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胎。


    所以。


    蕭瓊再看向明梨時,眼神變了。


    還未說什麽,頭便被揉了揉。


    “無礙。”


    曹大夫也替她把了脈,沒說還有多少活路,隻說,“不過就你這身子,也沒辦法走這條路了。蠱蟲接連暴動,你能活到現在也是件怪事。”


    懷胎十月,孩子出世時才可引毒,這女子怕是還活不了十月。


    當初藥王穀那茬子事他作為名醫也是聽過的。


    聽聞穀主夫人毒解了,卻在產後自縊。


    那般慘劇,他可不想其在自家友人後輩上重演,故而說話半點不留餘地。


    但他未從那女子麵上看到任何不悅,仿佛早有了準備。


    而一旁的蕭瓊,眼底還含著光,大概還在努力挽救。


    可現實是,挽救不了的。


    無論是霜花還是蠱蟲,都沒有解藥。


    他早晚會知道這一點。


    ……


    又過三月,蕭瓊十八歲生辰。


    其實這並不算什麽特別的日子,至少對於蕭瓊來說不是。——他也沒那麽喜歡過生辰,比起跟別人一起辦什麽生辰宴,他還是更喜歡跟師父一起待著。


    但是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那個女子問他,“我應該活不了多久,你確定不會後悔嗎?”


    “?”後悔什麽?


    然後他聽到她說,我比較喜歡當進去那個。


    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後悔當然是不可能後悔的,蕭瓊試圖去書房找點書看看是什麽意思,還沒溜出門冷靜冷靜,就見那準備充分的人從床邊拿出兩本冊子,塞進他手裏。


    “不是什麽難事,你可以現學,然後再考慮。”扯上書文或者劍的時候,女子的眉眼於他而言總有一種壓迫力。


    於是他硬著頭皮翻了兩頁。


    然後。


    “師父……你。”玩兒好變態!


    到底還是個沒經曆過風浪的二愣子,蕭瓊燙手似得把書往地上一扔,一頭紮進她懷抱,摟著那細腰麵紅耳赤,“我不看了。”


    “那就睡吧。”那人拍了拍他的背,還是貼心的,也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


    然後她就聽懷裏的人弱弱的應了聲,“可是師父,你不是會嗎……”


    “……”


    ……


    二人直到最後也沒有舉辦婚禮。


    蕭瓊是想的,但是那個眉眼柔和的女子總是說,等毒性解除之後。——他知道這很難,他好像也猜到了什麽。


    特別是那人的身體一天天虛弱下去後。


    後續再有什麽進展,便都是他主動了。也隻有那種時候,她麵上才會出現幾分血氣。


    他著急得不行,沒日沒夜埋在書堆裏。


    就連成功被妻子揪回去當妻管嚴,後麵又偷偷溜出來的燕淮都沒好意思跟他八卦別的事,整天陪著他窩在書房裏,替他找一些看似有用的古方。


    但,沒效果的沒效果。


    有效果的藥性烈不敢用。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沒有頭緒。


    最後蕭瓊甚至真的動了歪念頭。


    可真鼓足勇氣那麽做了,又在床榻間敗下陣來,被那滿身病氣的人捆著狠狠罰了一通,還被罰了戒尺。


    他一邊哭一邊感覺到彌足的絕望。


    然後,明梨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收斂幹淨,這才看著他哭紅的鼻子無奈歎氣,“就算我現在死了,下輩子我們還會見麵的。”


    “……那,那你,你為什麽不跟我成親。”他哭得話都說不太清,隻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抓不住。


    於是那人在他肩頭咬了一口,“不成婚,是因為流程太長,不喜歡。”


    “現在,我給你留個印記,就算是蓋了章,下輩子我也會找到你,由我先喜歡你,可以嗎?”


    蕭瓊抽抽鼻子,哭聲弱了下去,點了點頭。


    之後,他安安靜靜窩在她心口。


    到了半夜才啞著聲音問。


    “如果你將蠱蟲給我的話,你是不是能多活幾天?”


    “……但這樣你活不過一月,沒有必要這樣。”女子答。


    “你還小呢。我希望你能活到壽終……小小和明月山莊,往後還要你照顧呢。”


    “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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