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蒙恬,默默地收起了將要出鞘的長劍。


    甘羅的出現,說明這些韓軍不會對成蟜不利。


    既然如此,蒙恬也就沒有露麵得必要了。


    他悄悄地後撤了幾步,徹底隱入黑暗之中,提前返回驛館。


    甘羅邊喊邊跑,一臉興奮地跑到了成蟜麵前,張開雙臂準備來一場兄弟情深的擁抱。


    結果被成蟜後撤一步躲了過去,他快速來到護衛的身後,猛地將護衛往前一推。


    護衛和甘羅來了個親密的擁抱,成蟜則是站在旁邊拉著另外那個護衛,一同低頭哈腰道:“副使大人,您怎麽來了,您要是再晚來一會兒,令兄就被這個壞人傷害了。”


    成蟜看了眼地上的羋陵,目不轉睛地盯著甘羅,希望對方能夠得知自己的暗示。


    甘羅屬實沒有料到這一幕,有些錯愕地鬆開雙手,看著成蟜誇張的反應,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短暫的出神後,他順著成蟜的目光向身後看去,說道:“那是韓國太子,聽手下人說兄長被人擄走,我是心急如焚啊!


    馬上就去找了韓王幫忙,恰好韓國太子也在,他便親自帶著士兵過來幫忙了。”


    說這話的時候,甘羅的目光是看著身邊護衛的,但最重要是要讓成蟜聽到。


    甘羅不知道成蟜和韓安之間發生了什麽,做好配合,不破壞成蟜的計劃,就是他應該做的。


    “打暈他!”


    趁著韓安還在遠處,沒有過來,成蟜低著頭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羋陵,咬牙道。


    成蟜身邊那名護衛,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走了過去,他提起躺在地上的羋陵,朝著後脖子狠狠地來了一下。


    隨後,羋陵就像是個軟腳蝦一樣,軟趴在地上。


    沒過多久,韓安就脫離軍隊,孤身一人走了過來,看到了拘謹的成蟜,也看到了暈倒在地上的羋陵,眼中露出一抹驚詫,隨口道:“張先生還真是讓人驚喜啊!”


    白天韓安帶著人去酒館驅逐成蟜,就是羋陵告的狀,說是抓到秦國探子,就能在韓人中間留下好口碑。


    韓安以為這隻是普通的誣告案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一個楚國王姓之人,一個是承諾了他三萬金的財神,得罪誰都不好。


    讓他沒想到的是,成蟜到了晚上,就拉人來找羋陵算賬了。


    還是在楚人館舍麵前,隻是夠膽大的。


    “草民拜見太子,草民恭迎太子大駕,草民若是有驚擾太子的地方,草民願認罪伏法,還請太子大人有大量,放過別人。”成蟜拱手彎腰,手背直接觸碰到地麵。


    成蟜這帶著謙卑的態度,讓韓安很受用。


    尤其是和羋陵動不動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態度比起來,更是如此。


    更何況還是當前這個場景,在秦國副使麵前,韓安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韓安欣賞的目光,從成蟜身上掃過。


    如果說,成蟜隻是個商賈張飛,那麽他對韓安的恭敬,隻能換來些許的好感。


    但是,現在成蟜半夜尋仇,能夠拉著秦國副使的兄長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錯。


    那麽韓安或許可以借助成蟜,完成一件這一路上他都在想的一件事,拉近與秦國副使的關係。


    要不是為了和秦國副使拉近關係,韓安一個太子,怎麽可能大半夜不睡覺,主動請纓滿城找人。


    就這麽說吧,在韓國,燕國使者來了,不會得到好臉色;魏國使者來了,要分事招待,再決定給什麽臉色;齊楚趙三國的使者來了,那就座上賓;秦國使者來了,那就是韓國的太上王。


    秦國副使地位不如正使,可那也是實打實的代表秦國,交好對方,百利而無一害。


    不光如此,這麽一個年輕的副使,必定是秦王身邊極為受寵的人。


    而成蟜和秦國副使之間就隔著副使兄長一人,這是很近的關係了。


    韓安為成蟜在新鄭經商撐腰,來換取進一步接近秦國副使的機會,等到他和秦國副使建立深厚的友誼,不敢說能在韓國隻手遮天,至少他的太子之位,誰也撼動不了了,就算是韓王想要更換太子,也要掂量掂量韓安的好朋友。


    成蟜不知道短短一瞬間的功夫,韓安的心裏,就產生了如此多的幻想。


    隻能說,韓國太子的自我慰藉能力,過分出眾了。


    他笑嘻嘻地直起腰,看著韓安,始終比後者低上一些。


    韓安對成蟜的滿意度,就因為這一件事,徹底拉滿,等到三萬金到手,這就是他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再看看躺在低上的羋陵,不就是仗著楚國王姓,就敢對他這個韓國太子頤指氣使,要是讓他請來了楚王特使,還不得坐到韓王的位置上去?


