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間,朱元璋為了朱家人的大明江山社稷能夠千秋萬代的傳承,在位期間先後分封了25位皇子為王,史稱藩王。


    秦王朱樉 燕王朱棣 魯王朱檀 寧王朱權 晉王朱棡 郢王朱棟 湘王朱柏 穀王朱橞 岷王朱梗 伊王朱彝 趙王朱杞 蜀王朱樁 唐王朱檉 潭王朱梓 慶王朱橢 沈王朱模 楚王朱楨 代王朱桂 周王朱橚 韓王朱鬆 遼王朱植 齊王朱槫 肅王朱模 安王朱楹 靜江王朱守謙


    太祖皇帝道:“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今諸子既長,各有封爵。分政諸國,朕非私其親,乃遵先古哲王之製。為久安治長之計。”


    時元廷尚未肅清,仍遊牧於北方,窺明境境。為了保衛邊疆,又在諸王中設立九大攘夷塞王,允許他們擁有軍隊。分別為:


    秦王朱樉 晉王朱棡 燕王朱棣 代王朱桂 肅王朱楧 遼王朱植 慶王朱栴 寧王朱權 穀王朱橞


    其中,寧王朱權,燕王朱棣軍事實力尤為強悍。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太祖朱元璋崩。傳位於皇太孫朱允炆。


    遺詔曰:“皇太孫朱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輔佐,以福吾民……”


    年僅15歲少年朱允炆初登大寶。對於諸王強大的軍事實力,十分忌憚。為了鞏固帝位。在大臣齊泰,黃子澄的“幫助”下,開始削藩。先後有周王朱橚,代王朱桂。齊王朱榑。湘王朱柏,岷王朱楩五位藩王或廢或死。


    本就有不臣之心的燕王朱棣在姚廣孝的建議下走上“清君策”之路,史稱靖難之役。參與靖難的還有寧王朱權,因其手下朵顏三衛,故軍事實力最為強悍。


    初燕王許諾靖難成功後,與寧王劃江而至,平分天下。但靖難成功後,朱棣非但沒有履行諾言,而是將朱權貶至江西南昌。


    此後,這股世仇便在寧氏子孫中代代相傳。


    正德初年(1505年),小皇帝朱厚照初登大寶,不理朝政,寵幸宦官,導致皇權旁落,太監專政。以劉謹,張永,穀大用,馬永成,邱聚,羅翔,魏斌,高鳳構成的宦官政黨“八虎”獨攬大權。其中以劉謹最為受寵,權勢滔天,人稱“立皇帝”。八虎禍亂朝綱,殘害忠良。一時之間,朝臣人心惶惶,百姓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殘陽微微照南昌,陰風瑟瑟襲寧府。


    大寧王府前,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在石板路上回蕩,越來越近。轉眼之間,但見一人一馬飛馳而至。縱然他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也不管不顧。連忙翻身下馬。隨即朱色大門應聲而開。


    “見過劉大人”府衛行禮道。但見他大步向府內奔去。一路穿堂入室,途中丫鬟家丁忙不迭避讓,唯恐避之不及。劉大人也視而不見,隻問了一句:“王爺現在何處?”一個家丁回答道:“在書房。”話音未落,劉大人已不見了蹤影,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劉大人朝書房疾行而來。“見過劉大人”書房前兩名府衛行禮道。


    “王爺在否?”劉大人問道


    “在。”府衛說完便上前開門。隨即劉大人大步進屋。


    “參見王爺。”劉大人低頭行禮道。等著王爺回話。過了半晌,但見王爺並無回應。又放大了聲音道:“參見王爺”舉頭瞬間,隻見麵前這位衣著華麗,體態臃腫的男子正在練習書法。隻見他肥頭大耳。留著一橫胡須約摸三十來歲的年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才半月不見,仿佛又胖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好,好”,方才落筆抬頭,漫不經心看了一眼劉大人,一襲青衫文人打扮,白麵長臉,一副倉皇之態。


    低頭又對手中“大作”欣賞起來,似乎對自己的書法甚是滿意,臉上笑容久久未散。劉大人瞥了一眼,暗歎了一口長氣,心中一陣唏噓。斜睨之中,隻見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兔死狗烹,鳥盡弓……”餘下幾個字便看不見了,不難猜測是“弓藏”二字,心中不禁一陣喜悅。暗道:“幸哉幸哉,看來王爺大字未泯。”


    但這五個大字寫的歪歪扭扭,還引以為傲,劉大人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子吉啊!何事如此驚慌?快快免禮!”王爺不緊不慢說著,放下手中大作。


    原來劉大人名叫劉養正,字子吉。江西南昌人,少有大誌,但科舉不第後,為王爺幕僚。


    而王爺便是寧王朱權的四代子孫,名叫朱宸濠。


    “王爺,我有大事稟報……”劉養正起身來,一臉嚴肅說道。


    “都退下吧。”王爺臉色一沉,笑意全無,隻感大事不妙。信手一揮,屋中丫鬟家丁悉數出去,而後門被關上。


    “王爺,機會來了……”劉養正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打開一看,原來弘治皇帝於半年前重病不愈,不久前就駕崩了,皇太子朱厚照繼位,其不理朝政,貪於享樂。寵幸八虎。現在,劉謹,張永等八名太監把控朝政。朝中文武敢怒不敢言,有苦說不出……


    “哈哈哈,天助本王,天助我大寧,天助我朱宸濠。天要亡你燕賊……”寧王猶如發狂一般咆哮著,雙目中充斥著怒火與殺氣。畢竟這一天他等了二十年。


    過了許久,方才平複。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劉養正。舉著信紙問道:“此信是否可靠,信使呢?傳來,本王要見他。”


    “回王爺,千真萬確,信使在半個時辰前來到我府中,將信交與我後便昏了過去。想是這半月來快馬加鞭,日夜不停趕路,疲憊不堪。所以,才昏迷不醒。”劉養正頓了頓又道:“此人名叫劉澤,乃是我的親信。這幾年來奉王爺之命一直在京城密探消息,此人膽大心細,絕對可信。”說話間,二人目光相交,隻見他眼神堅定。不得不讓王爺信服。


    “好,好,好。你信得過的人,本王自然信的過。等他醒來,本王要重重賞他。”寧王振道。


    聽到有賞,劉養正大喜。


    “皇上……哦……不對……是先皇。先皇年長我幾歲,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且勵精圖治。勤於政務,是一位賢德之君。不料,天妒英才。如今,英年早逝,本王原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完成祖宗遺訓。一雪我寧氏大辱,現在天賜良機,時不我待。既然小皇帝無才無德,做這天下之主,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說著,加重了語氣,咬牙切齒,麵露凶色。刷刷刷,寧王將手中“大作”撕碎,朝天一拋,滿天飛舞……


    一旁的劉養正自然明白其中深意,當年在靖難一役中,燕王朱棣使詐將寧王朱權帶上這造反的不歸路。原因就是寧王統帥之下的朵顏三衛戰力強悍,而且寧王本人亦是驍勇善戰。在靖難之役中立下赫赫戰功,如若沒有寧王相助,那燕氏一族命運難料。為了讓寧王死心塌地,燕王信口開河,對其承諾靖難成功後,二人平分天下。結果寧氏一族被貶南昌。從此,寧氏一族對燕氏一族表麵臣服,實則恨之入骨。而且暗中厲兵秣馬,準備雪恥。


    那幾個大字“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是寫當年漢高祖劉邦奪得天下後不念同袍之情,濫殺功臣。從而暗諷永樂皇帝背信棄義,不念兄弟之情。


    “子吉啊,你跟本王幾年了?”寧王問道。“五年有餘了,王爺。”劉養正沉思片刻回道。


    “時光飛逝,一晃都五六年了,這些年來,本王待你如何?”寧王問道。劉養正愣道“王爺對屬下情同再造,小人無以為報,唯有為王爺鞍前馬後,肝腦塗地,以報王爺大恩”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劉養正餘光之中,隻見書架上堆滿了書卷,皆是布滿了灰塵,想來王爺少有開卷。恍惚之中,一冊落在角落的書籍映入其眼簾,正是《三國演義》


