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衛許霽所說。


    一樓麵對花園的那麵牆是塊完整的單向玻璃。


    那附近有幾個畫板,以及成盒的顏料。


    周鬱站在那麵玻璃前看了會兒,顏色似乎比在花園裏看到的要暗一點。


    衛許霽沒在一樓多逗留,順著旋轉樓梯去了二樓看了一圈,又噠噠噠跑下來:“周鬱,二樓有床。”


    “幹淨嗎?”


    “幹淨的,姐姐喜歡的地方,母親隔段時間就要差人打掃。她讓我們來這裏,肯定又讓人清理了一遍,因為我看到床單換成了我喜歡的樣式。”


    衛許霽拉著周鬱去樓上:“走吧走吧,我們補個覺,就睡那一會兒,好累啊。江璨很煩的,上次就拉著母親說了好幾個時辰。”


    周鬱裝模作樣的推辭,這樣就可以不用動,被衛許霽牽著走了。


    樓梯間安了柔和的磁吸燈條,照亮了牆壁上掛著的幾幅衛京玉畫的全家福。


    最顯眼最漂亮的那幅,衛冉婷穿著旗袍,雍容華貴地坐在歐式沙發上,目光看著一身病號服,趴在沙發另一邊睡覺的衛許霽。衛京玉站在衛冉婷身後,彎著腰,圈著衛冉婷的脖子,頭抵著衛冉婷,笑得開朗。衛京玉身邊站著抱著貓包的林應,貓包裏似乎是隻暹羅貓。


    落款日期是五年前。


    周鬱沒著急進去,盯著那幅畫又看了會兒。


    衛許霽等著她,隨口說:“她們穿得好漂亮,我隻有格格不入的線條衣服。”


    周鬱不痛不癢地捏了捏衛許霽的掌心,抬腿拉著衛許霽去開著門的休息室。


    衛許霽拿起一罐擺在桌子上的飲料,很冰,應該是阿姨剛送過來。


    她遞給周鬱,躺到床上:“休息室隻是二樓的一部分,另一間是飲茶室。閣樓我還沒看,反正肯定沒有你家的望遠鏡。我不喜歡喝茶,你喜歡嗎?”


    “不喜歡。”


    休息室的空調一早被人打開了,是衛許霽適應的二十度。


    周鬱拿著可樂,繞過床,走到窗戶邊,垂目看著花園裏賞心悅目的景色。


    衛許霽伸手去夠桌子上的空調遙控器,調到了十六度,嘴裏嘟囔:“來補覺,你不是總說不好好睡覺會猝死嗎?”


    “你睡吧,我在這看著你。”


    周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歪了歪頭,含笑看著衛許霽。


    做出過為了看周鬱身體變化而徹夜不眠的衛許霽倒吸了口氣,屈臂撐起身體,不滿道:“好奇怪啊,你為什麽要看著我睡覺?”


    周鬱:……你也知道奇怪。


    隨著衛許霽的目光愈發詭異,周鬱打開蘋果汁,喝了口壓壓驚,無奈解釋:“我怕我一沾床會睡很久,耽誤見阿姨。”


    “那就耽誤嘛,這有什麽關係?”


    周鬱欲言又止,最後隻說:“有道理。”


    ……


    周鬱一覺睡到傍晚。


    懷裏的衛許霽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電影。


    周鬱呼吸一亂,衛許霽就伸手摟住她,在她脖子上親幾口,繼續看電影。


    周鬱偏了偏頭:“長生?”


    衛許霽懶洋洋地抬眼,見周鬱醒了,將手機熄屏放到一邊,往周鬱懷裏又擠了擠,輕聲道:“師姐,好想你。”


    這個說法很有趣。


    周鬱就在她旁邊躺著,伸手就能摟住的距離,但衛許霽仍然覺得不滿足。


    這份不滿足,讓周鬱很滿足。


    衛許霽應該很早就醒了,因為這部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即將到達尾聲。


    在這兩個多小時裏,甚至更久,衛許霽一直在想她,想和她交流,但又克製的不去吵醒她,隻在心裏期待周鬱的醒來。


    周鬱憐愛的撫摸著衛許霽的側臉,配合她:“我也好想你。”


    “夢裏也會想我嗎?是夢到我了嗎?”


    “會啊,就是因為沒夢到,才會想你。”


    衛許霽一口咬在周鬱的下巴上,作為周鬱沒有夢到她的懲罰。


    很輕,周鬱不用看都知道不會留印子。


    衛許霽眯起眼:“有多想?”


    周鬱彎了彎眼眸:“比你想我少一點點。”


    周鬱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就那麽一點點。”


    衛許霽滿意:“那看來很多。”


    和愛人說沒有營養的廢話是件很幸福的事。


    特別是熱戀期的情侶,總是把“好想你”“好愛你”這種廢話車軲轆似的掛在嘴邊,說一整天也不覺得累。


    周鬱又哄了衛許霽幾句,看著黯淡的天色,歎氣:“長生,約的是午飯的,現在晚餐都快趕不上了。”


    “江璨還沒走,今天不過去也沒關係。”


    周鬱不太明白衛許霽為什麽會因為衛京玉不喜歡,就對某人的厭惡到達這種程度。


    周鬱坐起來:“還是要去的。你好像很討厭她?”


    “姐姐說,江璨會拐小孩,給她下藥差點害死她,這事她沒和母親說,所以母親才會還把江璨當好人。”


    說著,衛許霽笑起來:“中午她給我發消息,告訴我對待江璨不用客氣,最好把人氣死。”


    周鬱知道衛許霽不會騙她。


    但她也可以肯定衛京玉的話真假摻半。


    她知道衛京玉和衛冉婷是從京市江家脫離出來的,但個中的具體緣由,涉及豪門恩怨權利爭奪,周鬱並不了解。


    她也沒什麽興趣。


    拍了拍衛許霽的腰:“起床,我們去見阿姨吧。”


    衛許霽胡亂應著,爬起來,坐到周鬱腰上,在周鬱唇上親了幾口。


    然後幹勁滿滿的站起來:“走呀,去氣死拐小孩的壞蛋。”


    周鬱:……倒不是這個意思。


    她想了想,道:“你可以直接把她打一頓。”


    衛許霽垮下臉,委屈道:“我說了,衛京玉說這算故意傷人,不許我這樣。她還說我是法外狂徒,不懂管教,不知禮數,目無法紀,會被抓進監獄,再也見不到你。”


    真很傷心了,連姐姐都不叫了。


    周鬱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誇衛京玉。


    誆騙衛許霽的樁樁件件,哪一件冤枉了衛京玉。


    看衛許霽信以為真的樣子,周鬱又好笑又心疼,哄她:“你也是為了她嘛,我知道的,長生才不是她口中那樣的人。”


    衛許霽委屈極了:“嗯嗯,師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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