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帶著幽香拂過齊同光臉頰,也令他的意識清醒了幾分,洛晴川早就告訴過他自己會萬相劍法,隻是平日裏更習慣使用寒魄神劍的路數,但如今她使出的劍招熟練程度絲毫不輸齊同光,甚至猶有過之。


    “師妹?”齊同光不明所以。


    或許是聽到這聲呼喚,洛晴川牽起齊同光的手,寒溪劍上挑,四兩撥千斤般將鍾離緒雙鐧隔開:


    “師兄,還記得萬相劍最後一式嗎?”


    最後一式?


    齊同光重新拿回身體的完全掌控權,這一招他也問過梁無忌,但後者隻給他一句話:“雙劍合璧。”


    眼下見洛晴川身形縱越在血棘之中,寒溪翻飛,靈力裹挾著齊同光移動,塵舒隨之揮舞,玉清神力和寒冰靈力竟隱隱呈現融合狀態,雙劍看似毫無章法,但每次都能完美將血鐧抵擋。


    “原來如此。”見狀,齊同光立刻就明白這鴛鴦緣和梁無忌當初說的雙劍合璧的真意。


    齊同光主攻,劍勢仿佛狂風暴雨,如浪千疊;洛晴川主守,劍舞密不透風,交織連綿,雙劍相輔相成,攻守兼備,打得鍾離緒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兩個乳臭未幹的小輩,真以為本座是那些靠丹藥堆上去的酒囊飯袋嗎!”


    鍾離緒雖然不清楚齊同光和洛晴川師兄弟二人的劍招為何這麽古怪,但他好歹也是身經百戰,一路殺過來的金丹後期。


    磅礴靈力轟然爆發。


    “血蛟!”


    鍾離緒猛地合並雙鐧,用力擲出,血海拔地而起,徑直灌入鐧身,化作一隻血盆大口,通體猩紅的覆鱗血蛟衝向兩人,所過之處響起腐蝕般的滋啦聲。


    麵對直線衝殺的血蛟,齊同光和洛晴川視若無睹,寒溪塵舒以某種鍾離緒無法理解的方式揮舞。


    雙劍仿佛合歸一體。


    嗡——


    血蛟伸爪,在即將觸碰到兩人前的一瞬間,罡風裹挾著無邊劍氣勃然爆發,在消耗過半的鍾離緒眼中,血蛟在一瞬間被劍氣切割成無數碎塊,血鐧也發出破裂後的悲鳴。


    嗤!


    鍾離緒直麵罡風,金丹期修士的肉體不斷重複著撕裂,滲血,修複,再度被撕裂的過程。


    短短數息內,鍾離緒就成了一個血肉模糊,體無完膚的血人,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罡風在摧毀他身軀的同時竟詭異地將其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禁錮,即使是擁有一縷魂魄附體的金丹要掙脫也需要些時間。


    鴛鴦緣與其說是劍招,反倒更接近借由劍意釋放的神通,消耗甚巨,隻是平攤到齊同光和洛晴川兩人身上才顯得不那麽誇張。


    兩人金丹略顯黯淡。


    “這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啊。”齊同光聳肩吐槽。


    “師兄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洛晴川搖搖頭,右手虛握,感知著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


    “但即使是這樣...依舊沒能解決這個家夥啊...”


    渾身傷痕累累,狼狽不堪的鍾離緒甩了甩手腕,“很好,本座記住你們了。”


    鍾離緒定定看著兩人:“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殘餘的血海朝鍾離緒所在位置緩緩蠕動,齊同光和洛晴川自知無力將他斬於劍下,索性也不做無謂的阻攔,任由鍾離緒身軀沉入蓄在他腳下的血池,緩緩消失。


    與此同時,修羅堂另外的兩名長老收到鍾離緒的傳訊,朝顧宴徽和趙銘爵微微欠身致意後,隱沒於血色傳送門內。


    “有人來了。”洛晴川說。


    齊同光眼神閃爍,橫抱起洛晴川向正前方衝刺。


    慶雲毫光轉瞬即逝,兩人消失,留下滿目瘡痍的茶館。


    “聞所未聞的兩名金丹期...還這麽年輕...”湯若穀環視四周,默然自語:


    “修羅堂的威脅尚可通過外交手段解決,掌控之外的人...才更麻煩啊。”


    腰間懸掛著苦無,背負長刀的身姿從天而降,湯若穀頭也不回:


    “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隻是遇見了兩個很合我胃口的小帥哥。”


    麵容姣好的女人反複拋著掌中藍靈石,“隻可惜他們是斷袖之癖,唉,暴殄天物。”


    倉皇腳步聲響起,禾苗側過身軀,讓精瘦的年輕男人越過他:“城主,您沒事吧?”


    “哦,常新啊,沒事,有兩位年輕人救了我一命,隻是沒來得及道謝,他們就離開了。”


    湯若穀拍了拍年輕男人,也是他親手提拔上來的北鎮都統王常新的肩膀:


    “去暗中打探,不要驚動他們。”


    “是!”王常新扶起湯若穀:“佟都統已經加強了城內警備,西鎮的兄弟們封鎖四周,應該能保證這件事不會外傳,我們接下來...要對修羅堂宣戰嗎,是否將此事告知神道府和摩尼教?”


    “不急。”湯若穀擺手,“先收拾殘局。”


    他又看向百無聊賴的禾苗,“協助常新,盡快找出他們去哪了。”


    禾苗點點頭,下一瞬消失在陰影中。


    由於清虛東鎮士兵封鎖周圍及時,在暗中通知先前目擊者們不要宣揚後,這件修羅堂長老刺殺事件就被掩蓋為一次凶手未知的意外襲擊,清虛東鎮會派遣修真者調查此事。


    動蕩被暫時平息。


    另一邊,齊同光和洛晴川循著瞿子語傳訊中的指引來到一家人滿為患,生意極其興隆的客棧,門前還有一夥拄著木棍,舊衣爛裳,敲打著破碗的乞丐。


    嘴裏喊著流傳至今的老一套話術。


    “看來這家旅館的老板人還不錯,竟然沒讓人趕走這些乞丐。”洛晴川壓低聲音。


    “乞丐?”齊同光搖搖頭,“師妹你再看看。”


    說著,他解除了玉清神力製造的隔絕他人精神力探查的屏障,兩人狀若平常地走過乞丐身邊。


    “原來是白蓮教的人。”洛晴川精神力掃過,就察覺到這些乞丐身上都有著神力和靈力的波動,仔細一看甚至還發現了曾經在永寧山脈並肩作戰的熟悉麵孔。


    或許是察覺到齊同光和洛晴川的到來,乞丐們更奮力乞求起來:


    “少爺小姐發發善心,給我們點吃的吧。”


    齊同光麵無表情地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幾枚靈晶,扔向碗中,乞丐們連連道謝。


    不過讓修士裝乞丐當眼線,這種事大概也隻有白蓮教做得出來。


    “兩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肩上搭著白毛巾的小二急匆匆跑到門口迎接,不過很快,齊同光和洛晴川繞過他徑直走進客棧。


    “瞿子語,你小子裝得還挺像模像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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