    “起來吧。多年來你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王爺說著,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其肩膀,繼續說道:“本王記得初見你時雖是窘迫,但你的韜略不輸道衍啊,本王甚是欣賞你的才能……”


    聽到此處,劉養正心中熱血翻湧,全身冒著大汗,心中盤算這道衍為何人呐!自己竟能與靖難第一功臣相提並論?當年永樂皇帝正是因為道衍這樣的謀士相助,才取得天下。王爺之言,他要做燕王,要我做他的謀臣“道衍”。


    “臣多謝王爺知遇之恩,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劉養正朗聲道,心中狂喜。因為他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好前程,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王爺笑道,劉養正也得意的笑了起來。


    過了許久,“這天大的好消息,本王要親口告訴列祖列宗,讓他們知道大仇得報之日不遠矣,讓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保佑本王。”寧王喜道。


    說著,“來人。”寧王對門外喊道。當即門被打開,兩名府衛走了進來。“本王要祭拜祖宗……”一語未了,卻見劉養正麵色糾結,似乎有話要說。


    “你還有話要說?”寧王看著劉養正一臉難堪的神色問道。


    “嗯嗯,王爺祭拜祖宗固然是好,但此事不宜聲張,王府中魚龍混雜,倘若讓錦衣衛將消息傳了出去,不僅大業不成,而且小命難保,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劉養正眉頭緊鎖,一本正經說道。


    寧王點了點頭,道:“對對對,還是你心細,此事不宜聲張,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在下認為?祭祀典禮不應大肆舉行,王爺隻需帶著世子和幾名護衛到祠堂祭拜即可。”劉養正回道。


    “這麽說來……,照你說的辦。本王倒是想起了幾位王子了。許久不見,他們最近都在忙什麽?寧王點了點頭問道。


    萬想不到,王爺會問他那幾個寶貝兒子,他們父子之間向來冷漠,少有聯係。他那三個疏於管教,天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睡女人,逛妓院。無所事事,不思進取,和當今小皇帝朱厚照可謂不相上下。如果實話實說,他們是父子,難免有挑唆之嫌。但如果說他們整日讀書習武,那豈不是貽笑大方。劉養正心下盤算,麵露難堪。正在躊躇之際。


    “不要你說了,幾個混賬東西!……”寧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從雙目中噴射而出。突然一聲怒吼,嚇得劉養正連忙跪下,誠惶誠恐求情道:“王爺息怒,世子畢竟年幼,莫要為了一點小事傷了父子之情……”


    “想我朱宸濠一世英名,怎麽會生出這幾個混賬東西出來?”寧王罵道。說著,猛一拍桌案,但見筆墨紙硯顫抖不止。


    劉養正暗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王爺年輕時的風流成性那可是南昌城中人盡皆知的,這玩過的女人,幹過的荒唐事還少嗎?還一世英名,你在想什麽……”


    看著劉養正呆呆出神,並不答話。寧王知道他也不敢說,不會說實話。


    過了半晌,“嗯……嗯……”劉養正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麵色慘白。


    “不要再說了,本王不想聽……”寧王不耐煩道。一甩衣袖,轉身不理。


    “本王聽說那幾個逆子前不久誤殺了人,草草了事。你如實說來。”說著,寧王那凶狠目光瞪了瞪劉養正。意思在說不能替世子說話,更不能為他們申辯,不能說假話。


    原來世子三兄弟前不久在一家青樓玩弄一個妓女,無意之間那名女子意外身亡,其中詳情並無人知曉。世子不惜人命,隻是出了幾十兩銀子,輕微打點,草草了事。也不知寧王爺是如何得知的。


    江西向來是寧王爺的封地。多年來,敗化成風,盜賊風起,打家劫舍時有發生。官府無奈,隻好睜隻眼,閉隻眼。百姓有苦不敢言。


    一起命案,被劉養正輕描淡寫,一語帶過,寧王也並不在意深究。


    “三日之後,本王帶著小王爺們祭拜祖宗,你去把他們都找來,還有到時你與若虛一同前來。”王爺說完,便轉身離去。


    “遵命,恭送王爺。”劉養正行禮道。心中暗歎了一口長氣,便派人去尋幾位小王爺。


    次日夜晚,寒風颯颯,半輪圓月在雲中時隱時現。


    “參見父王,母妃。”在大廳之上燈火輝煌,三位錦衣繡袍的年輕男子跪地行禮道。隻見他們雖長相平平,但滿臉玩世不恭的姿態,與寧王年輕時相貌並無太大差異。


    原來三位男子乃是寧王府的世子,王子,二十上下的年紀,乃是王妃親生。


    “快起來”母妃說著,連忙扶起三位男子,臉上滿是疼愛之情。


    王妃乃是寧王妾室,但見她眉目如畫,美麗動人。雖年華不再,但風韻猶存。


    “謝母……”三位王子正欲起身,“妃”字還未出口。“跪下,混賬東西。”寧王一句怒吼,隻見四周燈火搖搖欲滅,嚇得王妃花容失色。一眾仆人跪地不語,心下忐忑不安。


    寧王轉過身來,看著三個瑟瑟發抖的兒子,幾人目光相交之際,寧王既有不滿,又是無奈,內心五味雜陳……


    王妃目光流轉,看了看雙方。頓感不妙,又轉頭對一旁的丫頭喝道:“還愣著幹嘛!都出去。”說罷,丫鬟們應聲而出。


    幾位小王爺深知事情敗露,手足無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王爺消消氣……”王妃向前兩步,用手在其背上撫摸,同時,又對著幾個兒子不停的使眼色。讓他們認錯求饒。而她隻當是幾個兒子的小打小鬧,惹了王爺生氣,並不知道其中內情。然而,這些年來,由於她的溺愛,縱容,包庇之下,幾個兒子早變成了百姓心中的“高衙內”。


    “你給我住口。”王妃一語未罷,被王爺一口打斷,凶惡的眼神如虎狼一般撲向王妃,嚇得她頓時不敢再言。


    “老大,我來問你。這幾月來,你兄弟幾人都在幹嘛?”寧王的臉上猶如裹了一層冰霜,寒冷無比。這質問的語氣更讓王妃十分詫異。話音一落,屋內死一般的沉寂,隻有屋外的寒風不停呼嘯著!


    三位小王爺麵麵相覷,過了半晌,世子才支支吾吾說道:“回父王的話,我們這幾個月來奉父王之命……每日……嗯……每日……讀書……習武……”


    二王子見狀,接過了話鋒圓道:“對對對,片刻不敢耽誤,夫子們都說我們勤奮用功,大有進步……”


    老三見狀也忙不迭補道:“對,這幾日習武練功實在辛苦。是吧?不過隻要讓父王母妃高興就好,嘿嘿……”


    三人斷斷續續,你唱我和,不知暗地裏使了多少眼色,才勉強糊弄過去。


    但見寧王一臉不屑的樣子,王妃知道他們的話王爺並不會信一個字。又對三人使了眼色。


    “讀的什麽書,習的什麽武?是哪位夫子誇你們呐?王爺問冷眼道。長袖一甩,側身不理。


    三位小王爺大眼瞪小眼,低頭不知如何回答。心下均想:“這下完了,父王肯定知道’死妓’之事,難怪今日劉養正派人來尋。言語怪異,難道他在暗示什麽?看來今日一事很難瞞過去的……”搖晃燭火之側,隻見三人麵色難堪。


    “嗬嗬,無話可說吧?我來替你們說。這大街上三歲孩童都知道,寧王府的三個小王爺整日混跡在風花雪月之地,本王沒有錯怪你們吧!”寧王篤定說著,用手指著三人的鼻子,恨不得以手為劍,劈死這三個不爭氣的東西。續道:“前不久死在青樓的那名女子怎麽回事?混賬東西……”


    聽到這裏,三人更是大驚失色,原本隻是玩玩,不料出了人命,更不曾想到會被父王知道。肯定是劉老賊告的狀。老三心下恨意不平,好像這件事他是冤枉的,與他並無關係。


    原來,劉養正被三位王子私下裏叫做劉老賊,原因是這幾年來沒少黑狀。殊不知,在這江西境內,寧王手眼通天,許多事不說穿,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此時寧王心裏更是怒火中燒,“咚咚咚”連踢三腳,三人猝不及防,紛紛向後倒去。


