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讓龍劍文瞬間醉意全消,如雷轟頂。心道:“這些年來,他厲兵秣馬,韜光養晦。若他日草原壯大如初,我大明危殆。”轉念一想:“小皇帝整日荒於朝政,沉於享樂。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想到這裏,麵色凝重。


    “那張複元呢?”劍文將目光投了去,問道。他並不想知道關於張複元的一切。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別無選擇。


    花娘知他心意,也並未在意,思慮良久,道:“張複元本叫木爾哥,乃是大汗的兄弟,韃靼王爺,他之所以取漢名為‘複元’,便是興複大元之意。”


    “哈哈哈,張複元!”龍劍文冷冷一笑,麵上全是悔恨之意。他和張複元相識數年,交手數次,卻並未看出這名字真意。


    “張複元,朱元璋。”初見喃喃道,突然眼前一亮,道:“師兄,太祖皇帝朱元障,此名用意為:誅殺元朝的利器。而張複元之意有異曲同工之妙。反其道而用之,真是高明”。


    此話一出,花,龍二人相顧愕然,支愣半晌。


    “張複元手下有四將,人稱’草原四霸’。分別叫花不完,付豪,金珠,銀寶。還有暗中保護我的太術。我們在金豹營中一起待過兩年。有一日,我七人在草原上策馬。結果不知跑了多遠,便迷了路。突然,一個山頭上傳來一聲狼嘯,跟著又傳來了一陣狼嘯。響徹四野。我們四下望去,隻見四麵的狼群已撲到到了眼前……”花娘道。初見,劍文聽得毛骨悚然。


    “張複元道:‘大家不要怕,都給我用弓箭射死它們!’說完他已張弓搭箭,隻聽一聲哀嚎,一匹狼應聲而倒。他當時十三歲,本來一眾孩童嚇得麵無人色。但見狀之後,紛紛挽弓搭箭,朝狼群射去。”花狼道。


    “那後來呢?狼群被擊跑沒?你們又是如何脫險的?”初見瞪大雙眼看著花娘,好奇問道。


    “草原的狼群彪悍之極,而且數量極多。並非幾個小孩可以打退的。後來,箭羽用完,那群狼步步緊逼。千鈞一發之際,張複元大叫道:‘狼群怕火,用火燒它們。’此話說完,眾人脫下皮毛衣,張複元晃亮火折子,將其點燃後,才將它們驅退”。花娘道。


    “看來這張複元幼時便勇敢機敏,真是難得……”初見,劍文二人歎道。


    “後來,大汗在統一蒙古的一次戰役中。由於一時大意,孤軍深入,被圍困於野。就在王公貴族們束手無策之際,張複元獻了一計。說敵人圍而不攻,必另有圖謀。後來他和兩名將軍率領三千輕騎,突襲敵軍老巢,迫使敵人回援,才挽救了危局。在統一草原的戰爭中,大汗說他能勢如破竹,木爾哥功不可沒……”花娘一五一十說著。


    說到這裏。“好一招’圍魏救趙’,看來此人不僅狠毒多謀,而且熟讀兵書。”龍劍文暗道。


    “後來呢?你什麽時候來京城呢?”初見問道。


    “我十歲那年便被派往京城了,而他則被派到了中原武林。”花娘道。


    “讓你來刺探朝廷機密?讓張複元在武林中偷師學藝……”初見喃道。劍文聞之細思極恐。如此下去,假以時日,大明必將內憂外患……


    “他不僅偷師學藝,而且還要利用武林,顛覆大明。此人工於心計,長於陰謀。乃我大明第一心腹大患。”龍劍文憤道,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除掉此人,承絕後患。


    當初,花娘潛居於京城之中,不知竊取了多少情報。讓朝中不少大員倒戈相向,甘為內應。外有張複元偷師學藝,萬一讓他控製了武林,反攻大明。或者覆滅武林,那也是斷朝廷一隻臂膀,不可謂不陰險。若再讓他二人刺殺了小皇帝,單憑劉謹,又何以對付蒙古鐵蹄……


    “當我來到京城,來到傾國傾城府,這裏達官顯貴,魚龍混雜,而又紙醉金迷。我便開始每日和漢人交流相處,學習琴棋書畫,琴詞歌賦。因為我是朝中一位大臣帶來的,王媽媽也會給我三分薄麵。但世事無常,兩年後,那位大臣死了。我的靠山也就倒了。王媽媽她們本是唯利是圖之人,見我沒了靠山。為了從我身上得到更多的錢財,便迫我賣身從妓。”花娘說到此處,麵無表情,但並無悲傷之色。但初見,劍文卻眼淚盈盈,心膽俱裂,


