的的嘶喊聲後,便昏死了過去。


    卿晚冷眼瞧了他一眼,又匆匆蹲下身,動作麻利的解開他腰間的玉帶和衣襟上的紐扣,又將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衣領上用力的拭擦幹淨,確保未留有一絲血跡後,她舉起匕首,毫不猶豫的朝著自己的手臂上劃去。


    隨著一陣尖銳的痛楚襲來,卿晚手臂上瞬間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她低眸望去,那殷紅的鮮血正從傷口處浸出,與她衣袖的暗紅色交織在一起,從外看去卻無明顯痕跡,她秀眉微蹙,麵上透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無奈,她低聲自語道:“這也不行啊!”


    旋即她用力撕扯著傷口上方的衣料,一聲巾帛斷裂的撕拉聲緩緩傳出,那節白晢細嫩的藕臂露了出來,那臂藕上殷紅的傷口,也赫然顯露出來,正往外湧著鮮紅的血液。


    隻見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痛楚,用手掌按壓住傷口,待掌心指尖都溢滿鮮血後,她才緩緩鬆開手,將手上的血液,抹在了脖頸上和臉頰上。


    雲奚擰眉,靜靜的注視著她。在燭光中,她的麵容上沾了鮮紅血跡,仿佛更顯生動,心中不由對她又有了一層新的認知,他心想“做事這般幹淨狠厲的女子,倒是真不多見。”


    他透過卿晚的身影,目光在地牢裏四處流轉,心中不由發出一連串的驚歎“她是心存正義的閨閣女子?還是心狠手辣的江湖俠女?這樣一個滿身秘密的女子接近自己,究竟是在籌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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