    一旁的王妃見狀掩麵而泣,自己多年來視如珍寶,且引以為傲的兒子竟這般的不成器,瞬間心碎了一地。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兒臣知罪,兒臣知罪……”三人連忙跪地不停求饒,膽戰心驚,更是一改往日威武之態。


    突然撲通一聲,寧王朝門而跪,哭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朱宸濠給列位賠罪了,說著咚咚咚在地上連叩三次,聲淚俱下道:我有罪,請祖宗降罪啊,我生了這幾個逆子,有負祖宗厚望,請祖宗降罪……”


    眾人不知他葫蘆中賣的什麽藥,聰慧的老三思索片刻,便跪著爬了上去,哭道:“我錯了,我不該頂撞父王,惹你生氣……”說著老大,老二也連滾帶爬了過來,霎時屋內哭聲不絕……


    此時隻有王妃看出寧王的“苦肉計”


    不知過了多久,“哈哈哈哈哈哈”寧王突然由悲轉喜,大笑出來。一時之間讓幾人琢磨不透,如處雲霧。“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寧氏子孫,更不能像女人一般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說著,兀自站了起來。


    “老大,你來說說祖宗遺訓是什麽?”寧王對著老大問道。


    原來當年寧王朱權被貶至南昌,在臨終之日說了幾句遺訓,告誡後世子孫,不忘恥辱。


    三位王子隻顧吃喝玩樂,這祖宗遺訓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適才的笑哭聲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老大苦苦思索,一旁的王妃不解,寥寥數語,至於這麽難嗎?再斜眼偷看看王爺,一時無言。


    “燕賊……無信……棄……我南昌。凡我寧氏子孫,必當……”見老大斷斷續續,左顧右盼。而且王妃老二老三在一旁暗中指點,也是這副樣子。


    過了許久,寧王無奈,深知這幾個兒子幾斤幾兩。也不再為難。


    “退下吧,這半月罰你們閉門思過,好好給我反省反省,給我背祖訓!”寧王指著三人恨道。


    說完,三人便轉身離去。


    “朽木不可雕也。如今天賜良機,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難當大業。”寧王又氣又怒道。


    王妃心下疑惑,不知王爺口中“天賜良機”為何意?


    寧王雙目泛著光芒,說道:“時機來了,我寧氏一族期盼已久的時機終於來了。”說著,他熱血沸騰,如處烈火。又道:“在數月前,弘治皇帝殯天……”聽到此話,“什麽”嚇的王妃如觸電一般,麵色蒼白。


    心中半信半疑,見王爺一臉嚴肅的是,並不像在說笑。但弘治皇帝正值壯年,為何會突然歸天?


    “我知道此事難以置信,但事實如此,昨日才從京城傳來密報。如今,小皇帝新政他不過是一毛頭小子,這就是天賜良機。”看著王爺堅定的眼神,王妃又驚又喜。


    “王爺我有罪。說著。”王妃咚一聲,跪倒在地,又道:“幾個兒子今日之頑劣皆因我管教無方。作為母親,請王爺責罰。”說完叩首在地。


    “你這是幹嘛?”王爺見狀,連忙扶起王妃,隻覺他手寒如冰。“養不教父之過。愛妃,你為本王生了他們。這些年來操勞不休,何罪之有!


    王妃抽泣道:“古往今來,上陣父子兵,王爺英勇,日後必然成就雄圖霸業。但想著這幾個兒子如何有能力輔佐你呢?”


    寧王為王妃拭去淚水,道:“愛妃多慮了,兒子們畢竟年少,從今以後嚴加管教。”王爺說完,王妃倒在其懷中,隻見月光斜穿入戶,如寒霜在地。不覺已是深夜,皓月當空,二人抬頭仰望。


    “王爺,欲成大器。必有韓信、蕭何輔之。我倒想起一人,此人智謀過人,文武雙全,不知王爺可用否?”王妃說著二人四目相對。


    “哦,何人呐?”寧王問道。


    “郡主——朱苒。日後必是王爺之左膀右臂。”王妃道。


    話音一落,“哎呦,對呀,我怎麽把她忘了。”寧王猛然想起,一拍額頭。又道:“苒兒算來也年方二八了,在這幾個孩子當中,數他最為聰慧,深得我心。我也甚是想念,不知他在聖女花宮如何了?”王爺說著不覺心頭湧起往日種種,感慨萬千……


    原來王爺之原配正是郡主之母,其生下郡主後便離世,後郡主交由王妃撫養,直至八歲,因為一場禍事,拜入聖女花宮門下學藝。


    “一轉眼八年過去了,本王記得她去的時候才這麽高。”王爺說著,用手在腰部比了比。


    “哈哈哈,臣妾也記得現在一定是個大美人兒了,像他母親一樣。”王妃笑道。


    “這幾日,本王準備大禮,派人前去將郡主接回來。這些年,他孤身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說著,心頭一酸,話語哽咽。


    王妃見狀說道:“明日我就差人給他多做幾件衣裳,將寢宮好好打掃一番。”


    “辛苦王妃了。”寧王說完,二人相擁而立。


    三日之後,正午。暖風習習,豔陽高照。


    寧王沐浴更衣後,“王爺,一切準備就緒。”說話之人高鼻尖臉,乃是寧王爺另一位謀士李士實,字若虛。看他春風滿麵,想是與劉養正通過氣了,知道自己前途無限,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歡喜。一向擅長溜須拍馬的他靜靜將寧王南南北北打量了一番,見他一席嶄新花蟒錦袍,頭戴金冠,腰束玉帶宇……華麗絕倫,光彩照人。


    “王爺果然是天神下凡,潘安在世。”李士實說話間雙目發光,豎起拇指,使出了渾身解數,大吹特吹。說的王爺心花怒放,笑聲不絕。雙眼眯線,口中不停的說著“好好”。


    而一旁的劉養正看著王爺圓鼓鼓的肚子,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忍俊不禁……


    說話間,府衛牽來了坐騎,隻見其玉勒雕鞍,高大健碩。寧王帶著劉養正,李士實一路往北二十裏路。穿過一片森林,便是寧氏祠堂,寧王祖上靈位均設於此,這裏青山綠水,光景迷人,是一塊絕佳的風水寶地。


    約摸一個時辰後便到了祠堂。“籲籲籲”一行人勒馬停止。府衛上前牽了坐騎。


    “你等在此等候。”寧王說了一句,便隻身上前。劉養正二人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前方這座高聳巍峨,莊嚴無比的祠堂,二人互看了一眼,麵帶喜色……


    寧王點燃三炷香,跪倒在蒲團上。突然外麵寒風嗖嗖,屋內隱隱中一股仇殺之氣四處彌漫……


    隻見台上中央便是朱權的靈位,兩邊是朱奠培,朱覲鈞,以及朱氏子孫靈位。


    “不孝子孫朱宸濠拜見列祖列宗。今日前來,有要事向祖宗稟告。上天開眼,弘治皇帝歸天,留下15歲的毛頭小子朱厚照,苟活於世。此人昏庸無道,殘害忠臣,寵幸宦官,無惡不作……”他無中生有,有則加劇,恨不得將其說成古往今來第一昏君。“如今承蒙天地恩澤,祖宗保佑,我江西國泰民安,繁榮昌盛……又將自己大吹特吹,恨不得說成天下第一雄主。


    “在兒孫的統率之下。我南昌府軍民一心,上下同氣,隻要幾年光景,我便可訓練出一支十萬人的雄師。屆時,揮師北上,直取京城,定要取狗皇帝人頭,以告慰祖先的在天之靈。想當年,太爺爺親率朵顏三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全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太爺爺之威名,今雖凋零,但也無妨。請列祖列宗在天上好好看著宸濠,如何殺滅燕賊?為祖宗雪恥。當務之急是讓朝廷恢複我衛隊權力,我已想好計謀,請祖宗放心。說到鼾處,血脈噴張,仿佛自己便是秦皇漢武皇帝一般,其壯誌淩雲,足以吞噬天地。說著,拜倒在地。祖宗之遺訓稱,從不敢忘記:燕賊無信,舍我南昌,反我寧氏子孫,必當勉勵,以圖大業。手刃燕後,以雪吾恥。這天下,遲早是我寧氏一族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見殘陽西垂,西風蕭瑟。


