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固守南城久攻不下,北境的戰事也毫無進展。


    楚安瀾為兩地戰事日夜勞心,狩獵時受的傷便反複發作不能痊愈。


    待魏正則傳來擊退葉塔的消息後,楚安瀾才稍稍安心,得以安心養傷。


    這一日天氣尚好,楚安瀾服藥後有了精神,能離開寢殿去書房批閱奏章。


    書案上的奏章已按事情緊急程度進行了分類,放在最上麵的便是魏正則的奏章。


    魏正則在奏章中說,謝清啼戰敗被俘,現已被帶回了北周,北周囚禁著謝清啼,但卻尚未提出換回謝清啼的要求。


    楚安瀾看著“被俘”兩個字,覺得眼皮直跳,北周皇帝司馬扈,是四海有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司馬扈本不是前北周皇帝立的太子,前太子感受到司馬扈的威脅,派奸細潛伏至司馬扈身邊,想尋機毒殺司馬扈。


    司馬扈識破前太子的計劃之後,逼宮殺死前太子,從他沒還沒死的皇帝老子手中奪下了皇位。


    因著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總有那麽幾個兄弟心中不服,十年前他的兄弟司馬磬舉兵反叛,想將司馬扈從皇帝的位子上拉下來。


    司馬扈在平叛之後,以舉行家宴之名,將其他幾個在司馬磬叛亂時,態度不明的牆頭草兄弟召入宮中,然後當著他們的麵,讓人燒起一口大鼎。


    鼎中加了鹿肉和各種香料,鼎中的水燒的滾沸,司馬扈讓人抬來了一息尚存的司馬磬,眼也不眨的讓人將他丟入了鼎中。


    司馬磬掙紮著要逃出時,就會被一旁的兵士用長槍摁入沸水中,重傷的司馬磬很快就沒了反應,他沉入那加了香料的沸水中,和著鼎中的鹿肉香料,被燒成了一鍋分不開人肉鹿肉的肉湯。


    肉湯燒成,飄散在空中的肉餡和尋常鹿肉牛羊肉的氣味並無差別,但司馬家的各兄弟聞到那氣味,無一不被惡心的嘔吐不止,一些膽子略小些的,已經嚇得翻白眼昏了過去,有的沒被嚇昏過去,但也被嚇得尿濕了褲子。


