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呐!快來人!護駕!!!”


    營外治粟內史的呼喊很快便引來了營中衛兵,而那人一擊未中後便策馬而離,出營的騎兵當即追往,荀安則半掩護著女帝,緊張的四下顧望。


    “陛下……”


    “沒事。”


    花非若瞧了那刺客逃離的方向片刻,便折身回到營中。


    晚間自營外歸來的餘蕭得知女帝遇刺之事後,亦是後怕不已,遂連忙入帳請罪。


    而於此事最平靜的卻是花非若,在知曉追去的騎兵也沒能抓住那刺客時倒也不惱,隻淡淡吩咐了加強巡衛後便不再過問此事。


    晚間,花非若獨在帳中擬寫手書,於此書中細言凜州之況。


    畢竟以軍隊於此追剿流匪終非長久之計,還是應琢磨個法子令此地安定下來。


    此書將寄與丞相,於是花非若在書信之末落印,隨後便將書信封箋。


    “陛下,時辰已晚,該歇息了。”


    花非若封信的動作微微一頓,掀眼瞥了此刻入帳的侍女一眼。


    花非若仍不動聲色的收拾完了手上的動作,瞥之一眼頷首,便起身往床榻而去。


    “你是侯府派來的人?”


    “是,侯君特地叮囑奴婢需得好好侍奉陛下。”


    花非若聞言輕笑,借著解衣的動作從懷中悄悄抽出了匕首,正逢身後一絲快風襲近,花非若即側身偏影一轉,廣袖揚起之時鏘然響起銳磨之聲。


    那潛裝來行刺他的女子顯然沒想到女帝竟反擊得如此迅速,卻也就這一瞬之怔,她手裏的短劍便已被花非若挑了出去,危急之時她反拳欲攻,花非若一擋一握,扭過她的腕子往肩後一按,女子慘叫了一聲,脫臼的手臂即失力而落。


    鄰帳餘蕭聽見女帝帳中異動即刻便趕了來,卻入帳尚不等他驚喊一聲“陛下”,就見一侍婢服飾的女子正被女帝抵住膝彎踩跪在地,右臂垂落著,左臂則被擒押在後,已無反抗之力。


    花非若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此刻服帖在地的女子,“我倒不記得身邊有哪個侍人身手如此矯健。”


    “臣救駕來遲……”


    花非若笑著看了餘蕭一眼,“無妨。”


    待士兵趕到,花非若便撒手讓去一旁,任人擒住了刺客。


    “說吧,是楚貞,還是傅雲派你來的?”


    花非若邊問,邊繞回座中,而擒人的士兵見女帝有問罪之意,便也將人押跪在地。


    凡是能被遣派來做刺客的人,皆為死士之屬,而當下被押跪在他麵前的女子自然也顯出了其骨氣,隻狠狠瞪過他一眼便將臉扭去一邊,拒不應答。


    “邊境之民起義反抗,想必也是深受熬苦欲取活路,朕此番也正是為解邊境之患而來,你們若願暫解敵意,不妨坐下好好交談一番。”


    花非若這番話說得溫和誠懇,而對麵的刺客聽罷卻隻得一笑諷嗤,“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也不過視人命如草芥!昏君!眼下你既已擒我,何須假仁假義的多費口舌,直接殺了我便是!”


    旁人聽了“昏君”二字皆是惶駭忙著遏製其語出不敬,而花非若卻暗自思來不禁生笑——他這還什麽都沒幹呢,竟就先擔了一個昏君之名。


    說來他這一原本遊走江湖的三教九流之輩,平白無故成了個一國之君也真是造化奇絕。


    於是花非若抿然一笑,並沒有與之計較之意,卻取了紙筆便蘸墨書寫了起來。


    “江山之廣、社稷之危福豈是我一命生死可以定之?也罷,你既不願多言,朕也不強求於你,也不管你究竟遣出於何方,你今日既來,我也不會叫你空手而歸。”


    說話間,花非若已書成一封簡信,封箋推至桌沿,“將這封信帶回去給你的主君。”