    “王爺,王爺。”李劉二人見王爺緩緩而來,麵露蒼白之色。快步上前攙扶,相顧不解。


    “吩咐廚房,準備晚宴。”聽聞此話,二人微微一笑,原來是饑餓之故,說完一行人上馬回府。


    “當務之急,是讓朝廷恢複我衛隊軍權。二位有何良策?”寧王問道。李劉二人眉頭一皺,沉思起來。


    “原來當年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的朵顏三衛在永樂時期便被永樂皇帝悉數剿滅,從那以後便不複存在,之後朝廷便剝奪了寧王府衛隊的兵權,其餘藩王皆是如此。因為永樂皇帝便是造反起家,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不可能再讓別人奪了去。


    “王爺在下有一計,我聽聞劉謹此人貪汙受賄,視財如命。小人認為可以從錢財下手。”劉養正道。


    “對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隻要他貪財,隻要銀子足夠多,何愁大事不成?”寧王幡然醒悟。


    “哈哈哈!”三人不謀而合,仰天大笑。


    夜幕降臨,斷鴻聲遠,頓感寒風刺骨。三人策馬徐行。


    “王爺,劉謹乃是巨貪,此次行賄於他,必定是筆不菲之資。可是……”劉養正麵露難色,欲言又止道。寧王看出其憂心,問道:“你在擔心銀子嗎?哈哈哈,我堂堂寧王府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要賄賂一個小小的太監,綽綽有餘。”


    三人來到一片樹林:“王爺,前方有人!”


    劉養正指手說道,三人齊目看去,遠遠看見一群人攔在前方。寧王馬力飛快,轉眼之際,已與對方相距不足百米。餘人緊隨其後。


    定眼一看,是一群手持農具的樵夫農民,看樣子來者不善,看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麵,且強壯無比,約摸六七十人。


    “來者何人?不知道是王爺大駕嗎?快點讓開!”李士實揚鞭怒罵道,盛氣淩人,說話間,三十多名府衛紛紛拔刀上前,將寧王護住。


    “王爺,我等是楊家屯的村民,以種地打柴為生。前幾日,一隊官兵衝進屯裏,將村內財物,牲畜洗劫一空。屯裏好幾個年輕女子慘遭毒手。當官的說是奉了王爺之命。”說話之人乃是一名年輕漢子,見他手中短刀,鈍鏽不堪,說話卻堅硬無比,鏗鏘有力。


    他話音未絕,“來人,他們是刺客,保護王爺,給我殺了他們。”李士實做賊心虛,哪裏肯給他們解釋的機會,這幾年來,他私下裏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這隊官兵實際是他指派的。


    話音甫畢,府衛持刀上前,本想以強欺弱,大殺四方,不料對方雖是農樵,但凶猛異常,個個是不要命的主。而且人多勢眾,隻聽耳邊錚錚之聲不絕,慘叫連連,頃刻間府衛紛紛中刀倒地,非死即傷……


    一旁觀戰的寧王三人早已嚇的魂飛魄散,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寧王慌亂中拔出長劍,“反了反了……”村民們拾起刀刃,越戰越勇,朝寧王衝殺而來,很快將三人團團圍住。慌亂之中,寧王在腰中摸到了什麽。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是一絲冷笑,仿佛看到了救兵一樣。隨即往天上一擲,隻聽砰一聲巨響。村民們嚇的退後兩步後,發現並無異常,以為他在故弄玄虛,便持刀逼近。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給鄉親們報仇……”眾人殺氣騰騰,一擁而上。


    李劉三人早已嚇得不知所措,隻得閉目等死。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嗷嗚,嗷嗚………”一陣狼嚎從樹林中傳來,叫聲怪異悠遠,令人不寒而栗。眾人四下尋望,轉眼之間隻見四處樹葉搖晃,還未反應過來,“當當當”“啊啊啊”幾聲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閉目等死的李劉二人睜眼一看,幾條黑影穿來掠去。似人非人,似狼非狼,看的不甚清楚。手中鐵爪橫飛,勢不可擋。所到之處,鮮血染地,哀嚎陣陣。村民們如同羔羊一般任其屠戮,而無還手之力。


    “好好好,殺光他們……”李劉二人一臉壞笑,連連叫好。轉眼之間,村民全軍覆沒,慘不忍睹……


    “天山四狼。狼大,狼二,狼三,狼四,參見王爺。”隻見那四人收了兵刃,齊齊跪倒在地,畢恭畢敬行禮道。


    “哈哈哈,很好很好,今日你們四人救駕有功,回去本王重重有賞。”寧王大喜道。


    李劉二人看清了四人,見他們虎體狼腰,青麵獠牙。上身裹著狼皮,手持怪異狼爪,讓人毛骨悚然。


    劉養正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尋思:“天山四狼茹毛飲血,殺人無數,今日一見,果然傳言非虛。江湖上也是臭名遠揚,與許多武林人士多為仇家。他們遠在天山,來此有何貴幹?又為何會在王爺手下效力?”究竟何故?百思不得其解。


    李士實猛然回過神來,險些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見王爺得意洋洋,穩如泰山。四狼跪地一動不動,方才知道是友非敵,性命無憂,長鬆了一口氣。


    李劉二人又好奇將四狼打量了一番。隻見四人用黑皮包掩著右眼,右邊臉上一條斜長疤痕,清晰可見。赫然是被人長劍所傷。是何方高人有如此劍法?難道是他?難怪四人會效力於王爺麾下?”劉養正捋了捋胡須一個個謎團湧上心頭,不禁陷入沉思。


    過了許久,“都退下吧。王爺右手一舉,見那四人齊聲道:“小人告退。”話音未了,伴隨一陣狼嚎之聲,已不見了蹤影,隻見一片樹葉在風中搖曳,耳邊傳來漸行漸遠的狼嚎之聲。


    原來王爺手中火彈便是用來召喚四狼之用,李劉二人如夢初醒,但仍心有餘悸,三人策馬前行。此時天色昏暗,已伸手不見五指。


    “王爺,天山四狼惡貫滿盈,作惡江湖,曾殺了許多英雄豪傑。在下鬥膽一問,王爺是如何降服他們的?劉養正問道。


    此時,殘月高掛,山中鳥獸之聲不絕於耳。


    “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任你是英雄豪傑,還是市井無賴?都要吃飯,吃飯就要銀子,而王爺有的是銀子。何況王爺虛懷若穀,禮賢下士,想收攬幾個江湖人士也不足為奇吧。”李世石奉承道。


    “哈哈哈,若虛所言不假。”王爺笑逐顏開,絲毫沒有之前的驚恐。


    “無恥之徒,無稽之談,你久離江湖,根本不知天山四狼之惡名。此四人是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嗎?劉養正怒道。“王爺,在下擔心養狼為患啊!況且王爺與天下各大門派素來交好,自古正邪不兩立。若是被他們知道天山四狼效忠王爺,那對您而言,豈不得不償失。他話語中滿是憂慮。


    “子吉,你多慮了。還要你教王爺如何做事?你適才之言,是在威脅王爺嗎?李士實冷道。


    二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好了好了,夠了……”王爺忍無可忍,出言打斷,二人也停了下來。“二位所言非虛,言之有理。唉!”王爺長歎了口氣,又道:“子吉之言,本王何嚐不知。隻是這幾年來,本王如履薄冰,對於四人歸順於我之事,守口如瓶,連你二人也未告知。若不是今日事發突然,本王也絕不會將此事告訴爾等。”王爺無奈道。


    “王爺有何難言之隱,小人願為王爺排憂解難。”劉養正拱手道。“是啊是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士實也不甘人後,附和道。


    “養狼為患,子吉之憂有理。但不足為慮。這幾年來,本王將四人藏於暗處,為我所用。就是不想與各大門派公然為敵,以後雄圖霸業也是仰仗他們。二是本王手下缺少殺手,故秘密用之……”王爺道。


    “難怪這幾年來江西境內時有官員被殺,富人被劫。事後卻查無所獲,不了了之。而在死者身上均是狼爪印記,原來乃是王指派…”劉養正似乎明白了一切。


    “三年前,本王外出狩獵,當時你二人不在城中。隻帶了張原和幾十名府衛。那日夜晚,陰風刺骨,寒冷無比。本王從夢中驚醒,耳邊傳來陣陣哀嚎,淒慘至極。便出帳查看。剛走幾步,帳外便傳來張原的聲音:’王爺受驚了……”本王見他滿身血跡,還未開口,隻見門外火光衝天,喧聲不止。’王爺,小人適才在山坳中發現打鬥之跡,走近一看,隻見四隻狼人奄奄一息,被小人抓獲,特地來稟告,請王爺處置。’說著,帶著本王向喧處走去。


    ”在火光之下見那那個四個狼人,匐在地上,滿身血傷。被府衛壓在地上,不住顫抖。臉上血流不止,像是被人刺傷了。”


    “ ’王爺,小心!這四人的凶殘無比,恐傷了王爺。’ ”張原說著上前擋在本王前麵。


    “你這血是他們的?”火光之下,本王指著張原身上的血漬問道。 “ ’是,王爺。’ ” 張原拱手道。說話之時,為了本王的安全,一隻手橫在身前。”


    “三年前,我二人均不在城中……難道是那次我二人公幹未歸?但此事事關重大,難道一點風聲也沒有?劉養正暗中稱奇。


    “他們是何人?”


