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山真的是時榫自被流放到沙漠後見過最熱心的人了,沒有之一。


    袁山的熱心,是無論時榫問他什麽,他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也會側麵提醒幾句,反正絕不會叫時榫想知道的落空。


    甚至當他知道時榫因為沒錢吃的都是黑麵包時,還特別熱情的邀請他加入巡邏隊。


    “這每回異種潮來都會請一批人在下麵巡邏,就是看管那些武器箱,以免有人渾水摸魚,管這事的我認識,加你一個進去不算什麽,一天三十,工資不高,你看你願不願意。”


    時榫願意!


    他可太願意了。


    就是一點他還有些猶豫。


    “你對任何人都這麽好心嗎?”


    時榫看著袁山,怎麽看怎麽想不通,他們就是初次見麵,沒恩情沒利益的,這人怎的如此上道?


    袁山一聽這話就哈哈大笑,“放心吧,我對你們沒啥企圖,幫人就是圖個心裏快活,我這人就是這麽熱心腸。”


    時榫盯著他看了幾秒,“你跟這裏的人很不一樣。”


    “你是說我不像個犯人吧?”


    袁山擺手一笑,頗有些灑脫,“很多人都這麽覺得,都說我假好心、閑得慌,其實當初我也是年輕氣盛,一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所以這才被送到了這兒來的。你放心,我對殺人放火沒興趣。”


    說著,袁山衝時榫眨了眨眼。


    五大三粗的男人,這萌賣的有點膈應。


    時榫原也不是想打聽袁山的事,隻他這好心得確實有些叫人心裏沒底,所以才多嘴問了一句,但對方既然主動說了,時榫自然是承了他這份好心的。


    “謝謝。”時榫說,“那我什麽時候能上工?”


    袁山:“看你實在缺錢,那我現在就去吧,你先在這兒等著。”


    “好,麻煩你了。”


    袁山說走就走了。


    他走後,時榫就站在圍牆上看著外麵的異種潮,沒看一會,他就走到一個正靠牆休息,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人身旁,問對方。


    “大哥,你說這異種潮還有多久才退啊?”


    對方看他一眼,“估計還有個五六天吧。”


    五六天。


    那豈不是整個異種潮的持續時間就在十天左右?


    時榫心下可惜,麵上依舊淡定,“那還挺快的啊,幸好一區有圍牆擋著,要換成二三區,異種潮來的第一天估計就沒了吧。”


    “嗬。”


    對方嗤笑一聲,“新來的吧,二三區又不是沒經曆過異種潮,要真這麽好推,哪兒還有什麽二區,三區。”


    時榫附和點頭,麵不改色說,“確實不如大哥知道的多,不過異種潮這麽恐怖,二三區拿什麽抵禦啊?”


    之前就聽邊原說過異種潮的事,時榫那時手無縛雞之力,聽過也就忘了,原還以為過不了幾月就會親身經曆一場,哪知現在是經曆了,但卻是在一區經曆的。


    能拿異種當食物吃,和被成千上萬的異種反當成事物看待,時榫覺得還是兩回事的。


    眼下有時間,他對二區如何應對異種潮還是挺好奇的。


    “那自然是有能人在前麵頂著唄。”


    “能人頂著?”時榫好奇,“誰這麽大本事啊,居然能抵禦異種潮?”


    “有能耐的多了去,咱們一區是還有個圍牆頂著,重火力壓製倒是能行,二三區不派人在前麵頂著,你看他們死不死。”


    這說的就是廢話嘛。


    說重點啊!


    時榫微笑,“所以二區都有誰比較出名,大哥你知不知道這個啊?”


    “不知道。”


    時榫:……


    白瞎他口水了。


    -


    沒問到想知道的,時榫幹脆回原地等袁山。


    半小時後,袁山回來了。


    “兄弟,成了,你明早八點就可以上崗,下午八點能歇,中途管一頓飯,如何?”


    時榫一聽這條件自然是應的。


    時間上雖然長了點,但這活兒它管一頓飯啊!


    活兒太好,連帶著時榫對袁山的印象都好了點。


    “謝謝袁哥,回頭請你吃飯。”


    袁山擺手,“心意領了,拿到工資你還是自己吃頓好的吧,看你這瘦的,細胳膊細腿兒,嘖。”


    時榫低頭看了眼自身,又看了眼袁山一身腱子肉,沒什麽好說的。


    “袁哥,你知道哪兒有能休息的地方嗎?”


    忙活了一晚上,時榫也累了,就想找個清淨地躺著睡一覺。


    袁山給他指了個地兒,“那邊,我們累了都在那休息,你要不嫌吵可以去那兒。”


    時榫一瞅指的地方,立刻就不抱希望了。


    沿著圍牆搭的一條棚子,這能有個什麽清淨的?


    時榫不滿意,但一想到一區物價乃至貧窮的自己,他又屈服了。


    人窮就不要挑剔那麽多,能得個地方休息可以了。


    時榫下去棚子裏了。


    棚子裏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人,汗臭味腳臭味乃至血腥氣混作一團,氣味很是難聞。


    時榫屏氣閉眼,找到了一個靠近柱子的邊角位置。


    這地方雖然在棚子外側,離過道近,聲音大,但至少空氣清新,不至於睡過去後分不出是累得睡著了,還是被熏暈過去了……


    時榫背靠柱子而坐,強忍不適,最後到底是慢慢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時間已至次日淩晨。


    天還是黑的,棚子裏光線昏暗,高牆外依舊炮火喧天。


    時榫覺得有些冷,他搓了搓胳膊和手,又揉了揉臉,清醒些後便站了起來。


    高牆邊有掛著路燈,亮光不大,卻能照清路。


    時榫摸上圍牆,原是想找袁山,卻不想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找不到袁山,時榫便也沒在圍牆上多待,他摸著饑餓的肚子,想去附近找個能吃飯的地方。


    也是暫時有了工作的人,時榫覺得可以奢侈一把,於是他找了個小店準備吃碗熱湯麵。


    店內客人沒幾個,都在安靜吃東西,空氣中隻餘麵條的香味。


    “你的麵。”


    很快,老板就端著麵碗擱在了時榫桌前。


    他拾起筷子就要用餐,店門口便又有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時榫下意識抬頭,卻看見了一張眼熟的麵容。


    高挑,俊美,藍眼睛。


    時榫一愣。


    這是他昨天撞到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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