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的視覺相當好,畢竟深海裏基本沒有光,即便人魚國度用魔法隔絕出了一片明亮區域,其餘大多數地方依舊是黑暗的。


    比方說禁地。


    這裏生長著各類發光植被,卻依舊不明亮,那間屋子裏更是陰沉沉的。


    於是她弄了一堆東西把那地方弄得亮起來。


    以至於海巫被刺眼的光弄醒。


    阿茲裏爾的視力相對較差,光一大,視野裏的東西就容易模糊,以至於他起身時,足上用來穩住身體的盤子壓到了對方的尾巴。


    雖然很快收回了,他還是察覺那不太友好的目光落在身上。


    八隻腳腳無措的縮了縮。


    然後被對方的尾巴撥動海水,若有似無地被觸碰,吸盤也抽了下,回縮。


    察覺他不喜歡這種亮度,明黎把發光石頭植被去了一半,阿茲裏爾微眯的眼睛總算鬆懈,卻依舊在石床上正襟危坐。


    說是無所謂,被吃就被吃。


    但對方的牙十分尖銳,他不喜疼痛,免不得還是警惕。


    而獵手的本能,已經讓人魚把這間屋子乃至於大半個禁地都據為己有,動作難免放肆。


    “再讓我咬一口吧?”語氣帶著疑問,身體卻已逼近。


    阿茲裏爾意思意思放了兩個魔法,依舊沒用,便又任由明黎貼近,在他身上留牙印了,隻是感覺到疼痛的時候,還是會手足無措,把重心放在對方身上。


    於是等疼痛的刺激過去,他便發現,自己一向聽話的腳腳再度纏上了對方滑嫩的身體,吸盤緊密的貼著,甚至能感覺到裏麵血液的流動。


    除此之外,似乎可以截斷。


    察覺到腰上逐漸加重的力道,明黎嘴上再度用力,學的亂七八糟的魔法也將那條力道大到離譜的觸手控製住,吞咽的聲音似是被加了遲緩魔法。


    伴隨著痛,親密又磨人。


    阿茲裏爾:放棄掙紮、死魚癱。


    甚至在想要不要幹脆直接用魔法把自己的腦袋碾碎,這樣就不痛了。


    但他剛有這個想法,一手捧著他下顎與他交頸的人魚鬆了手,魔法鬆懈,他的觸手順著她的尾巴落下。


    “我要的隻是你的血,你不用太害怕。”


    “人魚是不吃海巫的。”


    阿茲裏爾:……


    不信。


    人魚分明是雜食。


    但他把自己幹掉的念頭還是消散了,摸了摸脖子,發現傷口沒了,幹脆當著那人魚的麵起身回到一樓,開始摸索自己那些湯藥。


    不管是真是假。


    他還活著。


    而海神日臨近。


    他還有準備工作。


    然後他發現,台子上被安置了一袋海琥珀,這是一種共生的海底生物流下的液體,經過幾個月會凝結變硬,變成剔透的海琥珀,是種難找的材料。


    應該是人魚留下的。


    因為被咬了三口,阿茲裏爾完全不客氣,用魔法將之重新化作液體,丟進鍋裏。


    魔藥的材質,在海水裏依舊會下沉,也沒有發出半點怪味。


    隻是色澤方麵。


    咕嘟咕嘟冒著泡的紫色藥水,一看就不像好東西。


    明黎從二樓下來,看了眼他身後滿滿當當的破舊櫃子,現在才想起來海巫除了魔法,也擅長熬藥。——不過不管這是什麽東西,她都不會下口的。


    她出了趟門,回來時帶了一條半人高的魚。


    就當著海巫的麵在另一邊石桌上坐下,拿出自己貝類磨成的刀,開始處理這肉質鮮美的魚。


    切成一片一片,順手剃了骨架。


    這才用刀尖勾著,一片一片送進嘴裏。


    阿茲裏爾很難注意不到她,石屋十分狹小,他甚至隱約能感覺到那條魚身上的腥氣,想了想,自己似乎的確很久沒進食了。


    於是從櫃子裏找了找,找到一瓶魔藥,打開塞子準備往嘴裏灌。


    然後被一隻手掐住臉,重新將開了一條縫的嘴閉上。


    他遲鈍著看過去,瞧見對方眉頭不悅的皺著,然後把他拽到石桌前,刀刃勾著肉片遞到他麵前。


    “……”他看著她,依舊不動,可能是出於警惕,也可能幹脆就是懶,沒想到要開嘴。


    於是對方離開他臉的手重新貼了上去,微微用力,強行給他塞了一口。


    刀刃進入口中,冷不丁被牙齒咬住,哢嚓斷成兩截,被吐出來。


    阿茲裏爾眼睛微不可見的亮了一下,目光移到貝殼上被片好的肉上,又看了眼邊上另外半條魚,喉結上下滾動。


    觸手也無意識在她尾端拍了兩下。


    好吃。


    他平時都喝能提供能量的魔藥,一個月一次,畢竟兩三天吃一頓飯過於耗費時間,他有時睡覺都不止兩三天。


    但是。


    好吃。


    注意到他的目光,明黎將隻剩半截的刀丟到邊上,又抽出另外一把,用魔法將刀刃打磨圓滑,重新遞過去。


    阿茲裏爾完全不拒絕,學著她的樣子開始吃東西,八條腿太過於聽話,隨著腦袋裏不斷湧出的愉悅感,一抽一抽。


    真不知道該說他懶散還是心大。


    明黎吃了大半條魚,阿茲裏爾吃了一段時間,動作就又慢下來,抬起眼睛困惑的看了她一眼,脖子縮了縮,再度回到桌前。


    等到他把魔藥鍋的蓋子合上,準備繼續癱,一直停留在屋子裏的魚才如她所說,重新在他身上取血。


    但這一次,除了尖銳的牙,他似乎還感覺到了別的。


    他想起她用尖銳的刀刃挑起生魚片的樣子,那片肉軟綿綿的,順從的搭在刀尖上,又服從的被送入她口中。


    而現在,人魚那足以生撕強壯獵物的手鉗製著他的下顎,半強迫的讓他將脖子露出來,而他,沒有半點反抗欲望,同樣服帖的順從著疼痛。


    然後,傷口似乎有溫熱而帶著倒刺的東西掃過。


    人魚撤開,“你要被我榨幹了。”


    出血量很少。


    因為不吃東西?還是說海巫的審美就是枯瘦幹癟?


    雖然的確有種異樣的美。


    但是……


    阿茲裏爾腦袋暈暈:唔。


    快幹了。


    他魷魚幹一樣仰頭躺著,動都不動一下,破碎的發絲隨著水波一蕩一蕩的遊動,足除了感覺到痛那一下本能的壓到她身上,後續再沒有動靜,整齊順著石床耷拉下來。


    明黎,“……”


    她還什麽都沒幹呢。


    這副消耗過大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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