    宴席上諸人醜態百出,司馬扈卻毫不在意,他笑著讓人從鼎中盛了肉湯分給諸人品嚐。


    北周人雖民風彪悍,在大荒的年代裏也常有易子而食的事情發生,但這些貴族沒沒有經曆過那種慘事,也對人肉並不感興趣。


    更何況,這一碗碗送到他們麵前的湯碗中,盛著的是他們親兄弟的肉。


    昏過去的被銀針刺醒,和醒著的一起被送了肉湯,又在司馬扈的命令下,將碗中的肉和湯吃了個幹淨。


    鼎中的肉湯被分食幹淨時,宴席上的眾人已吐的吐,哭的哭,司馬扈看著眾兄弟的狼狽樣子,哈哈笑著離了席。


    他是能笑著烹了親兄弟,又笑看眾人將兄弟的血肉吃下去的人,謝清啼落入這樣的人手中,還不知要遭受什麽非人折磨。


    楚安瀾憂心謝清啼的處境,但司馬扈沒提換回謝清啼的條件,他不知對方價碼,便無法衡量要不要換回謝清啼。


    事到如今,隻能讓暗衛潛入北周,伺機救出謝清啼。


    他不提暗衛之事,隻是給魏正則回信,讓魏正則靜候司馬扈開出條件。


    手書尚未寫完,有暗衛求見,說他們雖未能暗殺張湯,但卻抓獲了張湯軍營中的一個副將。


    這副將雖算不上張湯心腹,不知張湯守城的布軍機密,但他曾隨張湯攻打過蕭家大軍,知道一些當年機密,他願以那些機密換取活命的機會。


    暗衛不敢私自決斷,便將那副將押送回了京城。


    楚安瀾賜那副將一道免死的聖旨,說隻要他可說出所謂的機密,可留他性命。


    副將看到皇帝親書的免死聖旨,便將所謂的機密供了出來,他說當年張湯捕獲了謝清啼,對他用盡極刑拷打但毫無作用,就在張湯打算加重用刑時,張府中到訪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與張湯在書房短暫交談之後,張湯便讓人停止了對謝清啼的拷打,並對外宣稱已從謝清啼口中問出了蕭家的布軍圖。


    那女人以黑巾遮麵,副將未能看到她的全臉,但他記得那女人的眉眼,便將那女人的眉眼畫下來。


    得到這消息,楚安瀾才知道當年謝清啼未背叛蕭沉靖,出賣蕭沉靖另有他人。


    他拿著那幅將畫押的口供,回想起謝清啼被張湯送回皇城時的慘狀,他的骨頭被生生砸斷了數根,十指指甲盡數被拔掉,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不帶傷的好肉。


    他靠近胸口的地方,有一處幾乎致命的匕首傷,張湯恐楚安瀾質問這處致命傷的原因,在送人回來時,在奏折中解釋過,說這處傷是謝清啼知道自己供出守軍圖後,後悔之下自傷留下的。


    太醫院眾人救了他兩個月,才將他從閻王殿拉了回來。他以為那導致蕭沉靖兵敗的守軍圖是謝清啼供出來的。


    未曾想,謝清啼被拷問到這種程度,也沒有做出背叛蕭沉靖的事。


    楚安瀾看著那封奏書,心中生成了強烈的殺意來,他想立刻殺了蕭沉靖,但外邊的魚一日沒抓幹淨,他這魚餌就一日不能棄。


    他權衡利弊,不能立刻殺了蕭沉靖,但謝清啼對蕭沉靖的深情和忠心,讓楚安瀾實在難壓心中恨意,他傳來張仁,讓他配置幾副宮中用來行暗殺之事的慢性毒藥。


    張仁不知他要對何人出手,但卻不敢多問,他將幾種毒藥的藥效和發作時間對楚安瀾說了。


    楚安瀾在聽到說到“刺骨”的時候,打斷說:“前朝有宮妃做了醜事,父皇是用這藥除掉她的?說說這藥。”


    此事本是宮闈秘辛,但楚安瀾既然坐上了皇位,那這些所謂的秘辛,對他來說也不再是秘辛了。


    張仁意識到他要用這毒藥,想到這藥的可怖程度,心中有些發寒,但仍是恭敬回道:“中了刺骨的人,內裏會慢慢被這藥摧毀,這藥發作起來,會讓人如同身在冰窖,渾身刺痛難忍。每服一劑,中毒之人的體寒之症便加深一分。等五劑全部用下,大羅神仙也難醫治。”


    楚安瀾“唔”了一聲,說:“何日可以配好第一劑。”


    張仁道:“第一劑要用的藥,太醫院是齊全的,今日就可配好。”


    楚安瀾心中的恨意亟需釋放,他對張仁說:“那便先配出第一劑,剩餘四劑,需早些配好。”


    “是。”張仁領命離開,楚安瀾對候在一旁的高公公說:“第一劑藥配好,給蕭沉靖送過去。”


    高公公已然猜到這藥是要給蕭沉靖用的,聽楚安瀾這樣吩咐,倒也不覺意外:“陛下,若那人問起這是何藥?”


    “那便告訴他。”知道又如何,他還能反抗不喝麽?楚安瀾冷笑:“如果他不喝,就給他灌下去。”


    高公公將藥送給蕭沉靖時,蕭沉靖看著那一盞黑褐色的藥湯,知道這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是什麽藥?”


    高公公耷拉著眼皮,語氣平靜的說:“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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