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吳狄拿出一封書信,放於桌上。顧青煜看了看書信,又看了看吳狄,吳狄竟開口解釋,他悠悠開口道。


    “這是京城密信,說是給顧將軍你的,我便沒有拆開,想著等將軍歸來交於你,物歸原主。不曾想,將軍正巧就回來了。”


    顧青煜淡然一笑,道:“那便謝過太守。”說罷他抬手拿起桌上的信,他拿在手中左右擺弄,並未有打開看的意思。


    吳狄看到此景,不禁暗笑,隨後他抬頭衝著顧青煜笑了笑,說道:“顧將軍此行舟車勞頓,甚是辛勞,看我真是顧慮得不周到。”


    說罷,吳狄站起身來,朝顧青煜微微頷首,他接著說道:“那我便不再過多叨擾將軍了。”


    顧青煜並未起身,他靠坐椅中,單手扶額,微微抬頭,看向吳狄,他淡淡笑道:“多謝太守,我著實是有些乏了!”


    吳狄離開之後,顧青煜方才把密信打開。


    可此密信帶來並非好事,他又失去了一個對自己重要的人。


    顧青煜不是沒有恨過紅卿,但他更多的慶幸,慶幸她當時留下自己,自己才會有留在小姐身旁的機會。


    她做出傷害小姐的行為,他是不理解的,她對小姐那般好,卻還會利用。


    顧青煜後麵越來越心疼那位母親,她一腔熱血上沙場,守護一方,但最後卻未能見自己親人最後一麵。


    自己好友先自己離開,清白也未曾留下,她總覺得,知許是帶著遺憾走的。她不願,也不敢想,當時知許該有多害怕。


    最後,誰都離開了,獨留下一人。親近之人離自己而去,他們離開之後,卻都想要她好好活下去,這對她來說,很是痛苦。


    顧青煜仰頭並閉上眼睛,可眼淚還是從眼角溢出。


    桌上放著密信。


    “秦臻將軍故去,且未能魂歸故裏。卿憂夫人鬱鬱而終。朕欲追封紅卿為昭陽將軍,先與其子協商。”


    顧青煜許久才有動作,他望著那張沒有溫度的密信。


    他苦笑一聲,諷刺道:“死後追封?有何意?與我商議,有何意?故去之人,能有何?”


    顧青煜雙手捂麵,苦笑說道:“都說與皇室為伍,莫過於與狼為伍。”


    “話還真沒錯。”他放下手,扯了扯嘴角。


    生老病死,對於顧青煜來說,一人死去,何其容易,在戰場上每日有無數人會離開,他習慣了,也覺得自己冷血。


    顧青煜躺在床榻上,他不信,他不信紅卿夫人會因此事而離去,她不是那般脆弱的人。


    顧青煜微微皺眉,喃喃細語道:“必然有蹊蹺,夫人,我不會讓你無端離去的。”


    接著他不禁想起遠在達州城的雪宜,他有些擔心,若是雪宜知曉紅卿夫人離開人世,她會如何?定然十分痛苦。


    顧青煜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意很是淡然,又很慶幸。


    “好在啊……你還在達州城,夫人離開的消息是不會傳去的,小姐,你好好留在達州城,找尋文月姑娘。”


    “謝陛下,母親泉下有知,定然萬分感激。”將軍封號,對於紅卿來說,顧青煜也不知意味著什麽,但他想,很是重要罷。


    他恨,但他不得不收起恨意,他第一次感到無力感。


    ————————


    雪宜收拾好行囊,看向一旁的皖月,輕聲說道:“皖月姐姐不回去見見紅姨最後一麵嗎?”


    皖月閉眼搖搖頭,苦笑一聲,說道:“算了,小姐,我不敢,甚至有些害怕。”


    雪宜知道她想法,她常年長伴紅姨身側,那時自己失去娘親,心緒不穩,紅姨把皖月留給自己。


    雪宜溫柔笑道:“雪宜知道了,皖月姐姐就在此幫我找找文月下落罷,我見過紅姨便回來,和你一道。”


    皖月眼底一絲猶豫閃過,也就一瞬,無人知曉。


    她點點頭,輕聲道:“小姐,我就在達州城等你回來。”


    皖月看著雪宜離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見,背影消失也未曾回頭。


    許久,她緩緩低下頭,眼角滑下一行淚珠。


    “對不起小姐,箭在弦上,我不得不發。”


    雪宜坐上馬車看著窗外的人和景,她有些意難平,她還未和關伯母等人辭行呢!


    雪宜也不知為何,心總是感到不安。


    雪宜輕歎一口氣,說道:“或許隻是紅姨離開,接受不了罷了。”


    最近,雪宜總是不自覺想起從前。那個愛她的娘親,那個英姿颯爽的紅姨,還有那個傻傻的小侍衛。


    雪宜望著窗外發呆。


    “紅姨,你所願,雪宜不能替你實現,對不起,但我不會讓你枉死。”皖月說紅姨死於中毒,可皇家卻給出理由,抑鬱而終。


    不可信不可信。


    紅卿所願,便是要他們背棄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大靖。


    雪宜閉眼靠坐椅上。


    那日,皖月問她,她是否有過這樣的想法。


    雪宜心中苦笑,她有的。


    與嶼樂辭行那夜,殿下不自覺中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你恨這樣一個君主,恨這樣一個國家嗎?”雪宜忘記自己當時如何想的,可能是恨的吧,所以殿下才會同自己說那些話。


    雪宜要走出房門,正欲抬手推門。嶼樂出聲喊住了她,雪宜轉過頭,眼神不解地看著嶼樂。


    “殿下?”雪宜又走了回去,默默等著嶼樂下文,可許久也不見嶼樂開口。


    “小宜,保護好大靖子民,好嗎?無論如何,無論何時,好嗎?”嶼樂眼底溫柔看向雪宜。


    雪宜霎時不知如何,她不懂嶼樂為何要問自己。


    其實嶼樂自己也不知自己開口說出的話。


    “好!”


    嶼樂溫柔點頭,說道:“好,好,小宜,你和知許她真像!”


    “真的嗎?殿下。”


    雪宜帶些低落,接著道:“可是紅姨說,我和娘親長得一點都不像。”


    嶼樂伸手點點雪宜的頭,輕笑一聲,道:“傻丫頭。”


    “去吧!願小宜早日找清自己心中所疑。本宮便在這京都城等著你。”


    最後離開,雪宜也沒有問出答案。


    雪宜有些難過。


    “殿下您要等著雪宜。”雪宜雖想,但大靖養育之恩,她不能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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