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宴看著麵前呈上的一遝價值不菲的銀票與商鋪,陷入沉默。


    他頓了頓,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方才聽見的話,於是,裴知宴開口再問了一次:“你說,這些東西是誰送來的?”


    侍從垂下頭來,再次將自己方才的話複述了一遍:“回殿下,是林孺人家中的兄長差人送來的。”


    裴知宴聽到了同樣的話,他麵色微微有些凝固,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侍從開口問道:“殿下,可是有何處不妥?”


    裴知宴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隻擺了擺手讓他下去。


    “無事,下去吧。”


    侍從並沒有立即退下,而是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裴知宴。


    裴知宴抬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是什麽?”


    侍從答道:“這是林孺人兄長寄給孺人的家書,臣想,還是先給您了。”


    裴知宴自他手中接了過來,放置在桌案之上。


    “送東西的人在哪裏?”


    “前堂。”


    裴知宴頷首:“仔細送他回去,莫要出什麽岔子。”


    他頓了下:“也別叫那些個近日守在外邊的人察覺,這件事,莫要牽扯到林家了。”


    侍從一頓,這還是裴知宴口中第一回吩咐下來,卻是護著別家的命令。


    隻是裴知宴自然下達了命令,他自是要遵守的。於是侍從躬身應道:“臣知曉。”


    等侍從退下之後,裴知宴摩挲著手中捏著的衣搭,與那一封家書,陷入沉默。


    林今絮方從小廚房出來,研究完今日的新菜色,連麵上都帶著些許的饜足。


    她這些日子裏和裴知宴算得上郎情妾意,蜜裏調油。


    若除去他們二人的身份不談,倒是像極了一對新婚夫妻。


    林今絮敲了敲門,見裏邊沒有其他聲音,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心中掛念著小廚房的一畝三分地,嘴裏還念叨著:“聽說今日冬焦還做了紅燒肘子,汁稠肉嫩,妾都惦記極了。”


    她嘴巴一張一合說了許多,卻都沒有見裴知宴回話。


    林今絮微微一愣,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神色,開口問道:“殿下可是遇見什麽事了?”


    她第一反應便想起來當初給兄長父親寄的那一封信。


    林今絮那日想著便做了,可後知後覺才擔心自己這一番行為,卻會讓裴知宴的身份提前敗露,便是她自己都心驚膽戰了好些時日。


    林今絮眨了眨眼,看著裴知宴,心裏一緊。


    裴知宴搖頭,卻將手裏壓著的東西往前推了推。


    “你看看。”


    林今絮提了小碎步走上前來,拿起桌上的那一搭東西便開始看。


    “東郊一處房產,湖州羋縣城外的一處莊子,月山上的溫泉莊子,西市三間鋪子…”


    林今絮手裏捏著一張薄薄的紙,眼都險些瞪出來了。她咽下一口唾沫。


    “五千兩的銀票。一、二、三..”


    “一共四張,兩萬兩銀子。”


    林今絮捏著這薄若蟬翼,卻值萬金的銀子,隻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這…”林今絮有些不確定了,“這是,妾身家中人送給殿下的?”


    裴知宴從她一開始數鋪子便盯著林今絮了,見她麵上的惶恐,裴知宴卻突然笑了,點了點頭。


    他有些意味不明說道:“孤倒是沒有想到,絮兒的家底,如此豐厚。”


    聽著裴知宴這一句話,林今絮麵上卻有些訕訕的。


    別說是裴知宴了,便是林今絮自己都沒有想到。


    她麵色有些閃躲,雖這信是她自己寄過去的,可是…可是她當真沒有想過讓父親寄如此多過來啊!


    裴知宴瞧見她的麵色,也大概猜到了一二。


    “孤這無事,自然也不會短缺這些銀兩。這些東西,便由你自己先妥善收著,等日後回了京城再完璧歸趙,盡數交還給林大人才是。”


    裴知宴麵色有些意味不明在:“否則若是京城之中的言官知曉此事,必會給父皇參上幾本。”


    林今絮聽著這話,雖心中一緊,卻也知曉裴知宴隻是口頭上說說,提醒一下自己罷了。


    她也隻能在心中罵自己一句,多管閑事!


    隻是,裴知宴站起身來。


    林今絮抬頭看他,眼睛一眨。


    裴知宴走上前,一下卻攬住了林今絮的腰。


    他的唇緊緊貼著林今絮的耳畔。


    青天白日,卻無端得讓林今絮心都酥了半截。


    “不過,孤這卻是頭一遭被女人養了。瞧著孤在絮兒心中,堪比萬金。”


    林今絮身子軟了半邊,卻還是心中默默吐槽著裴知宴。


    先前不知如何,可如今的裴知宴,私下裏便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尤其是夜裏,更是纏人得很,一雙大手禁錮得她便是哭鬧著都軟不下分毫來。


    林今絮不願讓別人瞧見他們屋子裏白日的舉動,急忙伸出手來推了推麵前的男人。


    春末的衣裳薄,何況在家中,免去了那些個繁縟的衣裳。林今絮一抬手,右手手臂上的衣裳,便從袖口處往下滑落。


    露出一截藕節似,白得晃人眼的手腕。


    林今絮意識到,想躲。


    裴知宴卻目光幽暗,早一步伸出手來,捏住了她的手腕。


    林今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腰卻一下被書桌的一角抵住。


    她將臉側了過來,躲過了裴知宴的唇。


    林今絮麵色緋紅,卻還是硬著嘴道:“哪裏有這回事!隻是父兄誤會了妾的意思罷了。”


    她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直直看著他。


    裴知宴又如何不知曉麵前人不過是逞一時的嘴硬罷了。


    他更是一步欺上前去。


    “嗯?真假?”


    林今絮梗著脖子:“自然是真的!”


    裴知宴見她落入自己的圈套,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眼,也溢滿了笑意。


    “既然如此,那孤便要好好看看,大舅子給絮兒,寫了什麽信才是。”


    林今絮急了:“我兄長寄信來了?!”


    她連平日裏慣用的稱謂都給忘了。


    裴知宴自然是不會提醒她的,他伸出大手來一撈,便將她放在了桌案上。


    一室旖旎,而林今絮手裏的銀票地契,灑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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