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成?”


    田成咽下緊張的口水。


    眼神中既有渴望,也有恐懼和不可置信。


    成蟜愛財的說法,他在秦國聽到耳朵長繭,在返回齊國的路上,他也因為財務問題,險些被成蟜意外荒野。


    現如今,這麽一個隻進不出,把錢看的比命重要的主,要給他分錢,田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個世界。


    短暫的恍惚過後,田成一個響亮的巴掌就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一巴掌過後,田成前所未有的清醒,反觀成蟜,確實有些腦瓜子發蒙。


    世界上還有不愛錢的人,那一定是給的不夠,田成想要更多。


    成蟜目光警惕,隻要田成敢獅子大開口,他就敢再抽對方一個大嘴巴子。


    就隻是代收而已,三七分成,成蟜很有誠意的,希望田成不要不識抬舉。


    田成感受著臉頰傳來的疼痛,並沒有現實獲利的喜悅,更沒有白打一耳光的後悔。


    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直接回拒道:“那些人都是來拜訪公子的,他們的禮物即便每一件都有市無價,那也隻能是屬於公子的。”


    “在下能夠代替公子暫時接收保管這些禮物,已經是三生有幸,絕不敢奢求太多,更遑論覬覦公子的財物。”


    田成愛財,卻沒有後勝那麽喪心病狂,什麽樣的錢都敢收。


    有命收,也得有命花才行。


    成蟜反常給他送財,這件事就處處透露著詭異,這天底下但凡是和成蟜接觸過一天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並不是好事。


    成蟜的東西,沒那麽好拿。


    放著好好的驛館不住,偏偏要住在田成家裏,這就是他當初沒看住手下人,導致他們昧了成蟜一箱珠寶的後果。


    要說有驛館後遺症,這裏又不是韓國,齊楚血海深仇,齊國不提報仇,不代表楚人就敢在齊國都城常住,更別說惹事生非,被有點血氣的齊人打死了,那也是白死。


    趙人好一點,卻也不敢惹事,齊國是在關閉國門過日子,又不是韓國那種國門被踩爛的菜鳥。


    成蟜去了驛館,說了獲得一座行宮也不為過,偏要住田成家裏,鬼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田成懸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等著成蟜的收回三七分賬的話。


    “三七,你不好意思拿,那就二八。”成蟜改口道。


    田成堅持己見,行禮道:“還請公子收回成命,在下心甘情願為公子暫管財物,毫無怨言。”


    “那就一九,不能再少了,要不然傳出去,外人還以為本公子刻薄寡恩,待人少義,有損本公子的名聲。”成蟜再度改口,壓縮分成,用出世人慣用的把戲。


    “請公子收回成命,田成絕無覬覦之心。”


    田成再行一禮,說破天,這個分成,他不能收。


    為了不跳進成蟜挖的坑裏,田成拿出了平生罕見的堅持,仿佛是在扞衛自身的信仰,永不動搖。


    “那好吧。”


    成蟜的聲音裏,略微帶著些失望的語氣。


    不過,他很快就又露出燦爛的笑容,攬著田成的肩膀,兩個人親密無間道:“本公子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就是我在齊國唯一的朋友,無人能替。”


    “在下榮幸之至。”


    聽到成蟜不再堅持分賬,田成懸著心,隨之也安穩落下,緊張過後的放鬆,真是人生最大的舒爽一刻。


    “你辛苦一下,去前院把那些人送的禮物統計一個單子,把禮物最貴重的三個人留下,其他的就讓他們回去吧。”


    成蟜轉身回到房間裏,把每張矮桌後麵的坐墊都拿在手裏。


    然後,再把他們全部扔在一起,並排放在主位後麵,他一屁股坐了下去,仰頭躺在上麵,四肢大開,抻了一會兒,說道:“可以準備午飯了,飯後我休息一個時辰,就可以把他們帶來見我了。”


    田成背對著成蟜,長舒一口氣,隻要他願意見客,自己就不會太難做,在齊王那裏也好交代。


    田成言語恭敬,退出房間:“在下這就去安排膳食,公子可先行休息。”


