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空的房間出來,星玦便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略帶著緊張,幾次欲言又止。


    他一路跟到了季璃書的門前。


    前方嬌小的身影突然一個轉身,他便像是被驚了一般,頓時刹住了腳。


    季璃書:“你跟著我幹什麽?”


    星玦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絲不安,略帶緊張地開口:“你生氣了?”


    “沒有。”


    她語氣淡淡的。


    說完,她便轉身開門進了房間。


    星玦立馬跟了上來。


    “你不怪我擅自做主,終止你們的雇傭合作?”


    不覺得他又在幹涉她?不覺得他又越界了?


    季璃書沒有回答他。


    她腳步未停,徑直走到水吧台前,倒了兩杯純淨水,將其中一杯推到對麵的星玦手邊。


    兩人隔著吧台,麵對麵站著,季璃書端起手中的水杯,緩緩喝了一口。


    接著,她微微抬頭,望向星玦,一雙水眸看不出任何情緒,神色不見波瀾,一如她慣常的模樣。


    “我的職業是一名雇傭兵,從業五年,從無敗績。”


    季璃書緩緩開口,說出口的話令人微微震驚,可她卻不帶任何炫耀之意,語氣平淡如常,仿佛隻是在表述客觀事實。


    星玦瞳孔驟然一縮,眸中滿是愕然:“……”


    “每接受一個任務之前,我會事先進行全麵的信息搜集,了解任務詳情,權衡利弊,評估成功與失敗的幾率……”


    “正是因為有做這些,很大程度上,確保了我從無敗績。”


    她心如止水地說著這些話,卻令星玦眉心皺的更厲害,心底泛出一絲心疼,唇瓣用力地抿了抿,隻能艱難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阿璃……”


    “你的決定是對的。”季璃書道。


    “長空和淩翼,他們二人身份背景太過複雜,牽扯的人物眾多。理論上來說,他們背後或許還存在著更龐大的勢力,他們應該不需要雇傭我,而我……確實也無法勝任這份任務。”


    最初,她急需一個落腳的地方,才會與長空進行合作。


    因為,她見了許多獸人,唯有長空看起來,是她可以掌控的角色,她才會選擇與他合作。


    可是現在,無論是淩翼背後得罪的勢力,還是夢宴,或是那隻狐狸……


    這些,都不是她能對付的。


    因此,這個任務,她接不了,雇傭終止是正確的。


    即便星玦不提,她也會提出來。


    星玦低頭斂眉望著她,心底暗自擰成一團,悶疼不已。


    他很想問問她,她的從前是什麽樣的?


    她說,她會評估任務成功與失敗的幾率……


    他想問問,失敗,是不是意味著死亡?


    星玦的底下,有十萬獸人雇傭兵軍團,會由中心組織派發任務,每個任務根據難度等級與危險係數的高低,給予不同的報酬。大部分的任務,報酬都不低,最壞的結果,都逃不過是……身亡。


    可他隻要想到,這樣的經曆發生在季璃書的身上。


    他便覺得,連掌心都開始泛疼,一路疼到了心底,疼的他心慌意亂。


    “你……”他躊躇著開口,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一時之間,連空氣都沉默了。


    季璃書突然道:“但有句話……”


    “你方才說,你會養我?”


    星玦微微一愣:“……”


    他突然意識到,他又踩到雷區了!


    他磕磕絆絆地開口:“阿璃,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不是想禁錮她的自由……


    “我,我錯了!”


    正當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時,季璃書突然利落地點了下頭。


    “行!”


    她好整以暇地看向星玦:“星玦,那我們試一試?”


    她從不喜歡欠人恩情。


    如果星玦要的是這些,那她願意嚐試。


    她權衡了,她不會虧。


    被人在意的感覺,也不是那麽令人排斥。


    試一試而已,她不喜歡,或是不願意了,隨時可以離開。


    她想了想,最壞的結果又能壞到哪裏去?她能承擔這樣的結果就行了。


    現在,星玦於她而言,就像是一個新奇的任務。


    ……她決定接下這個任務。


    季璃書的一句“試一試”一出口,星玦便愣住了。


    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有震驚、有喜悅,直到最後,眼底濃重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掩飾,如海水般波濤洶湧。


    “我錯了……”他的嗓音低沉而磁性。


    季璃書麵露不解看向他。


    “以前,我以為你冷漠孤僻是為了掩飾你的脆弱。但其實,阿璃……你很強大,你比獸人還要強大。有些獸人等階低,便寄希望於強大的獸人庇護。可隻有真正強大的人,才敢付諸溫柔。”


    “我知道……這是獨屬於阿璃的溫柔。”


    季璃書的妥協,並非是向他低頭尋求庇護,也不是真的讓他養她,而是……


    她給他靠近的機會。


    星玦緩緩握住季璃書放在吧台上的手,他的目光炙熱坦誠,如湖水般清澈見底。


    “我還知道,你肯定在心底盤算了各種結果,你不怕傷害,你的安全感來自於你自己……”


    季璃書望著他,眼波微動。


    星玦骨子裏是個玩世不恭的少爺脾性,性格張揚不羈,可他卻……看清了她。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緩緩滑動了下輪廓分明的喉結。


    他頓了頓,微微揚唇:“阿璃,以後請多多關照了。”


    “希望以後和你的生活,溫柔有趣,不必太激烈,不必太匆忙,我隻請你別輕易地說不想玩了。畢竟我是打算將一生的時間都交給你,任你浪費,仍你揮霍。你接受了,就請你有始有終。”


    季璃書怔怔望著星玦,透過他的眼眸,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海,倒映出了一個陌生的自己。


    星玦深邃的雙眸深凝著她……


    他的確不知道季璃書從哪裏來,他有時候感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雲海之城曾經實施過一個名為“時空計劃”的項目,項目的目的是為了能夠穿越過去,找回那些大陸丟失的先進文明,以及原始人類的基因序組。可是,這項計劃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了,並最終以失敗告終……


    如果季璃書的突然出現與時空計劃有關,那她是否也會因為時空計劃,而再次突然消失?


    想到這裏,他不禁微微斂眸。


    他得再去仔細查查百年前的時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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