    “ ’回王爺,據小人猜測……’ 張原一語未罷。’天山四狼拜見王爺,四狼中一人低吟道。仿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我兄弟四人被人追殺逃命至此,求王爺救救我兄弟四人,來日當牛做馬報答王爺救命大恩。’說著,四人用力叩頭。抬頭之刹,隻見臉上鮮血滲出,見他們用手按住,血從指縫中流出,又流進手臂。狼狽姿態,可憐之極。我霎時動了惻隱之心……”


    “嗬嗬,什麽惻隱之心,恐怕是別有所圖吧……”劉養正暗道。


    “王爺仁慈之至,我等佩服,不知是何方高人,身手如此了得。”李士實問道。


    “張遠為人耿直,貼耳對本王說道:’王爺,此四人作惡多端,為禍江湖,應當立即處死,以正軍心。’此言差矣,人命關天,他們命在頃刻。若此時殺了他們,乃是趁人之危……這樣吧,今日你也累了,不如你先下去休息,”


    “ ’是王爺’ ”說罷,張原轉身離去。


    “天山四郎,本王聽聞你等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今日我若是放了你等,豈不是與天下人為敵……”原本本王隻是嚇他們一嚇,說話間耳邊風聲驟緊,還未抬頭,隻見一條白影閃到,此人輕武功之高,世所罕見。本王有意結交,但還未開口。隻聽:’留下性命。’說罷,刷一聲,紫光一閃,來人舉劍欲刺。”


    “大俠,聽小王一言。既然他們已經知錯,不妨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小王乃是南昌府寧王朱宸濠,請大俠賞臉,到帳中一敘……”本王話言未了,但見他卻不見了蹤影。臨走留下一句:’你等若再敢作惡,休怪我劍下無情’ ”。


    “本王原以為報出寧王身份,他會有所顧忌,不料他卻置之不理……”寧王歎道。


    劉養正心道:“如果真的是他,別說這個寧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王爺可否看清此人模樣?”李士實問道。


    “他迅捷無比,黑夜之中,並未看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好像戴著麵具。事後本王派人多方打聽,才知此人乃是逍遙——劍無羈。”


    李劉二人相顧失色,心下暗道:“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逍遙劍客,行俠仗義,專殺武林敗類。其名無人不知,其麵卻無人見過,傳聞:身輕如燕,劍法如電,飄逸勝仙,冠絕中原。”


    “見你們重新悔過,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就饒了你們。”寧王道。


    “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四人連連叩頭。


    “不過王爺本王有幾個條件,第一,從今以後你四人絕跡江湖,隻聽命於本王。


    ” ’好好好。’不管本王說什麽條件,他們都一一答應。“口說無憑,本王這裏有幾顆斷魂丹……”說著本王在懷中掏出,給他們一一服下,又道:“這斷魂丹是天下第一藥王穀——神丹毒藥穀穀主贈予本王,若你們不服我命,後果便會全身潰爛而死。”說完他們連連擺頭,不敢違背。”


    “嗬嗬,這所謂的’惻隱之心’,不過是趁人之危吧……”劉養正看穿不點穿。


    “從此以後,他們便對本王忠心不二。”寧王說著嘴角上揚,一臉得意。


    “神丹毒藥穀?劉養正驚奇暗道:寧王府素來與之不識。何來贈藥一說?”心如電轉:“王爺足智多謀,心狠手辣……也不足為奇。”想到此處,不禁後背發涼。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王爺不怕……”劉養正欲言又止問道。


    “怕,所以當天晚上的人一個不留,通通處死。至於張原,本王對他有恩,他對本王忠心耿耿,絕不會多說一個字。”說完,王爺誌得意滿笑著。


    “高明,王爺高明,小人佩服的五體投地……”李士實見縫插針,又是一番吹捧。


    忽然計上心來,道:“王爺,天山四狼勇猛過人,又對王爺忠心耿耿。這次進貢,為何不讓他們押送?”


    “這不是明擺著讓王爺和天下人作對麽?你這是陷王爺一不義!”劉養正怒斥道。二人又是針鋒相對,吵得麵紅耳赤。


    “如果四人見財起意,那這貢金損失誰來負責?你嗎!”劉養正駁道,見他雙目如電,射向李士實。


    “他們服了王爺的斷魂丹,跑哪裏去?不要命了麽?”李士實也不甘示弱,天真道:“難道他們不會找解藥嗎?”藥王穀之毒,天下無人能解……”二人又欲針鋒相對。


    “好啦好啦,不要再吵了。”王爺喝斷道:“那斷魂丹,並無此藥……”說著便放低了聲音,示意二人湊過來,隨即二人一左一右又聽他低聲道:斷魂丹當然是本王之計,寧王府與神丹毒藥穀素無來往,這隻是權宜之計。本王迫不得已,但四狼深信不疑,每半年都吃本王給的假解藥。”


    李士實恍然大悟,而劉養正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此事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否則大禍臨頭。”寧王說完,又補了一句。心中便有幾分後悔,寧王不善權謀,不像劉養正攻於心計。但事到如今,也隻好將計就計,相信二人。


    “王爺,此事事關重大,萬一……”李士實有點膽寒,話音中有些微顫。


    “沒有萬一,誰說出去,誰就得死。”寧王抓狂道。李劉二人連連點頭。


    “那貢金之事派何人押送?”李士實問道。“這個嘛……”寧王陷入深思……


    要知道江西到京城路途遙遠,且不說途中土匪強盜,所以押送之人定要武功高強,而且智謀過人,才能保護貢金。還要十分可靠,萬一起了歹心,可就功虧一簣了。


    “王爺,小人舉薦一人,定能勝任。”劉養正道。


    “哦,說來聽聽。”寧王道。


    “張原!”劉養正道。“此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對王爺忠心耿耿,絕對是不二人選。”


    “你說得對,在此之前,我也有想過。但是……還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他去做。所以,隻能重新選人。”寧王為難道。


    “還是另想法子吧。”寧王道,三人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王爺,不如就派四狼押送。一來可以考驗其對王爺是否忠誠。隻要不以寧王府的名義押送,我想還是可以的。”劉養正改口道。


    “劉大人,同意的是你,不同意的也是你。這可不像你劉大人的風格!”李士實見狀,陰陽怪氣嘲諷道,想借機打壓一番。


    “唯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寧王道。


    “此人機關算盡。城府極深,照此下去。以後,以後我在寧王府還有什麽地位?”李士實尋思。看到寧王對其言聽計從,他向來妒賢嫉能,心中氣憤不已。


    “好,好,本王正有此意,就按子吉說的辦。有子吉、若虛二人之才,天下唾手可得。”王爺感歎道。


    “明日你二人來我府上,今日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寧王說道。


    不知不覺三人已至城內,“恭送王爺。”李劉二人行禮告別道。


    遙望天際,已是星河殘微。


    二人無語,當下各自散去。


    旦日一早,李劉二人應約來到府中,在大廳之上,“參見王爺。”


    “起來吧!”寧王說完讓人搬來凳子,二人坐下。又問道:“昨晚安眠否?”


