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楠想著找神醫協助她成事,而丹增亦是找到了神醫。


    巴桑本是遊醫,卻因為呼庭皇族於他有恩,才不得不為呼庭皇家驅使,而丹增與巴桑的關係不為人知,雖然巴桑是婭楠帶來的人,但他亦是聽從丹增驅使。


    丹增在夜深才來到巴桑房中,巴桑開門見到他眉頭便輕皺了下,不同於巴桑藏不住的不喜,丹增卻是滿不在乎地輕笑了下。


    丹增不過在巴桑房內待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帶著滿意的笑意離開。


    婭楠派去監視丹增的人並不知他們說了,而婭楠也忙著準備宴會之事沒工夫親自過問,殊不知這個疏忽卻把她害慘了。


    ……


    梁帝還未立儲,明麵上,梁帝獨寵宮銘,宮鐸與宮銳離宮多年,照情理,他早該把儲君確定下來,而他卻遲遲未動。如今宮鐸與宮銳相繼回京,也都成年了,按照慣例也該建府封王,但梁帝亦是不做表態。


    而梁帝更有一碗水端平的架勢,前腳給宮銳大辦及冠禮,後腳又給宮鐸辦回宮宴,大有一視同仁的表象。


    這次的回宮宴雖然沒有宮銳的及冠禮盛大,規格卻也不低,四品以上的官員皆可攜家眷出席,而這次是梁國內部的事,也沒那麽嚴肅,就像是讓大家見一見這個剛回宮的三皇子,而宮鐸已到年紀未定親,也有為他相看之意。


    宮鐸剛剛歸京,並無根基,也沒有強力的外家助益,一眾貴女可不一定能中意於他,梁帝當然明白京中達貴攀附的心思,便給他在兵部掛了個職,還允許他上朝,頗有重用的意思。


    帝王心難測,在眾人的猜測下,這場宮宴如期到來。


    外人皆以為今日的主角是宮鐸,但宮銳可不這麽認為。


    梁帝前段時間受的憋屈自是要還的,宮鐸既然被梁帝接回宮,自然就成了梁帝手裏的一把利器,而這把利器大概率是用來對付他的。


    連日的挫敗,讓梁帝等不及了,他費那麽大工夫搞了這場宮宴,今夜的戲自然不會少。


    安心今日又換上了那太監打扮與宮銳入宮,有了前次的教訓,她對今夜頗為慎重,進宮後更是眼睛都眨一下地盯著宮銳。


    “不用這麽緊張,沒用的伎倆不會這麽快就用第二次。”他把麵前的雲片糕拿給安心,“這個你不是喜歡吃嗎?多吃點。”


    宮銳語氣輕鬆,麵帶笑意,當著一眾貴女的麵,毫不掩飾地對著他的小侍衛表露關心。


    安心沒有顧忌地接過那糕點吃起來,對周遭的竊竊私語置若罔聞,嘴裏含糊不清地回答宮銳,“很難說呢……”


    她眼睛往右邊瞟了下,咽下嘴裏的糕點,道:“你看那位身穿桃紅襦裙的小姐,她是看起來像是喘不上氣?那是因為長期熏加了苦參種子的熏香,又用以塗麵,如今已經使用過量了,再這麽用下去恐怕會麻痹的,世家小姐又不是看不起病,你說她為何不知道?高門大戶的這種算計還少麽?還不是總有人中招,你三哥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比如說……”


    她眼珠子又轉向正向他們走來的婭楠公主,“這位。”


    後麵的話安心還沒來得及說,婭楠公主已經來到他們跟前,大家都在看著,安心無法明目張膽的擋在宮銳前麵,婭楠便徑直走到宮銳麵前,笑麵如花開口道:“沒想到本公主的位置竟然在殿下旁邊,真是很有緣分呢。”


    是緣分還是刻意安排,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經過安心的提醒,宮銳對婭楠公主防備起來,他隻是客氣地頷首回禮,沒有與婭楠交談的意思。


    安心早已放下手裏的糕點,在他們打招呼的時候給宮銳斟了杯茶,微笑著遞給宮銳,宮銳明白這茶看來是加了東西的,他對待安心可不像對婭楠那樣冷淡,亦是微笑著接過一飲而下。


    婭楠早就看慣他們二人這般,她冷冷看完二人的互動便轉開了頭。


    婭楠又動手了,安心當然不會沒有回擊,她從原先的位置換到靠近婭楠的一側,閑聊般小聲開口,“公主今日這熏香倒是特別。”


    安心這話讓婭楠心裏漏跳一拍,難道她看出什麽了?