    “不過好在有太術保護我,我才平安無虞。”花娘這一句話,讓二人睜大雙眼,鬆了口氣。


    自古妓院青樓之中,賣伎不賣身者少之又少。何況花娘是傾回傾城府中花魁,京城第一美人,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女。多少豪紳達官,花千金都難求一麵。若能保住女兒之身,又談何容易。”


    “花姐姐,為何你在玉樓之中高高在上,說一不二?我看王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初見問道。


    “嘿嘿,有太術幫我。記得那天,當王媽媽聽說李大人逝世以後,便露出了其真麵目。’花娘,花娘,今天晚上有個公子,點名要你,推都推不掉。牡丹他也不要,人家可是宗大人的公子,咱得罪不起呀!而且你瞧瞧人家多闊。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銀子,還隻是賞錢錢。這可是咱八輩子修來的毒氣啊。’她邊說邊來到我身邊,那副肮髒的嘴臉讓我畢生難忘。說著兩個丫頭端著華麗衣裳,門外立著四個大漢打手。若我不從,他們就會衝進來,拳打腳踢。”說到此處,她麵色一沉。


    初見,劍文相顧一眼,心跳加劇。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對王媽媽恨的咬牙切齒,隻恨當初沒有將她碎屍萬段。初見拉著花娘的手,又聽她說著。


    “那兩年我見過太多的女子被逼從妓。他們不擇手段,隻為迫其屈服。用針紮,用迷藥……更有甚者,被打傷致殘,打殘致死……”花娘說著泣不成聲,又擦幹了淚水道:“ ’王媽媽,我給他彈琴,給你幹活。隻求你別讓我去賣身……’我拉著她的手,跪地央求。‘不行,死丫頭,你彈那破琴,能值幾個錢!這兩年,你每天吃我的,穿我的。老娘不會自養你一輩子。跟你好的說不聽。來人,給我她穿衣服,今天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她說著將我一把甩開。呲牙咧嘴對我吼道……”


    “拍”一聲清響,打斷了花娘說話。原來是初見聽到此處,心潮翻滾,一不小心打翻手上的酒碗。一時之間,三人麵麵相覷。


    花娘定了定神,續道:“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兩個丫頭向我步步逼近,我不停地後退,但還是被扯住了衣服。雙方拉扯之中,我將二人推倒。那王媽媽見勢不妙,怒道:’死丫頭,給你臉了,給我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她罵著,便揪住我的頭發。手一揮,門外四個打手衝了進來。好在這時,撫琴四個丫頭聽到動靜,便跑來阻止。卻遭來一陣暴打。”


    劍文暗中握緊了拳頭,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哭著求道:‘別打了,別打了,我求你,別打她們……’那你聽不聽我的話?王媽媽揪著我的頭發,惡狠狠問道。像一隻發了瘋的大貓一般。我搖搖頭還是拒絕了。’你敢耍我,給她點顏色看看。’王媽媽話音一落,那四名大漢便衝我而來。


    正在這時,門外走來十幾個身材魁梧的勇士,為首的正是太術。他三拳兩腳將四個打手打翻在地。


    這時王媽媽又將樓中所有的打手喚來。但他們又豈非太術對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太術又將王媽媽打的半死不活,喝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嫌命太長,別不好意思……’太術用匕首在她臉上比劃。


    ’你……們是誰?各位大爺。饒我一條性命,讓我做什麽都成……’王媽媽跪地求道。’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放過她。以後她說什麽你就要做什麽,聽到沒?’太術說著又用匕首嚇道。


    王媽媽早已嚇的魂不附體,隻好無奈答應。’記住你說的話,要不然這把刀可不認人。’太術獰道。王媽媽不停點點頭。’你放心,我們會暗中一直盯著你,若你言而無信,別怪我不客氣……’然後便率領蒙古勇士而去。”花娘道。


    聽了這番話,初見,劍文二人才鬆了口氣。”幸好那日我……”初見笑道。說了一半。便住口不言。看著二人,其實她原本想說“……我那日沒和你動真的,否則就死定了。”她怕說了這話,惹師兄生氣,便笑道:“快說,後麵還發生了什麽”?


