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段銘一臉得意:“韓家一直遵循的是漢家的家法,男子一律不得納妾,除非年過四十依然無後,這個後也包括嫡女。


    韓家子女生於富貴環境,所結姻親也均是高門貴女,在生孩子數量這件事上,比貧寒環境成長起來的韓老國公夫婦差了許多。在生孩子的質量上呢,倒是好好地隨了父母,大多是男多女少,甚至無女。


    你看,韓家長子,隻得兩男;


    韓家次子,兩子一女,不過那女孩子今年已經二十歲,早已嫁為人婦,自然不能許太子妃之位;


    韓家三男,孩子最多,卻個個都是男孩;


    韓家四男,雖已三十八歲,膝下卻並無一兒半女;


    韓家五男,得兩男,一個年方八歲,一個還在繈褓中;


    韓家六男,得一男,年方四歲;


    韓家七男和九男皆尚未婚配。


    韓家長女,嫁給了當朝太傅耿紹紀,現有一子一女,女兒年方十八,比最年長的皇子大八歲,且已經許了人家。


    韓家三女,新婚燕爾,尚無子嗣。


    如此盤算下來,韓家與我們十來歲的小皇子們登對的,便隻有次女家的小女公子蕭菩薩哥了。”


    段銘這一番話下來,洪秀才不由得心下感慨:這也是一種能力。


    “你可知道那二十歲的婦人嫁到了哪家?那十八歲的女娘許給了哪家?他們的近況如何?”


    話已至此,洪秀才沒有再遮掩,直接問出了心中所想。


    隻是他此話一出,全場寂靜:清風霽月的洪秀才突然如此關心別家的女眷,這事怎麽看怎麽詭異。


    “茂昇兄你……”彭儉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可是心中的那份焦急和擔憂,又頂的他的嘴巴不得不張開。


    洪秀才朝他安撫地笑笑,卻並沒有解釋。隻將目光鎖在段銘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那,那二十多歲的,韓家女娘,嫁給了蕭家,的嫡孫。是蕭家未來的,宗婦。那十八歲的耿家女娘,中意哈勒家的小兒子。至於她們的近況,不知道你要多近的?”


    段銘結結巴巴地開口,後來才把話說順暢了。


    “五日內的。”


    “這我現在沒有,你要說一個月內的,我……”


    “如果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打聽她們姐妹的情況,我能告訴你。”段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


    是昨天的那個孩子。


    “你是契丹貴族?”段銘眉頭緊鎖,說著就要找丁彥。


    清風茶樓不接待契丹人是心照不宣的規矩。


    “怎麽,就隻有你家的銀子是銀子,我家的銀子便是會咬人嗎?”小孩的一句話,便把段銘噎在了場中。


    “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保證我對她們沒有惡意。”洪秀才極嚴肅的緩緩開口。


    “可是你總要拿點什麽來換吧?”


    “你想要什麽?”


    “我還不知道你有什麽,而且我現在什麽也不缺。”


    “在不違背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答應以後為你做一件事如何?”


    “成交。”那孩子頗有氣勢地和洪秀才三擊掌後,俯身在洪秀才耳邊輕輕嘀咕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離開清風樓一段距離後,那孩子才一臉嚴肅地吩咐:“今日之事,不得讓天你先生知道。再安排一個人回去聽聽他們說什麽。”


    清風樓這邊,等那孩子的身影消失後,段銘忽地大叫一聲:“那小崽子果然是契丹人。”


    三擊掌是契丹習俗。


    這邊段銘兀自氣的跳腳,卻沒有注意到,在聽到他的叫嚷後,人群中一個身影緩緩退出,向著那孩子的方向跟去。


    洪秀才聽了那孩子的話後,臉上閃過明顯的失望之色,顯然答案於他無益。


    隻是洪秀才不開口,眾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


    短暫的思索之後,段銘決定打直球。


    “茂昇兄,你此次到底所為何來?”段銘難得沉穩認真。旁邊的彭儉和其他眾書生也是一臉關切。


    洪秀才看著眼下的情景,實話說是不能說的,不說也是不行的,撒謊又是違背自己的原則的。


    忽而想起三個問題三首詩的約定。靈機一動之下,借了一首唐朝詩人韋應物的詩算是含含糊糊地回答了:


    “第二個問題我就借一首詩來回答吧。


    今朝郡齋冷,忽念山中客。澗底束荊薪,歸來煮白石。欲持一瓢酒,遠慰風雨夕。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


    話音落處,眾人明白洪秀才是在大海撈針般地尋人。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洪秀才拿過剛才的那張邸報,一筆一劃地看著,仿佛那字的背後藏著一個驚天謎案般令人驚奇與著迷。心裏卻在反複回味與裴解相處的細節:


    她的衣服是漢家的製式,漢話說的流利自然,那麽優先推定為漢家女娘。


    不過再仔細想想,她對服藥的態度很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的自信自重的氣勢,也很像契丹人。


    雖然多數的契丹貴族對漢人還很排斥,但是總會有少數人能擁有一種遠見,看見未見。就比如那個十歲的孩子以及他背後的父母。


    之前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這次自己大概率是要白跑一趟了,看來還是要從那女娘身上下手才好。


    確定了方向後,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洪秀才再度開口。


    “請各位也幫我一起想想,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娘,身份地位不低,漢話流利,最近十日內有在我們建昌縣附近活動的可能。”


    “需要有實據嗎?”


    “不,不需要。”人在靈泉村,實據已經在自己手裏了。“隻要有這樣的可能,便請說說。”


    “如果是這樣說的話,我想皇帝身邊的人都有可能。”一個書生開口分析道:“現在是春捺缽的時節,前幾日皇帝的儀仗剛好經過附近。”


    對呀,如果是帝後身邊的女官,有這樣的心性和手段也是可能的。


    洪秀才心中大喜,急急追問:“可有聽說類似的人落難或走失的?”


    “這個就要問開言兄了。”


    “若是單說符合條件的人,帝後身邊還是挺多的。不過落難或落單的就很少了。據我所知,這次帝後出行異常的順利,並沒有什麽意外發生,除了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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