    但又想到巴桑的話,婭楠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哦?有何特別?”


    “聞著十足魅惑人心呢~”


    這下婭楠的偽裝露餡了,她的呼吸聲微微急促,安心看在眼裏,給了她一個笑臉。


    安心的暗示很明顯,婭楠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麽,但她沒來的細想,丹增便來了。


    他們本該一起到場,但兩人各有心思就各有各忙碌,婭楠出發時,丹增已經進宮了,婭楠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見梁帝,這讓婭楠很不快,既然丹增有那麽多算計,那她又何必要顧及丹增的麵子?


    丹增來到時,婭楠的注意就被他吸引過去,帶著不快睨了他一眼,丹增麵色如常,對婭楠的冷臉視而不見。


    呼庭兩人互相默不作聲,宮銳與安心依舊旁若無人地互動,就這麽挨到了開宴。


    今日的主角是宮鐸,梁帝開宴後便隆重介紹了一番,而一如眾人所想,梁帝有意為他配婚,而且當眾放話說隻要他求娶,女方也有意的話,便親自為二人賜婚。


    眾人一看梁帝這種種動作,又有了新的猜測,莫非是梁帝看重的人一直就是宮鐸?


    宮鐸才回宮不久,梁帝便給他安排了職務讓他曆練,如今更是放話要為他賜婚,眾人都知道梁帝這是在給宮鐸充場麵,如此這般不得不讓人多想。


    而在一眾大臣的猜測中,宮銳也站起身來,“父皇,兒臣亦想求父皇一個恩賜。”


    宮銳這番話又讓滿心猜測的眾人停下來,先看起熱鬧。


    梁帝麵上的不快一閃而逝,他掛著虛假的微笑著問道:“哦?說來聽聽。”


    宮銳起身離席,走到了宴會中央,跪地後才開口道:“兒臣已經年至弱冠,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之前及冠宴上求親無人應答,今日便想在此再求一次,兒臣想求娶玄城中畢方巷安家的女兒為妻,還望父王準允。”


    宮銳此話一出,眾人看戲的心更重了,宮銳求娶平民的事早就聽說了,今日竟然當著眾大臣的麵又求了一次,看來對此事是相當認真的。


    梁帝對宮銳的不喜很明顯,宮銳軍功赫赫,上次及冠宴中騎風營都得到了相應的封賞,而宮銳身份特殊,他隻是得到了些賞賜,卻沒有加封,如今求這麽一門不匹配的親事,不知梁帝又會如何反應?


    封賞敷衍,若是親事還被拒,這五殿下不知是否還能忍氣吞聲?


    梁帝淡淡飲了口酒,由他跪了一會兒,他知道宮銳這是在逼他,便又想故技重施,狀似苦心勸道:“那女子與你乃雲泥之別,你可不要一時衝動。”


    “兒臣並非衝動,那女子能救兒臣的性命,兒臣隻是想活著罷了。”他說著便重重地磕了一頭。


    宮銳這話奇奇怪怪的,入眾人耳朵後就變成了不同的想法。


    不明真相的在想是不是真的為了衝喜續命?稍微明真相的便看了眼宮銳座位後的小太監一眼,為了個男寵竟然這般豁得出去?


    而梁帝和宮鐸都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那女子的雙生弟弟可不就是他那男寵,可不就是能救他性命。


    宮銳這般誠心大家都看在眼裏,梁帝自是不能像之前那般敷衍兩句,然後就不了了之,便繼續迂回道:“你的婚事不可兒戲,雖然你求到這個份上,但朕亦不能輕易許諾你,看你這般誠心,擇日你便帶她進宮給皇後看一眼,好歹也得見過麵再議,你先退下吧。”


    梁帝說完,身邊的王皇後順從地點了下頭,她知道梁帝這是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她,讓她再做一次惡人,王皇後心中煩悶卻還是忍住不顯,如今的形勢她豈敢違抗?