    “後來,我二人言歸於好。我也順勢成為了玉樓的主人。之後,玉樓便有明文規定,非達官富豪不得入內。玉樓中更多的是賣藝而非賣身。而且還遣散了一些年長者和相貌平平之人。而引入年青貌美的才藝之女。因為所收金銀便更貴,那些富商達官們差的不是錢,而是一種消遣罷了。後來傾國傾城府便成了京城第一樓。”花娘道。


    聽了這一席話,龍劍文二人如釋重負。心中的謎團才被解開。


    “師兄,你……飛龍駒……”初見欲言又止,看了看二人。


    龍劍文心知,在前往聖女花宮的路上,曆經劫難,九死一生。自己的飛龍駒早已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心頭又湧現出了曾經的點點滴滴。心頭一酸,黯然不語。二姝相顧一眼,不知如何安慰。這時,又見他揚起嘴角,道:“沒事,一匹馬而已,丟了就丟了。嘿嘿。”見他強顏歡笑,反倒安慰二人。


    “如今我內力盡失,這段時日,我得加緊工夫練功了。”龍劍文岔開了話鋒道。“是啊,師兄。再過兩個月,就是冬至了。屆時,在軒轅府上,軒轅教主號令天下英雄,齊聚一堂。比武爭奪新一任武林盟主。這個盟主之位,可不能讓五行宮那些小人奪了去。”初見白眼一翻,罵道。


    龍劍文沉思半晌,道:“放心吧,既然他們不顧江湖道義。我一定會讓他們以血還血。為你們報仇。”


    “劍文君,五行宮奸詐無比,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怕是難以難以讓天下人信服。”花娘道。她蹙著眉頭,知道此事極為棘手。


    “你們講一講這一路來,我昏迷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事?”龍劍文對二姝道。火光之前,看著二姝目光流轉。


    “師兄,你昏迷以後,我們一路向南。在路上遇見了……”初見一五一十地講述著。花娘在旁邊不時補充幾句。


    隻見燭火明滅不定,屋外寒風凜冽,不時傳來鳥啼之聲。


    “聽你們這麽說,殺手是雙刀門,五行宮。”龍劍文道。二姝齊齊點頭。又聽他道:“五行道人,我殺了他們大弟子張原,他們報仇事小。我看,借著這個由頭,奪取《飛龍神功》秘籍,進而爭奪武林盟主才是目的。他們作為一代宗師,心術不正。若是讓他們當了盟主,豈不是武林之禍。”


    “我們雖然知道了殺手就是五行宮和雙刀門,但是我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萬一他們倒打一耙,那又該當如何?”花娘道。她一向行事謹慎。


    龍劍文思索半晌,忽然嘴角微揚,已然有了主意。二姝貼耳過來。聽他輕聲講完,而後嫣然一笑。初見道:“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五行宮他們如何應對。”


    這時隻見油盡燈枯,三人醉意上來,隻感昏昏沉沉。“都別叫我,我要睡上三天之夜”,初見扶著花娘搖搖晃晃走進屋去。三人各自睡去。


    屋中隻有花貂毫無睡意到處亂竄。


    已過午夜,屋外月盈如盤,清風如笑。


    三人一覺睡下,便是三天之夜。第四天,中午,龍劍文一覺醒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並非聽見內屋動靜,但覺腹中饑餓。便上山采了一些野果,又打了一野雞,在屋外做了一隻叫花雞,又將水果洗淨。


    一股肉香飄進了屋子,讓初見,花娘在夢中醒來。“師兄,你做什麽吃的?好香啊!”初見睡眼朦朧,緩緩走了出來。


    “看,我做了什麽好吃的。”龍劍文道,這時花娘也走了出來,二姝定睛一看,正是叫花雞。當下欣喜若狂,跑去洗臉衣服了。


    三人坐於廳中,劍文將叫花雞撕成三份。二姝一人一隻雞腿。“快吃”,劍文,二姝看著劍文手中的雞屁股,相顧一眼,不好不口。


    “你們快嚐嚐味道,我吃了果子,現在飽得很。”劍文道。二姝無奈,相顧一眼,又吃下兩口。


    “好吃,好吃……”初見搖頭道,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很快便一掃而光,而嘴角上說出一點油水,花娘又用手帕給她擦了擦。


