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人跟你一樣,也是警察,本來我就要跟如珍訂婚了,結果那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也許因為如珍以往的生活環境沒接觸過類似的,我隻能說他們相愛了。”


    裴兆南盡量使用一些不太刺耳的詞,以維持自己良好家世的形象。


    “單伯父很反對他們交往,如珍就跟他私奔了,但是待了幾天可能發現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又回來了。”


    稍微停了一停,或許是要何家誠發表一些看法,附和幾句,但看麵前的警察似乎毫不感興趣的模樣,裴兆南又接著說。


    “單伯父的事情我試著跟如珍說了一下,她的情緒一直不對,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可能我要帶她去看醫生了。”


    “這麽說,裴先生你還是想娶單小姐?”何家誠也不是傻的,裴兆南分明在宣示主權,單家就剩兩姐妹,單如寶還沒回來,作為未婚夫照顧未婚妻再合情合理不過。


    “是這樣的,單小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上飛機之前告訴我們,她妹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所有無論如何要讓我們確認她的安全,我實在是……職責所在。”


    裴兆南挑了挑眉,終於鬆口,抬手引路,“既然這樣,何警官不看一眼是不放心了。”


    短短二十幾層台階的距離,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漫長,何家誠心裏總有隱隱的不安,但又說不出為什麽,他走在前麵,裴兆南跟在後麵,腳步聲一前一後格外有規律。


    “就是這兒了。”裴兆南指了指,然後輕叩房門。


    “如珍,你怎麽樣,有個警察過來看你,不要嚇著人家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屋內隻開了一盞台燈,床上蜷縮著一個人,抬頭的刹那,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但隨即湮滅,裹著被子不願下床。


    “單小姐,你姐姐很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你怎麽樣,還好嗎?”


    床上沒有動靜,似乎在懷疑究竟是不是警察,單如珍放下緊握的手,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張口似乎在說著什麽。


    “如珍,你說句話,讓大姐好放心。”裴兆南突然說了一句,單如珍則又縮回了被子裏。


    “我很好,讓大姐不要擔心,我就在家裏等她……”聲音沙啞,透著哭腔。


    何家誠看了裴兆南一眼,點頭示意可以了,門被關上,門內仿佛依舊安靜。


    裴兆南下樓的腳步聲也輕了不少,邊走邊說,“知道單伯父的事情後,她情緒一直不穩定,你也知道,還有之前二姐的事情,弄得她精神衰弱,看什麽都怕。”


    今夜的單家好安靜。


    何家誠左右看了一會兒,淡淡道,“傭人都休息了嗎?”


    走在前麵的人一愣,索性停下腳步,“如珍精神不好,加上單伯父的事為免家裏人多口雜,所以暫時先給他們放假了。”


    何家誠點點頭,覺得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坦言道,“既然單小姐平安無恙,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打警署電話。”


    “好的,配合警察也是我們市民的責任,對了大姐是今晚的飛機?”


    “是,”何家誠以為他是在擔心單如寶的安全,“警署已經派人在機場等單小姐,不會出什麽事的。”


    “那就謝謝了。”


    屋外已夜深,空曠的草坪上,單家別墅占地六千多平方尺,還不包括前麵的花園,不知是不是因為傭人都放假了,很多路燈都沒開,望過去烏漆嘛黑的,就像電影中常出現怪物的布景。


    何家誠硬著頭皮走出去,他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空蕩蕩的水泥路上能見度不過十幾米,自己有如獵物般大搖大擺,毫無遮擋地前進。


    他掏出車鑰匙,習慣性地左右查看,甚至在上了車後查看了後座,什麽都沒有。他點燃引擎,迫不及待地離開這個讓人不舒服的地方。


    第二天的簽約儀式順利舉行,雖然原定的是單成均參加,到場的隻有單如寶,但在普通人眼中,單如寶還是單成均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代表了單家。


    單如寶一身米色西裝,頭發盤在腦後,打扮十分幹練,簽完字後走下台,兩邊的記者被保鏢攔在外麵,隻能遠遠地拍個照。


    路過華禮偉時,她俯身緩緩說道,“華sir,你們要我做的,我都完成了,我父親的案子什麽時候能有結果?”


    聲音不大,但語氣中滿是憤怒,華禮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被當事人質問案情還是頭一回,單如寶的話跟直接說警察就是廢物沒什麽兩樣。


    興許是被刺激到了,原定的組會提前,eric剛下解剖台就被催著送報告,好幾個跑現場的原本應該休息也被一個電話喊來了。


    “抱歉,大家辛苦了,單如寶那邊給署長施壓了,所以我們盡快破案吧。”


    華禮偉裝作輕鬆的樣子,實際開會前一個鍾頭還在警署署長辦公室被罵得狗血淋頭,何家誠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單家的案子不盡早解決,華禮偉怕是要調去巡街了。


    “死因很簡單,車禍撞擊導致的髒腑破裂,屍體上有反複碾軋的痕跡,這是拓下來的輪胎印,然後我在傷口上發現一些顆粒物,應該是車漆。”


    eric把證物袋放在投影儀上,車胎的花紋隻有很模糊的部分,查起來有些困難。


    “這個顏色很特別啊。”華禮偉隔著證物袋捏了捏顆粒物,在投影儀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種奇特的顏色。


    何家誠站了起來,盯著看了半天,舉手說道,“單如珍有輛跑車,顏色跟這個很像。”


    “單如珍?”又是單家的人,華禮偉沉默了一陣,“小明、家誠,你們兩個跟我跑一趟單家,其他人……溫存你帶人繼續查單如珠的案子,老莫你帶三個人在警署隨時支援。”


    單如寶回來了,單家也不像前一天那般的冷清,隻是單如珍依舊窩在房間裏,不肯出門。


    “單小姐,請你配合我們,都是為了調查你父親的死因。”華禮偉有些為難,對於單如寶的強硬隻能慢慢開解,死的是單家人,有嫌疑的也是單家人,若不處理好,到了媒體嘴上又是一樁爆炸新聞。


    幾個一米八九的壯碩保鏢堵在樓梯口,單如寶坐在沙發上,氣憤地說,“你們當單家是好欺負的嗎?我是讓你們查案子,不是讓你們把案子扣到我妹妹頭上。”


    華禮偉給了個眼色,嚴明明從文件袋裏拿出證物照片放在茶幾上。


    “這是在單先生傷口裏找到的,經過化驗是車漆,這個顏色我想單小姐應該有印象吧,從美國定製的寶藍色,整個香港隻有一輛車用了這種漆。”


    單如寶瞥了一眼,堅定道,“不可能,我妹妹的跑車定期做維護,噴漆也很正常,萬一修理廠拿了漆給別人用呢?”


    “來之前我們已經去過修理廠了,老板說這種漆價格太貴,都是要用的時候臨時跟美國定的,根本沒有多餘的,我們也搜查了修理廠,都沒有找到這種顏色的車漆。”


    單如寶的神色有些慌亂,華禮偉趁熱打鐵,“我能明白單小姐愛護妹妹的心,但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萬一是誤會,你也想早點洗清她的嫌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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