    二人對視一眼,看著寧王一臉憔悴,好像昨晚徹夜未眠。“回王爺話。安眠。”


    “那就好,昨夜本王同王妃商議貢金之事,一宿未眠……”說著放低了聲音,讓丫頭們退下。


    二人抬頭看了看王爺,隻見他雙手叉腰,似乎有些乏力。又想起進府之時,遇到兩名女子,衣衫不整,憔悴而出。心中明白了一切。拱手道:“王爺辛苦了。”


    “隨我來吧!”寧王說著手一招,便出門而去,二人跟了出來。一路向西。穿廊過橋,躍堂入室,一路東轉西折,來到一偏僻無人之地。不過途中奇花瑤草,雕梁畫棟,美不勝收,三人也視而不見。


    “想必今日來是為了貢金之事,這貢金究竟藏於何處?如此神秘!這地方我在寧王府進出多年,也是第一次來……”李劉二人尋思。四下張望,確定這不是別處,就是王府,但卻十分陌生,從未來過。一旁的李士實雙目中也是驚詫之態。


    “哈哈哈,二位,此處陌生吧?今日帶你們來,是讓你們瞧瞧貢金。也讓你們開開眼界。”說完見王爺用手指了指前方,二人縱目看去,隻見一座山峰,樹木蔥綠。


    二人相顧尋思:“這是青山,不是金山。這貢金不會藏匿於山中吧。不可能,世上不會有這般蠢才。……”二人神情呆滯,仿佛結了冰一般。


    劉養正瞪大了雙眼,細細看去,此山不過一兩百米,並無異常。看著二人驚詫之色,寧王微微一笑,朝前走去。


    三人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方至山腳。隻見,幾間屋子,背倚青山,依山而建。除牆門陳舊外,並無異處。


    “難道……”劉養正似乎猜到了幾分。古往今來許多寶藏皆藏於山洞之中,就是為了防止盜竊。但是……”


    王爺四下環顧,確定無人後,上前走到一尊石獅子身邊,伸手去轉機關。由於他的身體擋住,李劉二人並未看清走勢。


    隻聽訇然一聲,李劉二人霎時嚇的後退兩步,抬頭看去。隻見那道石牆從中間裂出一條縫來,而門卻巋然不動。“若有人無知,從門而入,沒走幾步,很快便會被亂箭射死。”寧王解釋道。


    “還好還好,沒有擅入……”二人心有餘悸,慶幸道。李士實戰戰兢兢,不覺倒抽一口寒氣。


    “二位,請吧。”寧王擺手引路道。李士實貪生怕死,生怕再有機關,自己避之不及,丟了小命。遲遲不挪動腳步,隻斜眼看劉養正作何反應。


    劉養正觀察片刻,大搖大擺走了進去。李士實也別無選擇跟了進去。


    三人都進來之後。寧王在牆上按了一下,又是訇然一聲,石門被關上。二人看著越來越窄的光束消失在眼前。頃刻之間,眼前一片黑暗。


    膽小的李士實偷偷拉住了劉養正的衣袖,嚇得瑟瑟發抖。


    劉養正從懷中取出火折子,輕輕一吹,一豆火焰照亮了黑暗。不愧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轉眼之間,火光旺了起來,眼前以前明亮。


    三人向前走去,側身,彎腰穿過一條狹長的甬道,東轉西折,不知走了多久,隻見燈火在黑暗中飄搖,寒氣逼人,二人不停冷顫著……


    李劉二人似乎在迷宮中繞圈,不知走了多久,隻覺雙腳酸痛。王爺在前引路,一個又一個的機關,就算是天王老子,絕世高人也休想從這裏盜走一磚一瓦。


    “這山洞之中,機關重重,乃是本王太爺爺生前秘密建造。但凡一步之差,不管你武功多高,必死無疑。”寧王說著。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在這山洞之中。”劉養正沉思道。


    原來是第一代寧王朱權所建,如此浩大工程,若非萬人,在數年之內,決計不能完成。


    說話間隻見麵前一道石門擋住了去路,李劉二人躬身細細看去,石門上刻著一個鬥大的“寜”字。


    “奇怪,這’寜’字為何少了頭上一點?難道又是……”劉養正不解,將目光移向王爺。隻見他將他不慌不忙,從腰上取下一個玉佩,這玉佩還是頭一次見,形狀怪異。寧王將玉佩輕輕放入石門之中,寜字頭上,如此一來,“寜”才算完整。


    突然,轟轟之聲傳來,石門應聲而開。揚起的灰塵讓幾人猝不及防,猛吸了幾口。


    這石門可謂巧奪天工,精妙絕倫,當世罕見。不知是哪位神仙之作。劉養正感歎道。


    石門朝天開完後,隻見一片金銀之光射入眼簾。李士實搶上前去,此時此刻,縱然刀山火海,也不管不顧了。看這金山銀海,李士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鏡,揉揉雙眼,這才確信自己沒有看花。大喜之下,張開懷抱,向前衝去。


    密室內燈火遇風而燃,隻見四周明亮無比,金銀珠寶,數不勝數。耳邊傳來李士實“哈哈哈”的回音。


    隻見李士實使出洞房之力抱起一堆金錠金磚,好像許久未進食的乞丐遇見美食一般。


    王爺,劉養正二人朝前走去,密室中回蕩著深遠的腳步聲……


    “哈哈哈,劉大人,請便吧!”寧王右手一展,看著眼前擺著四五個大箱子,示意讓劉養正打開看看。“莫非這就是……”劉養正撇瞥了王爺一眼,似乎猜到了幾分。


    趕忙打開箱子,眼前一亮,珠光寶氣,五色交輝,絢爛至極,映在臉上。無數珠寶一覽無餘。玉器,寶石,首飾,古玩……應有盡有,目不暇接。劉養正雖行走江湖多年,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心想:“這麽多的寶貝,每一件都價格不菲,不知道和國庫相比如何?”


    信手拿起一件陶器駱駝,隻感沉甸甸的,而且栩栩如生,精美絕倫。


    “小心!”寧王說著雙手來托,生怕給他摔壞了。說道:“這可是唐三彩,很貴的……”


    劉養正見狀,嘴角微揚,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他知道這些寶貝全部來自民間,而且非搶即奪,也不加多言。


    而寧王暗自感慨,此人視錢財為身外之物,舉目環掃。


    “這是本王祖上三代之積存。”王爺道,一臉滿意的笑容。


    “三代!嗬嗬,我祖上十八代加起來也不到你的千中之一。”劉養正暗道,看著這些玉器寶貝,兀自出了神。王爺說話滔滔不絕,也全然沒有入耳。


    “子吉,子吉!你在想什麽?”王爺說完後,轉過身來,叫了幾句,劉養正方才回過神來,隻見將他定了定神,才思敏捷的他立刻回道:“王爺這些財寶,以後足夠咱們招兵買馬,鑄造兵器了。”


    “你說得對,憑著它們,本王可以拉其十萬人的隊伍。古人雲:’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有了它們,還怕士兵不拚命嗎?哈哈哈哈……”寧王隨手摸著物件道。臉上的笑容從未消散。


    “何人在笑,何人在笑?”空曠的密室中傳來悠長而又詭異的笑聲。李士實如同中了邪一般,如夢初醒。才發現自己躺在這金山銀海之中,無法自拔。環顧四周,隻見燈火微微。如同陰曹地府一般,令人後背發涼。


    ”王爺,王爺……”突然想起一切。恐懼之中,抱起一堆金元寶,拔腿尋去,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竄。


    “打仗不僅靠銀子,更需要刀劍……”劉養正一語未了,被寧王帶到另一處。劉養正眼前一亮,隻見刀劍成山,甲胄如海。


    “王爺,王爺……”


    正當二人交談之際,身後傳來急促的叫聲。“可算找到你們了……呼呼……”李士實不知轉了多久,才找到二人。衝到麵前,弓著身子,氣喘籲籲。


    王爺,劉養正二人見他大汗淋漓,狼狽不堪。懷中竟然抱著這麽多金錠子,不禁大笑起來。看見這刀劍甲胄,李士實也是張口結舌。


    “刷。”突然,寒光一閃,寧王拔出長劍。目光所指,劍鋒所向。怕死的李士實誤以為自己拿了寧王的金錠子,讓寧王起了殺心,要要殺人借口。連忙跪地求饒,雙手一鬆,“錚錚”金錠散落在地。