    這天,天氣明朗,暖風陣陣。


    龍劍文在院子裏忙著練功,花娘在一邊練著琴,初見就在河邊釣著魚。


    “當務之急,要想恢複內力,必須打通全身經脈……”想到這裏,龍劍文回想起《飛龍神功》上的口訣:


    天府接太淵,二穴力在前


    氣海順關元,二穴後相連


    前而後之,吸為守


    後而前之,吐為攻


    吸吐具,攻守兼,飛龍變


    隻見他雙掌上下浮起,一股內力從丹田流出,向全身流散。須臾之後,體內暖洋洋的,如置溫泉一般。


    當內力到達氣海,關元二穴時,好像撞上了石壁一般。“撲哧”一聲,龍劍文吐了一口鮮血。原來他的奇經八脈阻滯,剩下的兩成內力內力並不能將其衝破。激蕩之下,傷及血脈肺腑。


    “師兄……劍文君……”這時,二姝衝了過來。“你沒事吧?”花娘握著他手,隻感滾燙如火。猶如觸電一般,又收了回來。隻見他大汗淋漓,嘴角殘留著血跡。


    這時,初見知道龍劍文練功,不能被打斷,否則就會走火入魔,會有性命之危。說道:“花姐姐,快走……”便拉著花娘走到一邊。二人兩顆心七上八下,砰砰狂跳。相顧一眼,卻又無計可施。


    這時,隻見龍劍文雙手左右浮動,一股內力散出,將四周的樹葉灰塵揚起。隻見他的臉,一陣白無人色,一陣紅如烈火。額頭上青筋不是冒起,長發淩亂,如臨狂風。


    此時,龍劍文體內的內力在丹田和氣海之間反複衝撞,欲衝破這阻塞穴位。他每一次運力,每一次衝擊,都好像一塊巨石重擊胸口。


    “不行,初見,我們得想個辦法,幫幫你師兄……”花娘低聲道。此時的她花容無色。她向來穩重,這一絲慌亂對她而言,也是罕見的。


    “我功力太低,若是強行介入,非凡幫不了忙,反而會害了師兄……”初見皺著眉頭,跺著腳,不停想著辦法。


    很快,龍劍文雙目中布滿血絲,麵色極速地由紅轉白,由白轉紅。他雙掌飛舞,越來越快。無數條殘影飄忽不定。


    突然,初見斜睨之中,看見了一旁的古琴。靈光乍現,眼前一亮,道:“有了,花姐姐,快,彈琴!”


    話音一畢,花娘迅速來到琴前,撫琴撥弦,開始彈奏。她一心念著龍劍文,一雙美目緊緊盯著,心急如焚,心亂如麻。不知不覺之中,琴聲也快了起來。隻見附近的鳥雀驚嚇之下,四下飛離。初見低頭看著那十指纖纖,好像蜻蜓的振翅一般,令人眼花繚亂。那七根琴弦,一時間,好像變成了幾十根一般。


    “不行,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預料……”想到此處,初見伸手將花娘的雙手強行拽住,琴聲這才停了下來。


    “花姐姐,你怎麽了?”初見問道。花娘麵無人色,心下一凜,卻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初見續道:“花姐姐,你閉著眼睛繼續彈,不要看師兄。”


    花娘本身並無半分功力,加之擔心龍劍文的安危。不知為何,好像中了邪一般。幸好初見及時阻止。


    這時,花娘撕了一塊長布,將自己眼睛蒙上。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打定主意,要用琴聲幫龍劍文穩定心神。隨即浮動玉指,彈奏起來。先彈了一支《高山流水》後彈了一支《陽春白雪》


    琴聲悠揚,響徹四野。猶如潺潺流水一般,沁人心脾。不久之後,又將周圍的鳥雀吸引而來。


    涓涓琴聲緩緩傳入龍劍文的雙耳,不久以後,他的內心也漸漸平複下來。心道:“不行,如此下去,過不了一個時辰,我必喪命不可。不如,我將體內三股內力匯聚,從內到外,從外到內。將穴位打開……”想到此處,做好練氣之姿,雙手在胸前浮動。不停地正逆畫圓。很快,便將體內四散的三股內力匯聚,準備一舉衝破穴位。


    初見看著龍劍文麵色好轉,不禁暗自鬆了口氣。又低聲道:“姐姐,繼續彈,不要停。”他知道,龍劍文練功,此時已然到了危急關頭。如若被外物打擾,不僅會功虧一簣,還會折了性命。


