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桾似是發泄般四處尋找秘境去謔謔,但凡遇到的,無論大小,皆是洗劫一空再去尋找下一家,像個劫匪一樣毫不留情。


    也不知道她這樣洗劫了多少個空島秘境,甚至是刻意去忘記留在這雲海壁天有多少了,凡是遇到不長眼想來吞了她來打劫她的,統統都殺光,不留一絲活路,像是魔怔了一般。


    她好像停不下來了,一停下來就會忍不住抓狂,就因為這麽個找不到那個地方的一件小事情,明明就一個那麽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卻控製不住的想發狂。


    她這是走火入魔了嗎?


    也沒有,她能清楚的感受自己的神智很清醒,還能分得出好壞,也認得了小蛇,知道她自己是誰。


    可是……一想到找不到那個地方、找不到那個人問清真相了,她就忍不住,控製不住的想發狂。


    竟不知她的執念已經這麽深了嗎?隻能不斷的去發泄以稀釋這股莫名升起的怨氣。


    柳桾以對自身的了解自己絕不會是動不動就會失控的人,便是再莫名其妙的“失足”她也體會了好幾次,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失態。


    哦,除了那一次……


    當初她初來這個世界不久就去了落日城那一次,有一隻小妖躲進了她的房間,而她又不受控一般強行給他喂了藥,此後便再也沒想起過那件事情來。


    柳桾驀地停下以意念驅使著穿梭於妖獸群中間的長劍,身上淤積的怒氣與怨氣瞬間便被卸下般消失殆盡。


    還有躲在角落裏看著這個女人瘋狂發泄而瑟瑟發抖的小蛇,見到她突然發瘋又突然變回正常的模樣這才試探性的遊過來了半米,雖然離得還是幾十米開外那樣遠,關心中又帶著害怕的大聲問道:


    “喂,死女人,你……沒事了吧?”


    柳桾穆的側過頭去看了一眼杵得老遠的小蛇,眼中存著疑惑,又回頭看著她前麵滿地的妖獸殘骸,眼前的場麵已經血腥到修為低的看一眼都會嘔吐做半個月惡夢的程度。


    “我……怎麽了……”


    原來走火入魔的人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否是神智清醒的,就像做夢一樣。


    你總是很堅定的認為自己是真實的,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夢鄉中,周圍的一切東西,環境、人物自己都認識,都熟悉,可是“夢醒了”之後再回想起來,卻全都是模糊不堪,全都是“無臉怪”。


    柳桾麵色沉沉的召回靈劍飛回手中,又側目沉默的看了兩眼血來滿腹甚至連劍柄都有些無從下手的靈劍。


    這把靈劍是柳桾經常用的,也用慣了,可它現今的模樣柳桾卻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柳桾拿著它看了一會兒,突然眉頭一蹙嘴唇一抿順著拿著它的那隻手將其灌滿靈力生生的就將它震碎了!


    全身都浸滿血色的靈劍就這樣碎成數片悉數跌落在柳桾的腳邊,隻剩下一點蒼白的芯子未被外物浸染。


    它沒有錯,錯的是柳桾,可它飲了太多不該飲的鮮血,再過不久它養出的就不會是劍靈而是惡靈了,惡靈噬主,更會影響主人的心智,柳桾必須要在它成靈之前斷了它的生路。


    “抱歉……”


    柳桾盯了地上的碎片幾眼,抬手運靈拂過它們的上邊隔空拾起它們並伸手將它們推向前麵那一地的殘骸上空。


    浮空的靈劍碎片隨之迸發出強烈的光芒不過刹那間又全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化成了點點星光散落在殘骸上麵,殘骸隨之也一點一點的向上空成燼散去,直至最後什麽也沒剩下。


    被壓壞的草地也重新變得生機勃勃了起來,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望著空中消散著的灰燼,小蛇不知何時就遊到了她的身邊也同樣望著天空:“你做了什麽?”


    “驅靈,引渡……”


    小蛇低下頭顱,語氣不知是嘲諷還是存著什麽別的:“切,就你們人修會玩,死了就是死了,哪還有什麽下一世啊……”


    柳桾也是嗤笑一聲,眼眸也跟著沉了下來:“沒見過,誰知道呢……”


    “說說吧,我這又是怎麽就這樣了,你就在我身邊應該看得清楚。”


    “不知道啊,你不是騎著老子去找秘境什麽的了嗎,剛開始你也沒啥毛病,就是在尋了三四個秘境之後你從老子頭上掉下去一次之後就開始發癲了,而且是越來越癲……”


    柳桾一愣:“我……掉下去過?”