    韓安憑借王孫公子的高尚修養,忍住了踩腳羋陵的衝動,把注意力放到甘羅和他‘兄長’身上,關切道:“害得閣下到了深夜,還不能返回驛館休息,完全是韓國不對,本太子會稟明大王,加強夜間的巡邏,為使團的人提供更加安全的環境。”


    “太子客氣,在下遠來韓國,能夠得到太子的幫助,已經是倍感榮幸,不敢再奢求更多。”


    ‘兄長’護衛的眼睛,先後看過甘羅與成蟜,上前一步道。


    韓安給他一個普通護衛,足夠的禮遇,他也沒有墜了大秦的風範,朝著韓安深深作揖。


    一個護衛,麵對一個太子,這樣的禮節,是理所當然的。


    韓安早就因為成蟜,而對秦國使團有了先入為主的良好印象,再加上秦國副使兄長這個身份在。


    在這個夜晚,楚人館舍前,韓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之前,遇到了哪一國使者,不看扁韓國,唯有秦國把他當太子。


    韓安有些激動,想要上前拉住對方的雙手,發表一番激情的感言,在看到黑著臉的甘羅時,刹那間冷靜了下來。


    想要和秦國副使打好關係,還得平息副使的怒火才行啊。


    甘羅的目光越過韓安,落到了躺在地上的羋陵身上,臉色鐵青道:“我秦國使團的人,今日初入新鄭,就被擄到了楚人館舍,看來楚人在韓國很囂張啊!”


    “楚國強大,韓國弱小,大不過,惹不起,我們也不好辦,還請秦使給韓國一個機會。”韓安在一旁陪著笑臉。


    這一刻,都不要別人去踩他的太子臉麵,韓安主動就放了下來。


    然而,甘羅可不會因為韓安放低了姿態,就此放過韓國,成蟜就在一旁看著呢,輕易鬆口,回去沒法交代,他繼續逼迫道:“不好辦的話,就別辦了,本使這就返回驛館,向我王稟明新鄭已被楚人攻占,請求大軍前來,保護使團安危。”


    說完,甘羅便轉頭就走。


    韓安既不敢步子太大,超過甘羅,又不敢步子太慢,落後太多,邊追邊喊。


    “秦使,秦使!”


    結果是,追出去了十幾步,甘羅還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這時,韓安也明白了,甘羅這不是在開玩笑啊,是要玩真的。


    甘羅要玩真的,韓安不敢玩啊!


    要是因為這件事,導致秦國大軍入境,攻滅韓國,那可就太冤了。


    這件事,又不是什麽大事。


    再說了明眼人誰看不出,楚人這是被打了,還背了黑鍋,這是秦人和楚人之間的恩怨,偏偏發生在韓國國都,韓國就算是想要脫離幹係,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明眼人看得出來,可是明眼人不敢說啊!


    韓安隻能追在後麵幹著急,各種理由和托辭,說了一大堆,什麽效果都沒有。


    情急之下,他隻能回頭向成蟜投去求救的目光,“張先生,韓國對秦人一向尊重有加,這你是知道的,今晚這事與韓國沒有關係,還請先生在秦使麵前,替韓國說幾句話,韓國弱小,隻求於這大爭之世偏安,絕不敢開罪秦國啊!”


    不敢開罪秦國,去年剛剛參與了五國攻秦。


    信你,那才是有鬼。


    嘴上一套,心裏一套,真真假假,胡說八道。


    成蟜暗下吐槽韓安,仍舊是站了出來,在韓安滿懷希望的注視下,道:“副使大人,這都是楚人做的事,和韓國沒有關係的,韓國是無辜的,太子是無辜的。”


    聽到成蟜的聲音,甘羅果然停下了腳步,正準備鬆口的時候,就看到成蟜在朝他快速眨動眼睛。


    這是讓鬆口,還是不讓鬆口?


    甘羅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了,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鹹不淡道:“事情發生在韓國,本使的兄長差點遇害,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甘羅是沒有鬆口,卻也沒有剛才那麽不講道理,拒絕溝通交流了。


    韓安也是察覺到甘羅的變化,抓住機會,趕忙上前,賠禮道:“秦使說得對,令兄在新鄭遇到了危險,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麽事,韓國願意做出補償,希望秦使能夠給韓國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甘羅不為所動,瞪大眼睛,等待著成蟜接下來的暗示。


    “甘林,你出來說句話,太子他是為了救你才到這裏來的,我們不能讓救命恩人心寒。”成蟜推著甘羅的‘兄長’往前走,並臨時為對方起了個名字。


    兩人在往前走的時候,成蟜趴在‘甘林’的耳邊,低聲教給他了一些話。


    “二弟,太子是好意相助,就不要為難他了,今日的一切,都是這個楚人引起的,送入大牢,交給韓國官府審問,查出同夥即可。”‘甘林’指著昏死過去的羋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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