    突然,一陣喧喝之聲傳來。“什麽人?竟敢在此撒野,都給我拿下。”


    話音一落,隻見幾十名打手沿著小路上來。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儼然來者不善。初見放眼看去,隻見人群之中,一個身著貂裘大衣的男子蹣跚著,衝了上來。“天殺的,來的真是時候。”初見喃道。


    “初見,發生什麽事了?”花娘問道。她擔憂著龍劍文,但琴聲依舊不變。“姐姐,有人來了。你別管,有我在。”初見說完,一行打手已然衝到麵前。見她眼疾手快,上前提起魚竿,雙臂一振。隻見那魚鉤疾飛出去,纏住當首一人脖子。又見她將魚竿用力橫飛出去,將幾人震退出了欄杆。


    “姑奶奶在此,都給我滾出去。”初見說完,點足躍出欄杆,將門從外麵鎖住。隨後握著雙拳,眾漢子將他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為何擅闖我“桃花源?”那一個漢子喝道。“這桃花源是你的?你究竟是誰?”初見問道。


    老頭走到麵前,轉頭看了看院子,隻見龍劍文一動不動。花娘在撥弦彈琴,琴聲悠悠,猶如仙樂。


    “姑娘,老朽是這裏的主人。不知幾位到訪,若有怠慢,還望見諒。”老頭話語甚是有禮,說著鞠了一躬。


    初見見他並無惡意,才拱手還禮道:“老伯見諒,我兄妹三人路過此地。見您的’桃花源’實在美麗,又見四下無人。所以才冒昧打擾。”說著,上前扶著老頭。


    “嘿嘿,無妨,無妨。老朽也許久不曾來此。本想今日來看看,沒想到才走到山下,就聽見這山上美妙琴聲。還以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哈哈。今日,能聽見如此美妙的曲子,真是三生有幸啊。”老頭道。


    “老伯真是世外高人,在這神仙地界,修建這桃花源,當真慧眼,小女子佩服啊。”初見道。“哈哈,姑娘謬讚了。”老頭道。說完,又咳了兩聲。“哦,不好意思,外麵天寒,老伯,進去坐吧。”初見苦笑這,開了門。


    老頭走了進來,依然看見龍劍文一動不動地坐著,心閃前雙掌飄飄,無數條殘影飛舞。心下歎道:“這等奇功,真是絕世罕見啊。”


    初見看他麵色好了許多,雙目中,血絲逐漸退去。


    老頭問道:“這兩位是?” “哦,這位是我師兄,這位是我姐姐。”初見引道。她向來心善,對人並無防備之心。老頭點了點頭,時而聆聽曲子,時而凝神打量著二人。


    此時,龍劍文的麵色已然恢複了七八分。原來他將散落的三股內力,聚在一起。將阻塞的穴道一一打開。


    一盞茶的工夫以後,隻見龍劍文雙手歸於丹田之前。將體內所有內力聚在丹田之內。


    待他緩緩睜開眼睛之後,看見院內來了這麽多不速之客,也是詫異。“師兄,你醒了。”初見麵露喜色。又跑過去,對花娘道:“花姐姐,師兄沒事了。”說著,將她眼睛上的布條解開。


    花,龍二人相顧一眼,雖然內心喜悅,但是看見外人在,也隻好不形於色。花娘問道:“初見,這位是?”


    “花姐姐,師兄,這位老伯是這院子的主人。沒想到,今日,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裏。”初見解釋道。


    原來如此,花娘和龍劍文齊齊躬身行禮,道:“晚輩見過老伯。”


    “哈哈哈,老朽有禮了。是老朽看這位公子相貌不凡,武功也是一絕,定是當世豪傑。這位姑娘雖然年紀輕輕,但是這琴聲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呐。今日老朽必定終身難忘啊。”老頭對二人溢美之詞不絕。


    花娘向來擅長察言觀色,看他眉目慈祥,並非壞人。莞爾一笑道:“老伯,過獎了。沒想到這院子是您的。這裏山清水秀,琴酒具備,應有就有。我還以為這裏住的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呢!哈哈哈……”


    “哈哈哈,姑娘可真會說話。老朽不理世俗,隻愛在這喧鬧的世上,尋一處恬靜的地方,了此餘生。幾經周折,才找到了這裏。這不,前不久,家中有些事情。所以這一去,就是半年。現在啊,家裏都積灰了吧。”老頭道。


