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花兒當了吃齋念佛的尼姑,在流米寺安定了下來。


    郎小二繼續做著酒類的生意,對於那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實在喜歡不起來,礙於老媽的要求,他逼於無奈的情況下進行了關照。


    高中的時候,郎小四無意中聽到了樊花兒和郎榔的談話。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另有他人,那就是當時外逃的紅霞妹兒。


    他知道從小到大時不時出現在學校門口的那個對自己巴巴望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知道後,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在他心裏,樊花兒才算是自己的母親,從小到大,一直用心地關心照顧並培養自己,視如己出。


    他天資聰明,算是郎家最會念書和好讀書的男生,也是家裏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人。


    他考上蜀都大學後,郎二爺更是高興,直呼是祖上冒青煙了,是撞了文曲星的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郎小四就從大學畢業了。


    考研,他是不想的,他更想盡快步入社會,找份安穩的工作,也不是他心裏所想,從小受家裏經商氛圍和家裏長輩長袖善舞混跡江湖的影響,他還是想出來自己做個事,這個事是一份事業,一份自己能掌控經營的事業。


    當郎小二提出他可以來公司實習時,郎小四拒絕了。


    他想去陌生的地方曆練自己。


    他回了宜城,卻把簡曆投到了乘勝集團,很幸運地他被錄取了。


    當程燃發現他和郎家的關係後,有些遲疑。


    這郎家有那練手的平台幹嘛來乘勝集團呢?


    “你是郎家小兒子,怎麽想到來這裏,你哥的公司不是挺好的,你可以去那裏上班。”程燃道。


    “你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就想待在偶像身邊多學習多進步。”郎小四道。


    不知何時收獲了一名小迷弟,程燃心裏頓感美滋滋的。


    “我就是一個小生意人,那值得成為你的偶像啊,高看我了。”程燃道。


    “我一直在關注你,你的產品,你的抖音和微博!”郎小四道。


    “關注我這麽久了啊?”程燃笑道。


    “嗯,我喜歡程總的獨立和勵誌的精氣神。要是我遭遇了你那樣的變故,我肯定都會抑鬱到自殺了,更不可能成為像您這樣成功的商人。”郎小四道。


    “小子,不要給我戴高帽。


    你在集團公司先實習一段時間吧,我帶帶你,我把我所能教的都教給你,其他的我可做不了主兒,你能留下來得憑你本事。


    我們公司可不養學生也不教徒弟的,你就當我的行政助理吧。”程燃道。


    “謝謝程總,我會努力的。”郎小四頻頻點頭道。


    就此,郎小四作為程燃的助理留在了乘勝集團。


    工作的事兒穩妥後,郎小四決定去流米寺看樊花兒。


    雖然小四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樊花兒卻把母親所能給予的關愛都給了他,小四同樣很愛這個母親。


    “小四啊,你到乘勝集團去實習了,那敢情好。能有一個工作就行,不要求大富大貴,賺大錢。媽隻希望你平平安安,知足常樂就好。”樊花兒道。


    如今的樊花兒自從郎榔入獄後,整個人像換了一個性情,很多事看得很開。她隻求家宅平安,兒女平樂健康就好。


    “小四,以後想幹點啥呢?我的兒我了解,不會永居人下的。”樊花兒道。


    “先曆練一段時間啊,現在我還很年輕,很多經驗都沒有,我也不想受大哥照顧,去他的公司。”郎小四道。


    現在小四已經參加工作,很多事他有知曉權,樊花兒決定告訴他紅霞妹兒的事。


    “孩子,我得告訴你一件事,現在你已經是大人了,你有權知道這些。關於你的身世,其實你不是我的孩兒。”樊花兒道。


    “我知道啊,老媽,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個女人我見過!


    在我們學校門口,她每次見到我都在哭,還很激動。但是沒有一次上前見我,都是遠遠地看著我。


    我媽就是紅霞吧,那個送我爸進去的女人。”郎小四道。


    “孩子,你都知道了啊。她其實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們郎家對不起她。可是郎家那會想在宜城站穩腳跟,就搞了那些手段,那些髒事兒,這些都是孽啊。”樊花兒道。


    樊花兒又把紅霞妹兒的過往給郎小四講了。


    “孩子,都是因果循環,是你爸對不起你媽的,郎家該有這劫。


    其實你怪你爸啊,也是應該的。現在我吃齋念佛就是想為郎家攢點功德贖罪。”樊花兒道。


    “老媽,怪或不怪,我也說不上來。她不是也把我爸送進去了嗎?如果有恨,也算複仇了吧。”郎小四道。


    聽完樊花兒的講述,他才明白了那個老是流淚又情緒異常激動的女人其實是癮君子。


    “孩子,你真能看開,就好!我帶你去你媽墓園拜拜她,你是她兒子。”樊花兒道。


    樊花兒帶著郎小四來到宜城大青山墓園。


    兩人來到紅霞的墓前。


    小四看著墓碑上漂亮女人的照片,感慨萬千。


    這個墓裏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今天,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和這女人麵對麵,可是已是陰陽兩隔。他摸著墓碑上女人漂亮的臉,道:“媽,其實我對她真的很陌生,她對我就是一個陌生人。


    隻是她的過往經曆,我現在接受不了。”


    樊花兒望著郎小四哭了,在這個女人麵前,她感到自己也是劊子手,也是罪人。


    “孩子,你不能這樣說。她是你的媽媽,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得尊敬和愛她。”樊花兒道。


    郎小四起身抱住樊花兒,道:“媽,我知道了!我會在清明、寒衣都來拜祭她。”


    “孩子,你真懂事,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樊花兒道。


    兩人出了墓園,郎小四回了住處,樊花兒回了流米寺。


    在車上,郎小四心情不好起來。


    雖然他知道樊花兒不是自己的母親,紅霞才是。此前幾年內心都毫無波瀾,畢竟樊花兒對自己付出了全部心力和愛,他感到很幸福。


    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他有一個好的親生母親,一個讓自己引以為傲的母親,或者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是好的,而不是這樣一個過往不堪、劣跡斑斑的女人。


    他有他的自尊心。


    郎家把她害了,她害了郎家,而他是這個女人的孩子,這家的孩子,他就是為他們拉扯關係和利益而存在的。


    想到這些,他心裏有些難受。


    他來到樓下的小賣部,準備買一瓶江湖酒,消減下心裏的火氣。


    他住的地方正好是一條好吃街,為了更好地學習做生意,郎小四故意租住在這兒,這兒除了晚上有點吵鬧外,其實都還好。


    他剛賣完酒出來,就被許欣叫住了。


    她和程燃正在小賣部旁邊的玲玲燒烤吃燒烤,瞅眼就瞧見了郎小四。


    “小四,小四,來這裏吃燒烤,你手裏的酒正好給我喝。”許欣道。


    見到頂頭上司,郎小四怎麽也不能裝著看不見,逃走。


    他隻有硬著頭皮坐了下來,又調整了下臉上喪喪的表情,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笑容很勉強。


    許欣把桌上托盤裏的燒烤都挪放在了郎小四的麵前,道:“小子,吃吧。”


    郎小四隻是把手中的酒喝了,卻不去吃串。


    酒下肚後,心裏的不快就掩不住了,醉意很快來了。


    “小四,你醉了吧?”程燃道。


    “沒有,程總,我就是心裏有些不痛快,一會就好了。”郎小四道。


    但是這不痛快,卻沒有過去,他直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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