    “是啊,突然就死僵死僵的直直掉下去了,老子在那一瞬間就跟你斷了聯係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一樣,當然,隻有那一瞬間而已。”


    要是再斷得久一點老子就跑了,唉,可惜了╭( ̄▽ ̄)╮


    “那我怎麽……不記得了?”


    柳桾現在腦袋裏的記憶還是連貫的,便是“走火入魔”的時候也是依稀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根本就沒有斷片過,那這一瞬間的“死機”又是從何而來?


    “我是在哪掉下去的?”


    “離這兒得有幾十裏遠呢,咋,要去?”


    “去!”


    二話不說柳桾便乘著小蛇飛去大腦宕機的那個地方。


    小蛇的速度很快,不稍一會兒便到地方了,隻不過那兒雲海翻湧,四周什麽也沒有,甚至連個著陸點都沒有,便是想找到點什麽端倪出來都不行。


    “老子看著沒啥區別啊,是不是就是碰巧?”


    柳桾站在小蛇頭頂望著雲海,閉目將神識擴散出來,周圍確實是什麽也沒有,除了虛無還是虛無。


    “事出必有因,不應該啊……”


    柳桾緩緩睜開眼睛,又環視了四周一圈,這裏除了雲便什麽也沒有了,柳桾沉思了一會兒,眉頭一揚,突然身體僵直修為全無般一頭就栽了下去,就跟那會一模一樣。


    “臥槽,又來?!”


    還滯在半空毫不知情的小蛇立馬飛身向下飛快想去接住她,可饒是像它這般快的速度卻還是追趕不上那個女人掉落的速度,上次也不是這樣的啊(°ー°〃)!


    小蛇越飛越快,而柳桾也是越掉越快,一身修為氣息全無,真就像死了一般。


    小蛇盯著那個追不上的小點真是頭一次快得快要被風吹出眼淚來了,可它還是追不上,都追出痛苦麵具了還是追不上ヾ(??Д??)?


    “死女人,你慢點掉啊!老子後半生的夥食可全都靠你呢啊啊啊!!!”


    雲海璧天準確的來說並不隻是在半空中出現的島嶼,更像是去到了另一個空間一般。


    天很高,高到摸不到,地……除了空島之外還真沒人掉到過地上,看似是大地,其實還是在空島上,就像沒有“地”這個東西的存在。


    一人一蛇從高空中極速掉落,也不知道掉了多久,也可能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即將掉到下邊某個不知名的空島上摔成肉泥的時候卻瞬間就不見了一人一蛇的蹤影,也不知被什麽給吞沒了。


    ……


    柳桾驀地睜開雙眼,隻見天穹是碧藍的,打眼看過去特別的深遠,竟比外界的還要高遠許多。


    天上的白雲並不多,看上去特別晴朗,日頭正嵌在中天高高掛著,陽光卻並不曬人,是舒服的溫度,而柳桾就這麽躺在蔥蔥鬱鬱的草地上享受著宜人的時光。


    不,不對!是她眼花了嗎,這太陽怎麽……有三個⊙▽⊙?!


    柳桾猛的就坐了起來,旁邊又莫名的傳來了一個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星兒,怎麽了?”


    聽到這個聲音柳桾就是全身一僵,愣了好久才木木的轉過頭去,隻見一個謫仙般的男子也坐了起來眼底略帶疑惑的望著她。


    是他!


    “可是魘著了?”


    男子嘴角含笑眼睛溫柔的抬手想要撫摸一下女子的頭頂以示安撫,柳桾卻滿是疑惑的躲開了他伸來的手眼神卻並未從他身上移開。


    是他沒錯,可是……眼前的他卻沒有了滿頭的銀絲白發,穿的……也不是初見時的雲白衣裳,反倒是穿著一身十分打眼的赤金衣裳,眼裏也沒有了那份濃得化不開的哀傷與眷戀。


    也不對,眷戀還是有的,隻是眼前的他眼裏的那份眷戀與第一次見到他時看見的那份相同又不盡相同,一個像初戀,一個卻曆盡千帆。


    柳桾似有所感的抬起手來左右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臉龐。


    拂手本想召出鏡子看一看的眼前卻莫名的凝起了一麵水鏡,這法術可比召出鏡子要高很多啊,柳桾望著水鏡中的容顏卻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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