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欽與鄭唚意回到了郡主府,神色凝重。


    影風如鬼魅般迅速領命而去,不過幾個時辰便折返回來,帶來令人震驚的消息——這場鬧劇竟是梁崇年的奸計。


    影風單膝跪地,條理清晰地匯報:“啟稟郡主,大人,那戲班子實則是梁太傅的人暗中操控,他們故意在街頭鬧事引發混亂,又趁亂偷走百姓銀子,就是想把罪名嫁禍給丞相。”


    “梁崇年知曉皇帝生性多疑,一直對丞相的權勢有所忌憚,企圖借此機會讓皇帝對丞相的忌憚更甚,以達到製衡丞相的目的 。”


    謝淮欽聽完,劍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這梁崇年,為了一己私利,竟使出如此陰毒的手段,若讓他得逞,朝堂必定陷入更大的紛爭。”


    鄭唚意也秀眉微揚,一臉憤然:“絕對不能讓梁崇年的奸計得逞,得想個辦法揭露他的陰謀。”


    三人圍坐一處,開始商議對策。


    謝淮欽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沉思片刻後說道:“既然知曉了他的陰謀,我們便將計就計。”


    影風,你再去暗中收集梁崇年與戲班子勾結的證據,越詳細越好。”


    影風領命匆匆離去,鄭唚意凝眉陷入了思索。


    須臾,她眼中驟然閃過一抹光亮,像是想到了極為妙策:“我們不妨先將這些消息透露給丞相府,讓他們提前做些準備。”


    “與此同時,我們還能與丞相聯手,共同對抗梁崇年。”


    話落,鄭唚意微微搖頭,蓮步輕移,靠近謝淮欽的耳畔,聲音壓得極低:


    “謝郎,與其與丞相合作,倒不如借梁太傅之手除掉他,而後你取而代之,做那丞相之位,如何?”


    謝淮欽聞言,震驚得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唚意,仿佛麵前之人是突然換了個靈魂。


    鄭唚意看著謝淮欽這般表情,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門邊,輕輕關上房門,而後款步走到謝淮欽麵前,神色平靜,目光卻銳利得如同寒星。


    “你如今的權利,還遠遠不夠實現你的抱負。”


    鄭唚意的聲音平穩而有力。


    “你一心想要女子習醫,想要提升女子的地位。”


    “可就憑這區區三品官職,朝廷之中又無自己的心腹,如何能撼動那幫迂腐的男子?”


    “你放心,聖上既然已經對你起了疑心,無論你如何謹小慎微,他都會將你防備著。”


    “那倒不如就別辜負了他這份猜忌,我們要權要勢,隻是這手段,需得借力打力,切不可親自出麵,落人口實。”


    謝淮欽的內心開始了激烈的掙紮,她向來正直,從未想過這般權謀算計。


    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微微發顫:“這……這豈不是與那些爭權奪利之徒無異?我們怎能行此險招?”


    鄭唚意輕柔地歎了口氣,抬手覆上謝淮欽的手背,掌心的溫度試圖傳遞力量:“謝郎,我懂你的堅守,可若一直身處低位,滿心抱負不過是鏡花水月。”


    “如今這朝堂,若不主動出擊,遲早會被舊勢力碾碎,提升女子地位之路,注定荊棘叢生,不站到更高處,如何為她們開辟生路?”


    謝淮欽眉頭擰成死結,腦海中不斷浮現朝堂上大臣們對女子的輕蔑與不屑。


    良久,她艱難開口:“可借刀殺人,萬一事情敗露,我們這個家……”


    “我已反複思量、周密謀劃。”


    鄭唚意目光堅定,滿是不容置疑,“梁太傅與丞相如今是兩股立場相互製衡,我們隻需巧妙引導,挑起他們的猜忌爭鬥。”


    “暗中布局,絕不留下任何把柄,事成之後,你登上丞相之位,便能憑手中權力,推行平權法,提高女子地位,到那時,我們的家也會更加安穩。”