    “嗬嗬,老伯見諒,我們不知這是您的地方,實在唐突冒昧。不嫌棄的話,一起喝杯茶如何。”龍劍文道。


    “哈哈哈,公子,小姐,相見就是有緣,不嫌棄就在這裏住下。這地方雖然偏遠,但也還算恬靜。”老頭道。


    “這桃花源啊,屋中有酒,池中有魚,樹上有果。也還算湊合。”老頭道。


    “我們吃了飯要幹嘛?不用練功,不用幹活,睡了三天之夜,我已經無覺可睡了。”初見憨態可掬道。三人麵麵相顧,好像卻是無事可做。


    ”既然無事可做,那我們就找事做。我們在這裏還要待兩個月。現在天氣轉寒,這過冬的柴火,衣裳可沒有,家裏也沒有菜,不可能每天吃雞吃魚吧。”劍文幹笑道。


    “那我們今天下山采購,買些布回來做衣裳。師兄,你每天上山打柴,可好?”初見樂道,“對啊,怎會無事可做呢!那書房積灰如土,還有那琴弦斷掉了,我們去買來換。”花娘道說完,二姝歡喜跑進屋中換衣服去了。


    “好了麽?二位”劍文等了一早上,問道。“這就好了,別進來。”初見道。


    “兩位大小姐,好沒有好啊!”劍文歎道:“女人就是麻煩。”


    “馬上馬上,別急”。花娘回道。


    “小祖宗,到底還要多久?”劍文問道.“你別催嘛!”二姝齊道。


    “2位,我們是去采購,不是去相親。有必要這樣花枝招展,濃妝豔抹麽?”二姝從屋中走了出來,劍文道。“師兄,你別生氣嘛!”初見挽著劍文臂彎嬌滴滴道,好像一隻犯錯的小貓。


    “再不走,太陽都要下山了。”劍文說完便出去牽馬。三人沿路下山而來,行了一個時辰,來到一座小鎮。


    這時,已是中午,秋高氣爽,萬裏無雲。“花姐姐,我們去那裏看布料。”“妹妹,這料子真好看……”“老板,這簪子怎麽賣的?”“初見,這鐲子好看,你喜不喜歡?”“師兄,你在這等一下,我們去那邊逛逛。”“劍文君,幫我拿一下。”“老板,結賬”。“一共是三十六兩十錢……”


    “師兄,快過來幫忙拿一下,提不動了……”初見氣喘籲籲道。隻見二人手上肩上,不知買了多少。劍文牽馬上前,將所有東西裝上馬背。


    “買完沒?琴弦呢?”劍文問道。二姝一聽此話,猛然想起,還沒有買琴弦一事。


    “你們看著馬,別走遠了,我去買。”劍文說完便走去,買了十斤大米,轉頭回來。


    “我們去買琴弦吧。”花娘道,說著三人在街上尋了半日,才找到一家店鋪。這一路上,身後無數隻睛睛盯著三人的袋錢子。


    “兩位小姐要點什麽?”店中一位老板走過來問道。二姝看著店中琴,琵琶……樂器琳琅滿目。點頭示意,然後轉身去挑選琴弦。老板從身後打量了量二人,知他們非富即貴,靈機一動,竄了上來。


    “二位小姐,我們這裏的琴弦是全城最好的,絕無二家。有杉木,桐木,紅木,還有竹子所製……”老板說完瞅著二姝。見其並無反應,又拈須尋思片刻,搶上來道。“這琴弦更是名貴之極,有蠶絲弦,鋼弦,羊腸,馬尾,鹿筋。嘿嘿。我看為位小姐名門世家,隻有這柔絲杉木才能配上您的尊貴……”老板巧言令色,儼然—副奸商嘴臉。二姝聽之淺淺一笑,並不言語。


    花娘突然走到門邊,目光中滿是對一張古琴的喜愛。這自然逃不過老板的眼睛。但花娘又非等閑之輩,豈會不知這奸商之道。靈光一閃,便道:“這琴如此粗鄙,將它置於此處,老板真是用心良苦。”她說著看了一眼老板,見其幹笑不語。