    女帝遞出信時,那刺客顯然愣了一下。


    而旁的餘蕭雖也隱然有些詫異,卻還是上前去將女帝的手書遞予那刺客。


    對方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你今日行刺之事,朕可不與你計較,你卻務必要將此書信親手交予你主君,讓她三日之內前來赴約,隻要她親自來見我,凡事便皆有得商量。”


    聽知要令主君親自前來,她顯然又警惕了起來。


    而花非若則身往後一靠,靜靜看著她。


    “我會將此信交予主君,至於來不來,便不是我能左右的。”


    花非若淺然一笑,“王侯將相,富貴榮華,就看她有沒有這個膽量來取。”


    說罷,花非若便轉頭吩咐,“叫軍醫來將她的手接上吧。”


    餘蕭依令吩咐下去,軍醫很快便入了帳中,三兩下便將她方被花非若卸脫臼的胳膊給按了回去。


    押住她的士兵退開後,她才踉蹌著站起身來,又些許狐疑的看了女帝一眼後,才離開了此帳。


    人走後,花非若卻仍於座中蹙眉深思著此事,而在旁親見著女帝將其釋走的餘蕭也大致揣摩到了女帝的意思,遂問道:“陛下欲將其叛首招安?”


    花非若微微歎了口氣,將小臂輕輕落搭在扶手,忖言道:“流匪之禍源起於州境不寧,遣軍剿匪亦不過揚湯止沸而已……”


    “可那叛首貪狠狡詐,為辱朝廷不惜屠戮百姓,此非忠義之士,豈可用之?”


    聞此,花非若暗笑於心——就如今他這朝堂裏本來也沒幾個忠義之士。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何況就當下而言,比起剿盡奸邪更要緊的還是安定此亂。


    然心中雖是如此作想,卻於臣子麵前還是得維持一下身為女帝的風度,於是花非若輕為一歎,道:“叛軍沿涵水兩立,各成其勢,亦為同盟,其唇齒相顧於我們實為不利。”


    餘蕭恍然大悟,“陛下這是欲壞其盟?”


    花非若靠在椅中笑了一笑,“這群義軍雖是打著護民的旗號,實際也不過就是些逐利不擇手段之徒罷了。”


    “若是真心護民,又豈會行以屠村之惡……”


    “就看她屆時敢不敢來赴約吧。”


    而情況卻是比花非若料想的要更順利得多,才不過隔日他便收到了瀾下城中叛首傅雲的回信,其信中雖言欲來朝見,卻並不願深入營中,而請女帝駕車前往營外三裏之地,於平原空闊之處談判。


    見得此狀,治粟內史當然也是第一個反對的,而這次花非若卻沒聽她言語太多便應允了此事,並遣了使者前往告言。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做事可不能瞻前顧後。


    相見定於次日未時,於頭天夜裏,花非若便與餘蕭商討著,擬好了一份約契。


    次日,花非若乘車緩然而至地點,正洽時辰而抵,則見對麵頭紮紅巾的義軍隊列已整裝在候。


    女帝車駕緩停於兩軍相峙之間,傅雲便也引馬緩緩上前,臨近了馬車方才下馬來,由車前荀安所示登入了車中,卻方抬眼,便瞧著車中端坐的女帝怔住了。


    邊遠之民大多無緣親見女帝之貌,故雖常聞當今女帝姿容不凡,卻也隻能憑著想象比擬附近村鎮中難得俏麗的女子,若非今日親眼瞧見了女帝真容,她恐怕還真要以為所謂傾城也不過尋常。


    “坐吧。”


    直到花非若擺手示意了一語,她才回過神來,卻也不欲行禮便坐過去了。


    兩人並排而坐,之間僅隔一方小幾。


    “想不到陛下金枝玉葉之身,竟也能親臨此邊境荒地。”


    “若非閣下鬧起的動靜太大,朕也未必會如此匆然而往。”


    傅雲蔑然一笑,“遠居京城的貴人,哪裏會有心來見此貧瘠之苦。”


    “凡事既生必有其因,你我今日既見,則也不必有何婉轉隱瞞,不論是對朝廷或是對朕有何怨懟,閣下盡可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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