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進屋就對著老板說了句,“一碗麵,跟先前一樣。”


    老板二話沒說就進了後廚,那態度,雖然跟之前沒什麽區別,但時榫看在眼底,卻總覺得老板動作間帶著點迫不及待的意味。


    像是在躲?


    時榫垂下眼皮。


    莫不成這男人是一區的什麽大人物?


    筷子伸入碗裏,夾起幾根麵條,卻在送入嘴裏的時候,時榫餘光看到桌對麵坐下了一個人。


    他頓住,抬頭。


    “真巧啊,又見麵了。”


    還是那雙冰藍色眼睛,主人笑著,眼睛微彎,說不出的隨和溫潤。


    時榫放下手,看著他,“找我有事?”


    “沒事。”


    暗色的背景下,男人笑著,光影效果讓他的麵部輪廓越發清晰。


    穿的是一身灰衣,但對方一身氣質卻一點都不黯淡,反倒給人像是藏在暗室中的藝術品,矜貴。


    但裝x。


    時榫盯著他,分不清這人的目的是什麽,明明店內空位那麽多,偏就在他對麵坐下,隻是因為巧?


    一天時間不到就見兩次,確實巧,但那股令時榫覺得古怪的感覺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


    這男人是危險的。


    沒弄懂情況之下,時榫是不想跟對方有過多交集的。


    因為他怕。


    他怕這股感覺是精神域在預警。


    更怕是精神域之間的共鳴!


    ……


    時榫低頭安靜吃起了麵。


    很快,男人的麵也端上來了。


    老板將麵碗放在男人麵前,沒說話,但擱碗時的聲響卻輕了不少。


    這動靜可比給他時的要小啊。


    時榫心裏想著,也沒抬頭,等到他連麵帶湯都吃完,擱下碗筷就要起身時,對麵的男人又說話了。


    “不交換一下姓名嗎?”


    時榫停下,看向他,“隻是見了兩次而已,用不上知道吧。”


    “這麽快就見了兩麵,難道不更能說明你我有緣?”


    男人淺笑著,那雙尤為特殊的眼睛,光看著就顯得溫柔又多情。


    隻是時榫已經先一步判定,他認定這男人危險,即便對方笑得再和善溫柔,他看著也隻覺得這男人偽裝得實在是好。


    於是時榫也笑了。


    笑容淺淡,帶著股抑鬱又頹靡的豔麗,活像是命不長一樣。


    “我命短,就不愛跟人有緣。”


    男人眉尖挑起,笑意略深,“這麽巧啊,我也命短,也不愛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時榫微微眯眼。


    男人卻是話鋒一轉,“要不就等下次吧,下次若還有緣能遇見,我們就交個朋友?”


    這鍥而不舍的精神著實是讓時榫更警惕了。


    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這男人對他若沒有企圖,打死他那倆好隊友他都不信!


    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片刻後,時榫點了點頭。


    “好啊,若還能見到,那說明我們確實有緣,交個朋友也不錯。”


    屁的交朋友,回頭殺了人他就回二區去!


    時榫就不信對方一個一區的,為了交朋友還能特意跑二區找他!


    …


    時榫離開了麵館。


    他走沒一會兒,就又有幾個人走了進來。


    走進來的幾人直奔男人而去,站在男人身後便恭敬喊了聲“老大”。


    無人應聲。


    碗筷敲擊的聲音輕且淺,男人正在慢條斯理的吃麵。


    等到男人終於吃完了麵,擦完了嘴,身後的站著的幾人這才動起來。


    “老大,您怎麽突然來這兒了?”


    “是啊老大,我們找了你好久,你要是喜歡吃這麵,那回頭我學了親自做給你吃。”


    “老大,您還餓……”


    徐成寧抬起了手。


    瞬時間,幾人都閉上了嘴。


    “這裏以後都不用來了。”


    一句話,幾個小弟不明所以,相互看了看,最後站在最前麵的人說,“老大,是不是有誰惹您不高興了?”


    話落,幾人眼底紛紛露出狠意,說話的人更是將目光看向了麵館老板。


    老板早就繃緊了身子,櫃台下的手也握住了刀柄。


    徐成寧起身,笑著朝門口走去。


    “沒什麽,隻是遇見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小弟們不解,連忙跟上去。


    “老大,是什麽人啊?”


    “一個……有趣,又難得的人。”


    -


    一直熬到八點,時榫跟著袁山見過巡邏隊的領頭人後,便開始上工。


    工作內容沒什麽特殊的,就是在圍牆下巡邏,看著武器箱就好。


    內容枯燥無味,一天混下來,時榫覺得除了夥食略少,其他倒也挺順利的。


    工資是日結,晚八點下工,時榫領著新得的三十工時準備去找袁山吃飯。


    不過他還沒上到圍牆,對方便領著一群人出現在了他麵前。


    “喲,兄弟下工了啊?”


    離老遠袁山就看見了他,揮著手就衝時榫打招呼。


    時榫衝他揮了揮手以作回應。


    等到袁山靠近,他這才問道:“袁哥,你們這是去哪兒?”


    “去紅娘酒館喝酒,去不去?有人請客的,走走走!”


    說著袁山就摟住他肩往前走。


    時榫一聽紅娘酒館就下意識皺眉,“誰請客啊,我都不認識他,也能去?”


    “怕啥,又不單是請你一個,今兒是有人慶生,多的是人不認識,咱們就去混點酒喝,湊個熱鬧,大佬說話咱就吱個吆喝幾句就行。”


    哦,氣氛組啊。


    時榫明白了,雖然對紅娘有點抗拒,但想著那麽多人,對方應該也不會對他做什麽,於是時榫便跟著袁山去了。


    今晚的紅娘酒館很熱鬧。


    天色還沒完全黑,裏麵的各色燈光便都亮了起來。


    酒客們在裏麵吵鬧著,桌上擺滿了酒,整個店內酒氣四溢。


    時榫跟著袁山,先與請客的那人道了聲謝,然後便摸了個角落坐下。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聞了聞,又嚐了口。


    嗯,不是特別濃,也不是特別純粹,裏麵還有雜質。


    時榫對紅娘酒館背後的勢力很好奇,想知道這些酒都是從什麽渠道弄來的。


    而且不止紅娘酒館,還有其他鋪麵。


    這裏的資源實在比二區、三區豐富太多,簡直就不像是個流放地。


    時榫這回算是明白,為什麽一區會弄出死亡抽簽這種東西來了,說是獻給異種,實則是為了裁減一區多餘人員吧。


    不然就一區這樣豐富的資源,若無意外,來的人基本都不會死。


    那罪犯們來這兒跟養老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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