    又信手在琴弦上下撥弄兩下,便已知這便是自己尋求之物。又不動聲色亂彈一通,隻聽琴聲雜亂刺耳,便假意搖頭離開。初見卻不知其意,一頭茫然。


    “這琴不貴,也就四十兩,嘻嘻。老板笑道。


    “聽這琴聲,琴木內有腐爛,這琴弦受潮嚴重。估計再有兩月,四十兩倒不要,隻能當柴燒了。”花娘道。


    “啊!姑娘,實不相瞞。這琴的進價都要二十兩,若是讓它爛在店中,讓我血本無歸,這可如何是好!”老板無奈道。臉色突變道。花娘見她上鉤,勉為其難道:“這樣吧,你這琴我買了,我家府中的工匠可以將修複。我這隻有十兩銀子,你就看著辦吧”。


    “十兩!哎喲,老天爺,我這幾天不開張則已,開張就虧十兩。”老板哭訴道。“好,成交”。老板知道遇到了對手,也無可奈何。


    花娘拿了琴,交了銀。臨走之前,又伸出右手在一張琴上輕攏慢撚,竟如仙樂一般,令人陶醉,隨後轉身離去。


    莫非,這就是從天上來的九天玄女?”


    “買好了麽?那我們回去吧。”龍劍文接過琴放於馬背,三人牽馬回走。初見道;“師兄,你猜這琴多少銀子?”


    ”這琴乃是蠶絲,杉木所製,少說也要五十兩。”劍文道。“哈哈,老板賣我們四十兩。”初見笑道。“啊!這琴雖好,但我們沒這麽多錢啊!”劍文苦道。


    “但是呢,我們入手隻花了十兩銀子。那老板一看就是奸商,還想訛詐我們,不料反被花姐姐訛了一把。這叫以訛製訛。”初見道。一道講著剛才買琴之事,路上又買了一些野貨品


    三人話語未了。突然圍上來一群小乞丐,在他們蓬頭垢麵的外表,竟是一張張稚嫩的臉,定睛一看,全是十來歲的孩童。


    “少爺,小姐,行行好,給點吧,三天沒吃東西了……”一群小乞丐跪地求道。二姝見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便將身上的幹糧分給他們。”


    “謝謝少爺小姐……”小乞丐們拿了錢,叩頭道。當他們轉身走遠後,花娘猛然發現道:“初見,你玉佩呢?”初見見自己腰間空無一物,又轉身在地上尋了一圈,但並未發現。


    三人猛然驚醒,玉佩被小乞丐們順走了。要知道這可是師娘送給初見的護身之物。


    “追”。龍劍文一語既畢,三人縱馬追來,一路追到了城外。遠遠看見那群乞丐往南而去。三人遠遠早已在右麵,想一探究竟。穿過一片樹木,繞了兩個村莊。才看見小乞丐們進了一片破屋之中。三人相顧一眼,心知不妙,也猜到了七八分。便又撿了馬否。尾隨而去。


    龍劍文和初見隨手拾起幾顆石子,躬身向房屋而來。在一片草叢中暗自觀察,隻見雜草叢生的院中,有幾名壯漢握著大刀。四下張望,屋中隱隱傳來婦女,兒童的哀嚎,求救之聲。


    救人如救火,此事刻不容緩,但若強行殺入,隻怕他們狗急跳牆,對其下手。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花娘腰上花貂露出半個頭來探望。花娘見狀,靈光乍現,來了主意。於是先將花貂放下,示意它進入院中,吸引他們注意,再伺機行動。


    院中的大漢看見花貂進來,相顧一眼。便都不出聲,紛紛躡手躡腳撲向花貂,手中大刀早已放在地上,拋在腦後,欲將生擒。可是花貂快如閃電,讓他們無數次撲了空,又窮追不舍。一直追出了院門之外。


    三人見機會來了,連忙朝叫聲處趕去。隻聽哀嚎聲,求饒聲,打罵聲不絕於耳。初見,劍文各自拾了一把力,破門而入。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三人心肝俱裂。隻見幾縷光線透入暗無天日的屋子之中,左首角落兩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被幾名大漢按在木板之上,紮掙求饒。西首角落一群孩子,女子一個個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眼前一個光頭獨眼,手中把玩著什麽物什。身旁站著七八個提刀漢子。聽見有人進來、並不以為然。