    吃一塹,長一智。


    成蟜的東西不好拿,田成也就不再生出過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家裏的這位伺候好,把宮裏的那位應對好,再把上門拜訪的眾人安排好。


    等到成蟜離齊返秦的時候,秦齊盟約簽訂,聯姻成功,齊王會記得田成的功勞。


    那些個大臣官員們,也見到了成蟜,暫時有了一條退路,他們也會在心裏感激田成的引見,在那麽多人裏麵,選擇了他們。


    屆時,田成再想小賺一筆,就可以舒暢許多,不用擔心成蟜的邪惡之手。


    成蟜翻個身,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沒有更多的話,叮囑給田成。


    等到田成離開不久,一直躲在外麵看著的王賁,輕輕敲了門,不用成蟜同意,就直接進了房間。


    王賁眼中疑惑生出,空蕩蕩的房間裏,居然看不到成蟜的人影。


    少許慌張後,他在桌子兩端,看到了成蟜露出來的頭和雙腳。


    “公子,三個人是不是有點多了?”


    王賁一直守在外麵,他可是知道,成蟜用了一整個上午,就隻見了叔孫通一個人。


    現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要安排三個人見麵,見一麵的話,肯定見的過來。


    可若是還要應付這些人的各種手段,王賁就會想要減少人數,他不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蠅營狗苟,大家根本不是一路人。


    即便是他耐著性子,和那些人相談甚歡,可一想到,最後還要讓他,許下一些好處給那些人,王賁就覺得胸腔中有一團火焰,想要噴射而出。


    “收別人那麽珍貴的寶物,隻是見上一麵,又不是少二兩肉,有什麽不合適的。”成蟜躺著說話不腰疼。


    按照計劃行事,所有來拜訪他的齊國官員,都由王賁代為接見,成蟜一個不見。


    最起碼目前是這個計劃,後續有什麽變化的話,那就再變更新的計劃。


    成蟜一個扭身,直接坐了起來,他拍響身邊的矮桌,示意王賁到近前坐下,說道:“你就順著他們的話說,有什麽要求,隻管答應,反正第二天你就要見新的客人了,前一日答應的事情,你還可以說事務繁忙,一不小心忘記了。”


    “等到實在是拖不下去的時候,你再把所有答應過的人召集在一起,真誠動人地告訴他們,本公子要逐一審核,讓他們每天一個人,來這些拜訪我。”


    好主意,拖字訣,的確好用。


    王賁讚歎過後,也有自己的顧慮,若是一般的出使,就這麽拖著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隻不過,此次出使,與以往不同,這是要迎接新王妃回秦,耽誤太久,會貽誤婚期。


    但是,使團的主使是成蟜,連個副使都沒有安排,事情就又是另外一種情形。


    可能,大王隻是想給公子安排一件事,出一趟遠門,免得在鹹陽惹是生非。


    順便維持一下秦齊盟好,穩住齊國對秦國的友好態度,在統一的過程裏,變相削弱關東六國的勢力,讓最有潛力的齊國,不站在秦國的對立麵。


    想明白這一點,王賁也就打消了準備提醒成蟜的念頭。


    什麽聯姻不聯姻的,聽齊國的聲音,隻要在這裏耗下去,齊國會主動開口開條件。


    除非,楚國停止在齊國邊境的動作。


    “我們要耗到齊國主動開條件,占據盟約談判的主動權,可能還需要楚國的幫忙,必要時,趙國也可以參與進來。”


    王賁挨著成蟜的位置,把一塊坐墊拿的稍微遠一些,跪坐下來,分析道:“齊國還沉得住氣,是因為楚國隻是調兵,並沒有與齊國交戰,而楚國與齊國交戰的可能性不大,等到楚軍完成集結,他們就會露出真實的戰略意圖,那個時候齊王就知道楚國不是衝著齊國來的,我們想要與齊國締結盟約,就會被動許多。”


    成蟜微微頷首,王賁說的很有道理。


    他拿過幹淨的水杯,給王賁倒了一杯水,放在對方手邊,繼續聽下去:“既然齊國上下都認為楚軍可能要攻打齊國,那我們就讓這件事成為事實,讓齊王和後勝求打得打。”


