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裏爾覺得怪異。


    他是生來就擁有強橫魔法的海巫,即便是最強的海洋霸主,對他也避之不及。


    即便女性人魚生來比男性強橫,他依舊想不到對方把他當成獵物的理由。


    他靜默在原地,掌心散發出幽藍色的水晶卻有魔力湧動,但不知道為什麽,半天都沒有一道攻擊出來,隻是任由對方的目光在他身上鞭撻,然後後退,準備離開。


    他還是習慣跟鄰居相安無事。


    卻不想,他轉身的瞬間,水浪輕飄飄的退過來,瞬間,一雙修長手臂近在咫尺。


    “把後背留給獵手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於是強橫的海巫魔法直接從他身上爆發,像是要將越界者撕成碎片,卻不想魔力落到人魚身上,猶如被分開的海浪那樣掠向空處,痛感也透過鬥篷,從脖頸傳來。


    他一瞬間動彈不得,隻聽見屬於獵人的吞咽聲。


    於是呼一聲。


    明梨嘴下空了。


    是轉移類的海巫魔法。


    還是逃走了。


    “這是逃去哪了?”


    「回家了哦——咦惹小主人你的牙好尖啊!」


    “畢竟是深海裏真正意義上的食物鏈頂端。”明梨從喉間渡出一顆水丹,見那盈白染上對方的血液的藍,總算好心情的收起,回去繼續埋頭苦看,準備炸禁地。


    唯有逃離的阿茲裏爾,迅速回到自己的洞窟,八條足不耐的蠕動了下,立在門口不動了。


    更不想出門了。


    居然被當成了食物。


    他蒼白的手指點上頸間的傷口,疼痛依舊清晰。


    事實上,他的皮膚對海水十分敏感,所以常年包得密不透風,卻不想被人當做食物咬上一口是這樣疼,疼得他仿佛一抬眸,就能再度看見那個銀白色的影子。


    “……”果然還是,不要出門了吧。


    海巫抱住水晶球,麵無表情的想。


    可沒過多久,門被敲響。


    阿茲裏爾原本以為是外界的海颶風逛過來了,不曾想那聲音十分穩定,他死魚一樣躺在石屋二樓單調的石頭床上,記不清第幾聲,終於慢悠悠爬了起來,下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某些愚蠢的魚類一直撞門,這種事他也不是沒遇到過。


    隻是沒想到,一打開門,眼前出現的是那條獵人人魚,貌美端莊,頃刻間貼近。


    “你好啊。”


    因為缺少人際交往,又沒睡醒,阿茲裏爾反應遲鈍了一瞬,那身影便靠上來,突然又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


    被痛感刺激被迫清醒,阿茲裏爾終於再次出手,卻發現魔法沒有用,隻能用觸手纏住她,試圖把她拽開。


    卻不想,吸盤落到那月華般的鱗片上,帶來陣陣痛意。——那鱗片似乎微微有些炸起,像是刀子,不知該從何落腳。


    人魚的身體或許看起來優美,卻處處都帶著獵手的犀利。


    獠牙,利爪,堅韌的魚尾,乃至於鱗片。


    他隻能纏上她的腰,把那意猶未盡的家夥強行扒開,鬥篷散亂著露出一張綺麗的臉,精致卻又蒼白,惹人注目卻又枯白單調,絕無僅有。


    他還是沒吭聲,隻是無聲與她對峙,用深黑的眼睛痛斥她的無理。


    同時又因為自己失效的魔力感到困惑。


    察覺到某團金色魂魄動手的明梨心情愉悅,舌尖卷過唇邊淡藍色的血液,露出一個溫柔又友善的笑。


    “多謝款待。”雙手搭在他卷著她的足上。


    阿茲裏爾瞳孔一縮,直接把她卷著丟了出去。


    門也直接關上。


    他頭一次覺得感知力強是個壞處。


    當然也可能那條人魚渾身塗滿了劇毒,所以她的身體觸碰到他,他的感官才會自發的比平時放大十倍百倍。


    還有一件事——


    那家夥是怎麽進來的?


    阿茲裏爾利用水晶球將視野轉移到洞窟入口。


    這才發現那裏的魔力流動被攪亂,用來阻擋外物、能將鯊魚乃至於鯨魚攪碎的漩渦也暫時潰散了。


    明梨則拿出隨身帶著的書翻了兩頁。


    修長的指尖點上被關上的石門,口中吟誦起古老的咒語,仿佛來自遠古的歌謠。


    門上的魔法於是潰散。


    裏麵的海巫還在皺眉思考是怎麽一回事,不速之客再度進入他的私人領地。


    阿茲裏爾身體肉眼可見的垮了一點。


    他開始覺得自己的魔法差勁。


    想到麵前這家夥獵手的身份,又將身體往下壓了一些,然後認清事實,放棄思考。——算了。


    被吃掉就被吃掉吧。


    海洋裏就是這樣的。


    誰讓他差勁,打不過她。


    阿茲裏爾不願想太多,輕而易舉從慌亂轉變到釋然,又覺得這種事有一點新鮮。


    然後,那條人魚進來打量了一下室內,靠近,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臉,露出脖頸上兩個清晰的牙印。


    甚至有鮮血從中湧出來,絲絲縷縷。


    她手稍微點了一下,傷口便消失不見,轉而捏著他的下巴往上抬,看他被遮蓋的眼睛,“你叫什麽名字?”


    挺漂亮的啊?


    人魚食用食物之前還要問食物的名字嗎?


    真是個怪癖。


    阿茲裏爾想。


    他還是不說話,兩瓣唇像是被黏在一起,緊緊的抿著。


    然後,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滿,“難道是個啞巴?”


    真可憐啊。


    怕是已經病入膏肓。


    隻是,明梨不太清楚怎麽給一條八爪魚看病,隻能自我介紹,“我是芙梨,我需要你的血,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待在你身邊。”


    “不要試圖逃跑,我能找到這裏,自然有找到你的方法。”


    語氣在不經意間便已飽含威脅。


    阿茲裏爾心想,他才不會跑。


    他真的很討厭出門。


    就算是被吃,他也希望自己躺在床上被吃。


    他懶得很。


    ……


    人魚宮殿中有七位人魚公主,明梨是第二位,幾個公主雖是一泡卵裏孵出來的,性格卻是天差地別,不過無一例外,殺傷力都有些駭人。


    大部分時間,她們也不待在海神宮,而是四處捕獵,一去十天半個月乃至於半年都十分正常。


    隻要在海神典禮時趕回去就好了。


    所以住在這裏完全沒問題。


    剛好也讓她逛逛這禁地是什麽樣子。


    於是,阿茲裏爾發現,先前還把他當食物的人魚少女在屋裏打量了幾眼,又施施然出門去了,留下他,定在空曠處像是一座雕塑。


    然後安靜的躺回了床上。


    方才的精神緊張讓他感覺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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