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封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便是過去數日,都沒有半分的回應。


    鬆蘿如同炕上的螞蟻般亂轉,倒是林今絮,卻是絲毫不見的慌亂。


    還饒有興致問了一句白芷:“那江姑娘如今怎麽樣了?”


    白芷正修剪著花枝,聽著林今絮的話,停了手裏頭的動作,轉過頭來看向林今絮:“回小主,奴婢上午聽了一嘴,說是江姑娘如今已經醒了。隻是…”她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隻是下半輩子,這戲,怕是唱不了了。”


    林今絮一聽,也頓時覺得可惜。她雖不聽戲,可好壞還是分得清的。


    隻可惜了那江姑娘,年少時便被抄家。如今這般年歲了,唯一倚靠的營生,卻也一夕之間沒了。


    林今絮又問:“那斷欄之事,可有眉目了?”


    她不信太子妃是個蠢笨的,在開梨園香之前,連這般重要的地方都未曾檢查到。


    要麽是戲班子中,早有看江姑娘不順眼的人,要麽就是…


    太子府中,有人忌憚江姑娘,故意而為之。


    隻是林今絮向來隻是想聽個熱鬧,這些彎彎繞繞之事,她不想摻和進半分。


    白芷搖了搖頭:“尚未。”


    林今絮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隻“哦”了一聲,便轉頭問道:“今日小廚房做什麽?”


    白芷如今也已伺候主子兩月有餘了,自然知道她的秉性,笑道:“放心主子,奴婢特意去安排了,今日有一碟葷菜兩碟素材,還有特意討的一碟點心。聽說是牛乳餅,軟糯酥脆得很。”


    林今絮一聽,頓時也有了胃口。她點了點頭:“好。”


    卻又想到了什麽,帶了些憧憬:“上回有好幾個肉菜的時候,還是上回了。”


    白芷低下頭來一笑,沒有立馬接主子的話。隻頓了頓半晌才說:“小主日後的機會多著。”


    林今絮擺了擺手,隻當是奉承。


    沒過多久,便見鬆蘿緊緊護著懷裏的什麽東西,一臉喜氣洋洋走了進來。


    林今絮見狀,急忙站起身來,伸出手來,把鬆蘿頭頂的樹葉子給摘了下來。


    如今已到春末,更是暖和。鬆蘿方才回來之時應該是小跑了兩步,額間都有些出汗,隻是她自己未曾察覺到。


    “小主,夫人的回信來啦。”


    距離上回的送信,如今已過了半月有餘,


    終於有回信,叫林今絮還是鬆了一口氣。


    她接過從鬆蘿護在懷裏的信,坐回書桌前,慢慢展開。


    林今絮看得仔細,見著信中是一首娟秀的小楷,自然認出來了這是出自自己母親親手,沒有假手於人。更是上心了些。


    等林今絮看完,眉心卻微不可察的一皺。


    鬆蘿察覺到了,隻眼巴巴的問:“小主,夫人這是在信中說了什麽?”


    林今絮合上了信封,開了自己的妝奩,將這一封信塞入最底下。


    “娘親說,哥哥先前去的書院,夫子請喪假,便指了哥哥去另一家書院求學。隻是…”


    林今絮張了張口,頓時有些欲言又止:“那一家書院中,為首的,便是許家的世子。”


    鬆蘿眼睛瞪大了。她雖然到如今都不知曉,這許家作何要與林家為敵,先前好好的姻親不做,偏要什麽事都爭上一回。連林今絮入了東宮後,許慈歡也後腳便跟了進來。


    可她心係林家,慣是看不得林家的人受欺負。


    鬆蘿囁嚅了下,才開口:“那小主,如今該如何是好?”


    聽上回許慈歡身邊丫頭的話,怕是林貢溪入新書院,已經有段時日了。也早就與許家的人有來往。


    林今絮隻覺得自己如今坐得地方跟針刺一般,左右不得勁。隻不過兄長的事,她向來都不予以置喙的。


    林今絮默了默,又書信了兩份,叫鬆蘿找機會送出去。


    一封是給母親的回信。母親在信中除去說了兄長的事,也同樣記掛著她,問了林今絮在宮中的近況如何。


    林今絮不想讓母親擔憂,盡撿著些好的說。


    其中自然也有那兩回的侍寢。


    畢竟在母親眼裏,入了東宮,得到了殿下的喜歡,若是日後能有這般的幸運,誕下麟兒。是比其他任何事都要緊的。


    而另一份信,林今絮是寄給自己先前未入東宮時,執掌的營生處的。


    她掛心兄長,卻也知曉科舉之事對於兄長尤其重要。再次更換書院,是不到萬不得已之舉。


    可是若讓兄長每日同那許慈暉一道。卻讓她日日夜夜都睡不好覺,隻怕重蹈了前世的覆轍。


    林今絮思來想去了許久,才尋到了一個她覺得較為妥當的法子。


    便是給兄長身邊,加上幾個有拳腳的仆人。


    若隻是稍稍懂些拳腳的,林今絮也不會這般的放心。她要尋的人,是先前在江南鏢局做過的鏢師,走南闖北一路來,多少風雨未曾見過,依舊得了個全須全尾。


    便是朝廷都沒辦法的土匪窩,也沒在他身上討得半點的好處。


    林今絮想,若是兄長身邊有這般的人護著,她在東宮,也是安心許多的。


    隻是這終究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林今絮歎了一口氣,如今,便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芷見她愁眉苦臉的,就連往日裏愛吃的幾道菜,都隻草草動了幾筷子。


    她沉默了許久,還是上前同林今絮開口:“小主。”


    見著是白芷,林今絮強打起精神,開口:“白芷,怎麽了?”


    白芷搖了搖頭,隻是說:“奴婢是想說,如今小主卦心,可終究不是個法子。歸根究底,還是得林公子自己立起來才是。”


    林今絮這些事情從來沒有蔽著白芷。疑人不用,況且同在一個屋簷底下,外邊的粗使侍女還能夠蔽著的,可若是一直蔽著白芷,也不是個法子。


    於是林今絮索性也讓白芷知曉究竟是何事。隻是細究起來究竟如何她還是有些不知曉的。


    隻不過雖是如此,便是林今絮著人送出的信,尤其是進宮裏的那一份,其中的門道,便也少不了白芷的幫忙。


    如今白芷掏心掏肺的說,林今絮又如何不懂。


    她隻看著前方,歎了一口氣:“那且要看看下半年的科舉了。”


    距離秋闈,隻剩四個月的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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