    劉養正也嚇出了冷汗。與寧王四目相對。見他目光中殺氣外溢。李士實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劉養正雖行走江湖多年,自知不過三腳貓功夫,並非王爺對手。不發一言,默默等待……


    “你二人追隨本王多年,忠心耿耿,勞苦,功高本王,這裏本王先行謝過。但今日隻是事關你我,寧王府生死存亡……”說著用寒冰一般的眼神盯著二人。


    “當年靖難之役,我寧氏一族立下不世之功,最後反倒落得這般田地。燕賊無信,棄我南昌。終有一日,本王揮師北上,直搗京都。告慰祖宗在天之靈。此等機密,你二人均已知曉。今日本王給你們兩條路。第一,今日之事萬不可泄露,唯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說著,劍近進三寸。


    “我選第二條……”李士實道。心下盤算:若今日不明不白死在這裏,就算再過千年萬年。也不會有人知道。”


    “第二,跟隨本王奪取天下,你二人立下重誓,以表忠心。另外,為防不測,你二人所有家眷均留在南昌城,本王會派專人照顧,也省去你二人後顧之憂。”這言外之意,是用家眷作為要挾,倘若對其不忠,那他們必死無疑。


    “從今以後,李士實定當全心全意輔佐王爺,如有異心,讓我身首異處,不得好死。”李士實舉手立誓道。


    “他日若是滅掉了小皇帝,便是開國功臣,也算光宗耀祖,不負此生了。過了今日,出了此門,便再無回頭之路。開弓沒有回頭箭。”劉養正心下打定決心,準備鐵了心跟隨王爺。


    “王爺……不……皇上,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意李士實叩拜道。


    劉養正大驚失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世上竟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王爺聽了,先是一怔,活了三十多年,王爺這個稱謂早已麻木。但皇上這個名號倒是誘人,欣然接受,心中狂喜。


    “劉養正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劉養正也跪拜道。


    “隻要你二人效忠於……朕,他日奪取京城之後,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寧王說道’朕’字,不覺內心一顫。


    “事成之後。封你二人為開國功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路隻許進,不許退。”王爺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二人不住冒汗。


    寧王看了看李士實身前的金元寶。說道:“既然愛卿喜歡,那賜予你又有何妨?今日之事,二位最好忘掉。”


    “臣願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二人齊聲道。


    “過了今日,出了此門。我等與王爺同生死,共進退。”一向溜須拍馬的李士實說道。


    “王爺,貢金之事,在下認為,劉謹貪得無厭。小恩小惠恐怕不能滿足。”劉養正言歸正傳道。


    “嗯,此事由你全權負責。”寧王道。


    過了許久,寧王帶著二人從另一條密道出去。不知走了多久,彎彎繞繞,曲曲折折。忽然,眼前一亮,隻見一個明亮的洞口呈現在眼前。


    “終於出來了!”李士實挺直了腰板樂道。看著眼前一片樹林,荒無人煙。幾聲鳥叫傳到耳中。這才幾個時辰光景,好像經曆了千年一般。


    這洞口極為狹小隱秘,又在這山林之中,決計不會被人發現。


    欲黃昏,風雨如晦,電閃雷鳴。


    “王爺要變天了,快回府吧!”說完三人騎馬而歸。


    不久以後,“王爺,貢金清點裝車完畢”劉養正道。


    “好。傳張原進來。”寧王道。


    “報,王爺。張原帶到。”府衛說完便退下。隻見那漢子方臉濃眉,身材魁梧,約摸二十六七的年紀。


    “張原拜見王爺”說著便跪下行禮。“起來吧,不必多禮。”寧王抬手道。


    “


    “事情都知道了吧!”寧王問道。“回王爺的話。適才劉大人已交代過了。”張原道。說著和李劉二人作揖行禮。


    “那好,既然如此,本王不再多言。今夜乃是奪位第一步,絕不容閃失。”王爺叮囑道。


    張原抬頭隻見寧王手中提著一柄長劍,他劍術非凡,一眼便看出此劍並非俗物。


    “你在王府中也有七八年了,你對本王的忠心,本王一直銘記於心。怎麽樣,想不想五行宮和你的你的五位師父?”寧王問道。


    原來,張原乃是江湖門派五行宮的大弟子。寧王和五行宮素來交好。七年前,張原第一次隨師父來到寧王府,因其幹練有為,深的王爺喜愛,便留了下來,為寧王做事。這也是五行宮對寧王的示好吧。


    “王爺,多年來,感謝王爺的栽培之恩,張原沒齒難忘。自古忠孝難兩全,張原願意為王爺鞍前馬後。”張原說完拜了一拜。


    “好!不枉本王對你的信任。現在本王將這柄寶劍贈予你,不要辜負本王對你的期望。”說著拔出長劍,隻覺寒光凜凜。又收了回去,遞了下來,張原雙手接過,隻感寒冷如冰。


    “謝王爺。”張原說完起身。


    “過了今夜,你不再是寧王府的人……”寧王神色凝重道。


    話音未落,隻見張原撲通跪倒。又聽王爺續道:“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需要你親自去做。”


    “請王爺吩咐,小人赴湯蹈火,絕無怨言。”張原用視死如歸的語氣說道。


    說完,寧王走了下來,貼耳道:“……”李劉二人雖在一丈之外,王爺聲如細蚊,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王爺放心,此事,我一定全力以赴,為王爺分憂。”張原道。


    “你師父那邊,本王會跟他們解釋。”寧王說著拍了拍其肩頭。


    原來,王爺和李劉二人商議好,貢金在今晚由天山四狼押送。


    深夜,月光隱隱,殘星微微。山林中不是有鳥獸鳴叫,不勝淒婉。


    寧王一行人趁著黑夜,將一車貢金運出了城。一條火龍伴隨著軋軋之聲來到樹林。


    看這四周荒無人煙。“就這裏吧。”寧王說道,隨即馬車停下。


    寧王從懷中掏出一枚火彈,朝天一擲,嘣一聲巨響,絢爛的火花點燃了黑夜,轉瞬而逝。


    眨眼之間,一陣“嗷嗚,嗷嗚”的狼嚎之聲傳來,在樹林中回蕩,更添了幾分淒涼。


    隨著狼嚎之聲戛然而止,“天山四狼見過王爺。”四條黑影跪倒在地,隻見其狼爪寒光閃耀,令人望而生畏,心有餘悸。


    “起來吧,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一批貨,讓你們押送進京。此事關係重大,絕不可以有何閃失。”


    “放心吧,王爺,我等肝腦塗地,也要完成王爺交代的任務。隻是……”狼大說著,欲言又止。斜眼看著王爺身後的張原,目露凶色。


    寧王轉頭看了看張原,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四狼,說道:“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王爺,您對我兄弟四人有救命之恩,我等必以死相報……隻是,小人有一事相求,還望王爺成全。”狼大說完,四人跪拜在地。


    李劉二人看出端倪,如果寧王不答應他們提出的條件,他們是不會上路的。這難道不是赤裸裸的威脅嗎?李士實向來欺軟怕硬,若是遇見了讓人,隻怕早已惡語相向了。


    “此路途遙遠艱辛,有什麽條件,說吧。”寧王回道。


    四狼左右相顧,沉吟半晌,隻聽狼三開口道:“王爺,三年前,我兄弟四人被劍無羈追殺。那日夜晚,在山坳之中,我等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後來被張原發現,卑鄙無恥的狗東西,趁我等無力還手,對我們羞辱打罵,此仇不報,難解心頭之恨。”說著四人目光中殺氣沸然,斜了張原一眼,恨不得生吃了他。