    謝淮欽內心天人交戰,正直的本性讓她抗拒權謀手段,可對理想的追求,對家人未來安穩的考量,又有所動搖。


    她緩緩抬頭,看向鄭唚意,眼中滿是掙紮:“讓我再想想,此事太過重大,我實在難以立刻抉擇。”


    鄭唚意微微點頭,聲音放得更柔:“好,不急,我們去用膳吧。”


    說罷,她親昵地挽住謝淮欽的胳膊,帶著前往膳廳走去。


    一路上,鄭唚意察覺到謝淮欽的腳步有些沉重,心中也跟著揪緊。


    到了膳廳,桌上擺滿了謝淮欽平日裏愛吃的菜肴,可卻隻是對著飯菜發呆,遲遲沒有動筷。


    鄭唚意見狀,夾了一筷子她最愛吃的水晶蝦仁,放入他的碗中,輕聲說道:“謝郎,多少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想事情。”


    謝淮欽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接過碗筷,機械地吃了幾口。


    飯吃到一半,她突然放下筷子,眼神中滿是迷茫與困惑,望向鄭唚意問道:“你說,我們真的能成功嗎?若是失敗了,又該何去何從?”


    鄭唚意放下碗筷,伸手輕輕握住謝淮欽的手,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我有十足的把握,隻要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成功。”


    “即便真的有最壞的結果,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無論天涯海角。”


    謝淮欽看著鄭唚意堅定的模樣,心中的不安稍稍減輕了一些,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碗筷,這次吃得比剛才多了些。


    用過膳後,兩人回到房間。


    鄭唚意拉著謝淮欽在榻上坐下,伸手探入一旁櫃子的暗格,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疊書卷,神色凝重又帶著幾分激動:


    “這是我之前冒險從娘親房內密室拿到的。”


    她輕輕翻開,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裏麵記載著前朝女子為官、理政的事跡,還有民間女子抗爭不公的故事。”


    謝淮欽微微皺眉,接過書卷,手指輕輕摩挲著泛黃的紙張。鄭唚意接著說:


    “你知道為何我朝要把這類書籍全部封存,對這些消息嚴防死守嗎?都是因為前朝出了一位女帝。”


    “女帝?”謝淮欽忍不住追問,眼神中滿是好奇與驚訝。


    鄭唚意點點頭,神情嚴肅:“對,女帝在位時,女子能從商、從政、行醫,各個領域都大放異彩,甚至比男子還要出色。”


    “那時候,不少男子在家相妻教子、洗衣做飯、做針線活,日子也安穩幸福。”


    “可後來呢?”


    “後來啊,”鄭唚意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悲憤,“當朝先皇煽動男子,發動暴亂。


    他們將女子斬殺大半,剩下的囚禁起來,讓女子隻能淪為生育的工具,成為附庸男子的無根浮萍 ,也因此顛覆了前朝,改朝換代。”


    謝淮欽的目光緊緊鎖在鄭唚意臉上,聽著這仿若天方夜譚卻又殘酷無比的過往,心底一陣翻湧。


    剛想開口,鄭唚意卻似陷入了回憶,又接著說道:“我記得小時候,常看到娘親拿著一個帕子發呆,那時爹爹隨著先帝在外征戰。”


    “我還年幼,隻當娘親是思念爹爹。”


    “可後來爹爹回來了,她還是會時不時拿出那帕子,一個人靜靜地發呆,有時甚至還會露出癡癡的傻笑。”


    謝淮欽輕輕握住鄭唚意的手,試圖安撫她情緒:“或許那帕子藏著什麽秘密?和這些書卷裏的事有關聯?”