    初見早已怒火中燒,揮刀擲出,隻聽“啊”一聲,那漢子應聲而倒。刹時之間,屋中眾人為之一震,方才提刀砍來。


    龍劍文一手護住花娘,一手與之拚殺。可初見早已衝了上去,“啪”一聲,長鞭揮出,勒住另一個漢子脖子往後扯倒。當他想翻身之際,早已一腳將其踩在腳下。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當真目無王法。”說話之時,又重重抽了其幾鞭。


    屋外護衛捉不到花貂,卻聽見房中有打鬥聲,又沿路返回,殺了進來。初見見狀,又和他們拚殺起來。


    很快,所有打手被打倒在地,叫苦不迭。那毒煙光頭見勢不妙,抄刀從後麵向劍文偷來。卻被其閃過,反手擒拿。一刀插入大腿,再一腳踢在胯下,斷其子孫根。隻聽一聲慘叫,初見又淩空一腳,將其踹飛。可還在半空,初見踢起地上一刀,不偏不倚,直插其小腹,那人應聲而死。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出來混口飯吃……”一眾打手跪地求饒。初見正欲上前教訓他們,卻被劍文攔住。


    聽他說道:“要我饒你們一命也可以,不過我問你們話,你要實回答,膽敢說半句假話,老子要你小命。”他說話之時,二姝在角落中安慰那些女子,孩童。


    老爺請說,絕不敢有半句假話……”一個人道。


    “那就好,我來問你。你們為何不去從農耕地,本本分分做一個百姓,卻在這裏強搶民女,做傷天害理之事。”劍文問道。他眉頭鎖緊,麵色一沉。


    “老爺明察啊,若不是被官府欺壓,地主壓榨,不然誰願意冒著殺頭的風險去幹這個。但凡還有一口飯,我們也絕不會幹這天理不容的事。”又一個人道。


    “對呀!老爺,當今官府無道,地主無德,這收稅收租,百姓早已無地可種,無業可操了呀!”又一人道。


    “老爺,你是不知道,許多百姓食不果腹,流亡為寇。苦不堪言,民怨四起,但又無處鳴冤,無人理會呀……”又一人道。


    聽了這番話,龍劍文心如刀割,不發一言。他原本以為劉謹一死,百姓便可安居業,卻不想百姓過著這般水深火熱。他痛定思痛,又問道:“你們拐這些女子,孩童來做甚?”


    “女子就賣給富人家當妾當仆,孩童就讓他們當乞丐要錢。若有不服從者,就……像你看見的那樣。”一個人說著低下了頭。


    “這不關我們的事,是那個姓高的指使我們幹的……”又有一人指著身後那光頭道,眾人紛紛和之。


    “這官府不管,南昌府也不管?”劍文又問道。“官府老爺們隻知吃喝,這可是寧王府的封地,又有誰敢管!他們狼狽為奸,不知幹了多少壞事。寧王府還強抓壯丁,無惡不做,收刮民脂民膏,強搶民女……”一人道。


    劍文暗道:“寧王爺狼子野心,居心不軌,早晚必成大患。但朝廷卻對此一無所知,真是荒謬之極……”想到這裏,暗中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這時初見,花娘也走了過來。她們也聽了適才這一番話,不禁為之一驚。“以後若你們再敢行凶作惡,那就自求多福吧,回去以後,重新做人,切不可為孺百姓。快走吧。”花娘對眾人道。


    “謝謝老爺不殺之恩……”眾人謝完之後。紛紛散去,那群女子,孩童也紛紛離去。初見一把火燒了房屋,花娘帶上花貂,三人縱馬而歸。


    途中,天色昏暗,很快便下起了傾盆大雨。“師兄,我們快走,去前麵躲雨吧。”初見道,三人在雨中,已盡失了衣裳。無數條雨線劃過臉頰。劍文在雨中兀自走著,花娘知道他還對方適才之事耿耿於懷。心中擔憂著天下百姓。便阻止了初見,二人牽馬在後默默跟隨。


    “天下百姓正處於水生火熱之中,而我卻寄情於這世外桃源之內,有活於天地之間,我該拿什麽去拯救千千萬萬的百姓……”劍文想到此處,萬念俱灰,癱倒在地。


    “師兄……”“劍文君……”二姝見狀,趕了上來。


    “師兄乃是急火攻心,我們先回去”。初見道。說完將劍文扶上馬,三人騎馬而歸。


    劍文隻是躺了雨日,第三日,待他醒來後,三人一路趕到軒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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