    張原也不甘示弱,欲拔劍廝殺。說道:“就憑你們,來啊……”一語未了,卻被寧王伸手攔住。


    “我等別無所求,隻是想在出發前,和他做一次了斷。王爺放心,我們絕不會以多欺少,更不會傷了他。請王爺成全。”狼大拱手又道。


    這話語看似平凡,實則充滿挑釁之意。


    李劉二人相顧驚詫,張原雖然武功高強,但四狼凶狠殘暴,萬一……


    寧王手心手背都是肉。,下讓他左右為難。不管傷了哪方,都是損失。


    這幾年來,他讓四狼藏於暗處,而張原一直作為貼身侍衛護在身邊,目的為了防止雙方廝殺。不曾想到,該來的也攔不住。


    ”劉大人,你們怎麽看?”寧王看向了一旁的李劉二人。


    劉養正眉頭緊鎖,心下一凜,道:“王爺,江湖中人,比武切磋,講究點到為止。不如……讓他們了卻心願,安心上路吧。”


    “好,那就以五十合為限,不論輸贏,點到為止。”寧王說著,看了張原,四狼一眼,他們點頭答應後,站到一邊。


    “請吧!”狼大擺手道,說著手中鐵爪錚錚作響。眾人後退,圍了一個大圈。


    火光之下,張原嘴角微揚,一臉不屑。他自幼學藝於五行宮,雖不是絕頂高手,但是心高氣傲,從未將四狼放在眼中。


    刷,張原長劍出鞘,雙方對峙而立。睜眼欲裂,目露凶光。


    突然,白光閃爍,雙方同時出手,隻見劍爪相碰,錚錚之聲不絕於耳。兩條黑影在火光之下上縱下竄。你來我往,鬥的如火如荼。


    寧王三人在一旁觀戰,對二人的武藝讚不絕口。張原劍術了得,身手迅捷。而狼大如猶如餓狼一般,攻勢凶猛。暗道:“好好…不愧是五行宮的門人,這劍術實在了得……”三人目不轉睛。


    轉眼之間,已然鬥了五六回合,難分勝負。


    突然,寒光一閃,張原長劍欺近,橫掃千軍,回撩,長虹貫日……轉眼間,三招連發,他劍法淩厲,直擊要害。


    張原乃是五行宮中火行道人的嫡傳弟子,深得劍法精髓。其使用的火行劍法行雲流水,靈活多變。


    狼大左格右閃,身法如電,躲過三招後,鐵爪連攻,落空之處,石土飛濺。攻勢凶猛,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狼大雙爪擊出,一招“提心吊膽”直攻張原心腹,在這電閃雷鳴之瞬,隻見其舞劍如花,正是一招“野火燒不盡。”


    “狗雜種,讓你嚐嚐我天山四狼的厲害……”三狼在一旁暗暗罵道。


    眾人在一旁凝目觀戰,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有時連連避讓,唯恐傷害了自己。


    劉養正黯然:“好惡毒的武功……”


    二人越戰越勇,殺招頻出!怒氣衝天,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這小子的武功還真不賴……”三狼歎道。在一旁冷眼相顧後,便握緊手中鐵爪,準備隨時支援……


    張原使出火行劍法,連出數招:七月流火,一別都門三改火,烽火連三月……


    金行劍法以“攻”為主。招式迅捷,招招凶猛,可惜他年紀尚輕,還未達到爐火純青之地步。


    狼大使出肝腸寸斷,牽腸掛肚,撕心裂肺……


    三狼在一旁觀戰道:大哥,小心……殺了他……快攻上去,哎呀………抓他心腹……


    轉眼之間,狼大鐵爪橫飛,錚錚幾聲,破空而來。張原長劍左撥右挑,躲過一擊後。不料狼大已然攻到,雙爪正攻麵門。此時,雙方相距不足半丈,張原單足一點,原地縱身而起,雙腳連踢,雙方手足相碰。隻聽格格幾聲,狼大雙手劇痛,在雙方借勢彈開之際,當啷幾聲,狼大撤回鐵爪。猶在中途,張原又是一招“甲光向日金鱗開”將鐵鏈半空卷住,隻見火花四濺……


    原來四狼的鐵爪,以鐵鏈相連。在離手之後,可攻可守,收放自如。


    戰至三十招時,狼大已然不敵,漸漸落入下風。忽然,在他門戶大開之際,已然露出破綻,隻見張原淩空而下,長劍疾卷,正是一招“金石為開”。猶如銀蛇一般在黑夜中飛舞。隻聽鐵鏈錚錚作響,狼大被連攻數劍,摔倒在地。“錚錚,當當”鐵爪掉落在地……


    張原又一劍刺來,欲傷其性命。隻見劍鋒已到其心腔時,“大哥,小心……”三狼話音未落,鐵爪已然襲來,在半空中將張原逼退,“錚錚……”鐵爪掉落在地,狼大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霎時之間,雙方陷入混戰之中,張原以一敵三。此時,他筋疲力竭,很快便落了下風,苦苦支撐……


    “王爺,張原以一敵三,再這樣打下去,恐怕張原難以抵擋,會丟了性命啊!”劉養正憂道。


    “多少招了?”王爺問道。


    “四十五招了。”李士實回道。


    突然,三狼鐵爪齊飛,從三方攻向中央的張原,隻見他拖著疲憊之軀低腰躲過,三狼已經攻到……見這陣勢,不出兩招,張原非死即傷。


    “住手,五十招已過。”寧王舉手喝罷,雖然看的酣暢淋漓,意猶未盡。但若再打下去,後果難料。


    雙方見狀,雖不甘心,但礙於寧王麵子,也隻好作罷。


    天山四狼知道以多欺少,勝之不武,雖然知道王爺有偏袒之意,也絕口不提了。


    “不愧是我寧王府的高手,精彩精彩,啪啪啪。”寧王說著拍手叫好。


    令劉養正萬萬想不到的是,張原在四十招內,可以擊敗狼大。精疲力竭下,還可以力戰四狼,令人歎為觀止。


    “今日比武,我天山四狼技不如人,甘拜下風。”狼大冷道。積壓了三年的怒火,也總算有個了結。本想借這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以報當年羞辱之仇。不料,天不遂人願……”


    “承讓了。”張原拱手道。話語之中帶著傲慢之氣。


    寧王對李劉二人使了眼色,二人走上來,劉養正道:“這是你們的押送路線……”說著將地圖展開,在燈火下指著,又道:“從南昌出發,至九江,安慶……直達京城後,帶著信件去找蔡玉大人,他會安排一切。”說完,將信件遞了去。


    餘光之中,見狼大青麵獠牙,凶神惡煞。身上散發著隱隱的血腥味,令人窒息。此時,二人相距不過一尺,若他出手,劉養正毫無還手之力。所以他話語十分平和,生怕惹怒了他,後背冷汗直冒。


    “今日是八月二十,十月中旬務必送達,年前返回。這是解藥,若貽誤時機,不用本王多說了吧!”寧王說著將一個藥瓶交給狼大。


    “哦,還有本王知道你四人本性。但此事事關重大,路上絕不可節外生枝,惹是生非,一切以貨物為重!”寧王目光掃視四人,厲聲說道。


    這言外之意,乃是四狼平時在江西殺人吃肉也就罷了,自己也不加追究。但出了江西,不可殺人搶劫,如若遇到了敵手,有何死傷,也絕不糾纏,無論如何,就算隻剩最後一人,也要將貨物送到。人可以死,貨物不能丟。


    “這是王爺對你兄弟四人莫大的信任,你們莫要辜負了王爺重托。”劉養正道。


    “王爺放心,我兄弟四人必不辱使命。”狼大道。


    說完,四人騎上馬,壓著馬車頂著夜色離開。


    目送四人離開後,寧王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做的對否,萬一他們……


    過了許久,寧王突然麵色一沉,一臉猙獰。看著十幾名府衛,對張原使個眼色。其心領神會,又拔出長劍,“刷刷刷” “啊啊啊”白光閃爍,慘叫聲響徹四野,眾府衛措手不及,毫無防備,一個個應聲而倒。


    李劉二人膽戰心驚,知道今日之事,絕不可泄露,所以要殺人滅口。


    ……


    “去吧,希望再見之日,你能不負本王寄托。”寧王說道。張原跪地,扣了三叩,道:“王爺珍重!”說完,縱馬而去。


    “子吉,派人帶著重金去聖女花宮,將郡主接回來。”寧王道。


    “是,屬下已安排好,讓簡叔去。明日便出發。”劉養正回道。


    這時,天色已明,突然,電閃雷鳴,一場大雨轉眼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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