    “呂不韋執掌相位以來,秦楚之間的關係,就一直很微妙,再加上祖母去世,王兄親政,秦楚的關係已經到了很惡劣的地步,想要讓楚國協助秦國的計劃,從而攻打齊國,很難做到。”


    忽然,成蟜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就算是秦國收縮兵力,減少壓迫,停止對楚國的蠶食,歸還部分城池,對方也不會在背後有秦國的情況下,發兵攻齊。”


    “齊國與楚是血仇,卻不是生死相鬥,秦國與楚國之間,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楚王就是再蠢,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攻打齊國。”


    王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倒不是口渴,隻是趁著喝水的功夫,整理一下思路,方便繼續往下說。


    “公子,午膳備好了。”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是一道女子的聲音,初聽清冷,再聽端莊。


    女子等在門外:“公子要現在用膳嗎?”


    “進來吧。”


    成蟜給王賁一個眼神,讓他去旁邊的席位坐好,話題暫時中斷。


    香風輕起,木門蕩蕩。


    一名窄袍墜玉的少女,手中提著紅木食盒,背對著陽光,迎麵走了進來,恍恍若仙人臨凡塵,周身光芒在,陽光落在勝雪的肌膚上,透著惹人憐愛的紅暈。


    成蟜心中驚歎,田成這老小子,看人真準啊!


    至於是看準了成蟜,還是選對了女子,成蟜也說不明白。


    少女盈盈落身,跪在成蟜對麵,俯身打開食盒,玉指芊芊捏著垂落的衣袖,端出碗筷盤子,放在桌子上。


    成蟜一抬頭,近距離的觀察下,甚至可以看到少女臉上的細小絨毛,透紅的耳朵,俏皮可愛。


    少女合上食盒,也不離開。


    而是跪在地上,繞到成蟜旁邊,小聲軟道:“請讓奴婢侍奉公子用膳。”


    成蟜沒有說話,目光隨著少女移動,始終落在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上。


    少女拿過筷子,楚楚道:“公子想吃什麽?”


    咳咳!


    王賁坐在一旁,無奈發出聲響。


    身為局外人,他心如明鏡一般,這就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美人計。


    固然,他不認為成蟜這麽容易就會上鉤,可誰又能確保成蟜不是今天剛好人和。


    成蟜對王賁的提醒充耳不聞,眼睛粘在少女的臉上,移動不了分毫。


    少女微微低頭,紅霞飛暈,更添幾分迷人色彩。


    成蟜握住少女的軟手,對方身體微顫,筷子掉落在盤子裏,挑飛裏麵的食材。


    “你是這府上的侍女?”


    少女搖搖頭。


    “那你是田成買回來的歌姬?”


    少女繼續搖頭。


    “那你是田成派來的刺…吃貨?”成蟜話到嘴邊,害怕嚇壞美人,急忙改口。


    少女把頭埋低,再次搖頭。


    “那你今年十八?”成蟜有所期待。


    少女搖頭,比前麵好了一些,朱唇輕啟:“奴婢尚未及笄。”


    成蟜這才注意到,少女的頭發散落,隻是簡單的束在一起,並沒有結發插笄。


    “那你是我的妹妹。”


    成蟜哦了一聲,在腰間摘下一塊刻有玄鳥紋路的玉佩,放在少女掌心,他握住少女的手,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


    “我時常做夢,夢到自己有個妹妹,正如你這般年紀,相貌也對得上,想不到你居然在田成府中,看來我不住驛館,住在這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成蟜起身,興奮地拉著少女,少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他打開房門,和少女跪在一起,雙手拱在半空,仰頭看著蒼穹,高聲道:“今日,我秦國公子,嬴成蟜,虛歲十八,尚未及冠,與小妹…”


    成蟜沒問人姓名,隻能暫時中斷,目光問詢著看向少女。


    少女聲音淺淺,曼妙動聽,如泉水叮咚:“田瑤,虛歲十四,尚未及笄。”


    “與小妹田瑤,一見如故,特請皇天後土見證,我二人今日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成蟜話音至此,王賁再也坐不住了,大聲製止道:“公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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