    鄭唚意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以前不懂,現在想來,娘親的身世恐怕不簡單。”


    “說不定知曉前朝的事,這帕子,說不定是前朝遺物,承載著許多回憶,或許是她對那段女子能自由逐夢時光的緬懷。”


    說著,鄭唚意的眼眶微微泛紅:“如今再回想,那些年娘親看我的眼神,滿是無奈與期許。”


    “是不是也盼著我能改變這現狀,讓女子不必再被困於這方寸之間,任人擺布?”


    謝淮欽將鄭唚意輕輕攬入懷中,沉聲道:“既然知曉了這些,我們更不能退縮。”


    “為了像你娘親一樣,被壓抑了太久的人,也為了我們心中的大義,這一步,我們必須走。”


    鄭唚意依偎在謝淮欽的肩頭,似想到了什麽,急切又興奮地說:“謝郎,明日我們就去找林苑借那神奇的扳指。”


    “探尋娘親神秘的前半生,說不定還藏著能幫我們成事的關鍵線索!”


    謝淮欽抬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溫聲道:“好,都聽你的,隻要能解開這謎團,一切都值得。”


    次日,天光破曉,暖煦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為整個府邸鍍上一層金邊,好天氣襯得人心也輕快起來。


    謝淮欽特意告假,沒去上早朝,與鄭唚意一道匆匆前往偏院。


    偏院裏,林苑和祝清厭正悠閑地逗弄著籠中的鳥兒,見鄭唚意和謝淮欽過來,笑著起身相迎。


    鄭唚意快步走上前,親昵地拉住林苑的胳膊,臉上掛著甜甜的笑:“阿苑,這次可要求你幫個大忙!”


    “我和謝郎辦案遇到了些棘手難題,非得你那寶貝扳指幫忙不可,能不能借我們用用?”


    說著,還眨了眨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林苑。


    林苑先是一愣,隨即爽朗地笑出聲:“嗐,我當是什麽大事,不就是借扳指嘛!”


    “你盡管拿去用,郡主辦案肯定是要緊事,我還能信不過你?”


    祝清厭在一旁也點頭附和:“是啊,用完了再還回來就行,快別和我們客氣。”


    謝淮欽拱手致謝:“多謝嫂嫂,阿苑仗義相助,日後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拿到扳指的鄭唚意,眼中閃爍著誌在必得的光芒,和謝淮欽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都清楚,這或許是改變一切的關鍵一步 。


    隨後鄭唚意小心翼翼地將扳指戴在手上,和謝淮欽精心備好了馬車,車上堆滿了琳琅滿目的禮品,而後風風火火地趕往公主府。


    一路上,車輪滾滾,揚起陣陣塵土,鄭唚意的心情也如這起伏的路麵,忐忑又急切。


    到了公主府,鄭唚意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與謝淮欽攜手邁進府門。


    瞧見宋謹嫻的那一刻,她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哭腔喊道:“娘親!” 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吩咐下人:“快,把這些禮品都搬進去,都是我特意為娘親準備的。”


    緊接著,她像隻歸巢的乳燕般,張開雙臂,緊緊環抱住宋謹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娘親,我聽說您馬上就要去西北陪爹爹了。”


    “我實在是舍不得啊,這一去山高水遠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您。”


    這話裏,一半是為了借觸碰發動扳指探知秘密,一半也確實是對娘親遠行的不舍。


    宋謹嫻輕輕拍著鄭唚意的背,溫柔地安撫道:“傻孩子,哭什麽呀。”


    “為娘這也是沒辦法,你爹爹在西北,身邊不能沒人照應,你和淮深在京城好好的,別讓我操心。”


    謝淮欽也走上前,恭敬地說道:“嶽母大人放心,我定會照顧好郡主,您此番遠行,一路上也要多加保重。”


    鄭唚意靠在宋謹嫻懷裏,抽抽搭搭地說:“娘親,您到了西北,一定要記得寫信,讓我們知道您一切都好,我會天天盼著您回來的。”


    說著,她悄悄收緊手臂,指尖微微用力,試圖觸發扳指的神奇力量,心中默默祈禱:“娘親,對不住了,希望這次能解開您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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