    反正她已經作惡這麽多回了,宮銳不會放過她的,也不差這一次。


    得梁帝這話,宮銳也沒再多說什麽,再磕一頭後就回到位置上。


    梁帝今夜要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他便提前離席去做看客,靜待各方人馬的動作。


    帝王走後,宴會的氣氛達到高潮,今日來的家眷眾多,這樣大規模的宮宴正是各家走動的好時機,也是相看的好時機。


    早就心有所屬的貴女們早早便離開了,剩下的都是各家尚未婚配的小輩們,而今夜的主角宮鐸雖然有梁帝放話在前,但形勢還不明朗,有權有勢的門戶還在觀望,明顯有意於他的不過都是有攀附心思的一些小門小戶,他這處並不熱絡。


    宮銳這處更是無人問津,他頂著好男色的名聲,加上早前長公主有意婚配時各家都沒有表態,這時候再去叨擾他不是陽奉陰違麽,何況他今夜還當眾表態要娶一個平民女子,貴女們豈會放下身段去自討沒趣。


    因此他這處便隻來了宮林一個人,宮林這段時日讀書把心都讀靜下來了,難得出來一趟並不想湊那些熱鬧,隻想找安心和宮銳閑談一會。


    何況他也需要躲避一下,他安小王爺可是玄京城中高門夫婿人選的香餑餑,安王府人口簡單又和睦,地位崇高又富足,嫁入這樣的高門做當家主母可不是既省心又風光,即便宮林才十六歲,想攀上他的也不少。


    安心拍了下宮林的肩,下巴往前方那群貴女的方向輕抬,“欸,你那幾位小姐也在偷看你,沒想到你還挺搶手啊?”


    宮林扭了下肩膀甩開她的手,太久沒跟她相處都快忘記她這麽沒規矩了,“可不是,本王這容貌,這身家地位,誰不喜歡?”


    高門的婚事幾乎都是外表大於內在,宮林紈絝的名聲響徹玄京,那些女人欣賞的難不成他的品性?不過都是看條件罷了。


    安心被他這話逗得笑了下,“還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啊~”


    宮林不屑地哼了聲,又問:“你們最近可好?”


    他已經許久不出門,但消息沒少聽,卻沒聽到多少他們二人的事,但是朝堂的變動後麵的推手自然少不了宮銳,此地不宜說話,他也隻能這麽簡單地問一句。


    他才問完,安心就歎了口氣,然後規矩站好,同時低下頭說道:“好著呢,就是挺忙的。”


    她的動作提醒了兩人,又來人了。


    桂嬤嬤朝宮銳和宮林端正地行了一禮,“老奴見過五殿下,安王爺。”


    宮銳和宮林對她都沒有什麽好臉色,宮銳更是冷淡,沒有讓她免禮,便直接開口,“說。”


    桂嬤嬤作為王皇後身邊的老人,多少有幾分薄麵,已經許久沒有人會這般輕視她了,她麵上生出尷尬,卻不敢有何不滿的情緒,隻按王皇後吩咐的做。


    “老奴奉娘娘之命來將此令牌交於安侍衛,娘娘叮囑說明日辰時安小姐可以入宮覲見。”


    她這話才出口,宮林就嗬笑了聲,梁帝囑咐要見的人,王皇後這般輕視?連一頂出宮迎接的轎子都沒有?還讓別人自己走來?從宮門到後宮可不近,這刁難也太明顯了。


    他看向宮銳,正等他發作,但宮銳卻沒說什麽,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掃了那令牌一眼,便對安心說:“拿吧。”


    安心也是臉色如常,上前接過令牌,沒有任何表示。


    桂嬤嬤還在跪著,她看安心接完令牌連句話都沒有,而宮銳也沒有表態,她臉上的尷尬變成了隱隱不悅,可眼前三人像是沒看到似的。


    他們就盯著她不說話,看著她的情緒變化,像是在看什麽有趣的表演,桂嬤嬤一把年紀,又跟著王皇後尊貴多年,她沒想自己還會有這樣被人輕賤捉弄的一日,跪了好一會後,她麵上的怒氣越來越明顯,終於忍不住開口:“娘娘那邊還等著老奴回話,殿下若是沒有其他吩咐,老奴就先告退。”


    宮銳眼看差不多了,也沒有再為難她,淡淡地嗯了聲。


    桂嬤嬤如釋重負,不太利索地站起身來,努力讓自己的禮儀跳不出錯處,緩緩退下。


    她走後,安心可算忍不住的笑出聲了。


    可宮林卻瞥了她一眼,“還笑呢?今夜這般對她,明日有你受的。”


    安心還沒表態,他這話卻是被宮銳接上了,“那她主子最好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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