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博大驚失色,連忙否認自己沒有任何懷疑或者試探之心,許瀚龍起身來到窗邊,像是對丁博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永遠都忘不了我是如何逃離風城,就是因為我行事魯莽,太過自以為是。我現在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那些兄弟,假如能重逢,我希望能混出個人樣,而不是一條喪家之犬。”


    丁博默默注視著許瀚龍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


    雨,一直下個不停。


    許瀚龍透過玻璃窗的水霧,看著從玻璃窗反射出來自己那模糊不清的一張臉,朝著丁博揮了揮手,囑咐道:“一定要快,機會不等人。”


    丁博答應一聲,自己去拉人入夥,他先是找到一位老朋友,王衝。


    人如其名,有那種衝勁,也容易衝動。


    他是幫著汪泉在縣裏打過不少仗的人,讀了三年多社會大學,畢業後,汪泉覺得自己按不住他,便不再搭理他了。


    那些朋友也漸漸遠去,王衝這一年多找工作也是處處碰壁。肚子裏沒墨水,手上沒技術活,隻能打打零工,維持生計。


    聽到丁博找自己,王衝一猜就沒什麽好事兒,加上被自認為是兄弟的汪泉背叛過,王衝壓根就不想見丁博。


    丁博好說歹說,這才同意見丁博一麵。


    王衝身材高大,雙目炯炯有神,手臂上的幾道傷疤成為他的江湖歲月的一部分。


    隻不過那些都是為了兄弟出頭,一沒混來什麽名氣,二沒混到什麽地位,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幼稚得很。


    “丁博,你不是跟那個綦三刀子混麽?我看你現在穿的油光水滑的,怎麽了,發達了?”


    提到綦三刀,丁博笑著搖搖頭。


    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許瀚龍跟綦三刀都世紀大和解了,自己對綦三刀也不必再有什麽虧欠之情。


    “他廢了,你沒聽說?”


    “聽說了。那你現在跟誰呢?”


    王衝滿不在乎的說著,他本來就看不上綦三刀,當初綦三刀也想拉他入夥,王衝一想,天天在那個環境髒亂的破黑店沒什麽意思。


    斷然拒絕。


    丁博沒有回答王衝這個問題,反問道:“你現在在哪幹活呢?”


    這個問題,是個好問題。


    鋒利的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擊垮了王衝那顆脆弱的自尊心,他一拍桌子,大聲質問:“你現在穿個人模狗樣的,找我來就特麽是為了挖苦我的?”


    丁博早就知道王衝是個什麽驢脾氣,他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看著王衝:“我有那麽說?”


    王衝見丁博這個反應,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氣呼呼地坐回椅子上:“還特麽找活呢?去哪都跟個狗一樣被攆著可哪跑。一看我有案底,誰特麽都不要。你直接說吧,你找我是為了什麽?”


    丁博笑著給王衝遞了一支煙,王衝哪哪都好,就是這個脾氣,屬炸藥桶的,一點就炸。


    “我打算在縣城開一家出租車公司。”


    “你?就你?”


    丁博話都沒說完,就被王衝無情打斷。


    “丁博,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呢?大白天做什麽夢?綠車是二愣子罩著的,紅車是特麽顧四兒罩著的,他倆打了多少年,誰都打不服。就特麽你?不是兄弟瞧不起你,你活夠了,我還沒貨夠呢!”


    丁博是想把許瀚龍搬出來,可是許瀚龍已經放權給自己,就是為了讓自己拿出大哥的這個架子,在王衝麵前要是跌了份,今後還咋拉人入夥。


    丁博看著滿臉寫著嘲笑的王衝,也不說話,他打算讓王衝戳破這層窗戶紙。


    王衝見狀,愣了愣。


    “小子,你是不是攀上大樹了?”


    “烏鴉飛上枝頭了,隻能這麽說吧。”


    就算許瀚龍相信自己,自己還不相信王衝呢。


    具體王衝是什麽樣的人,可不可靠,得讓許瀚龍替自己把把關,丁博對許瀚龍是無條件相信的。


    “我想見見。是誰啊?”


    是誰能把縣城兩個地頭蛇都不放在眼裏。


    某家賓館。


    許瀚龍這個人喜歡居住高層,他不知何時享受著俯視一切的感覺,他手扶著窗,看著人們行色匆匆,心裏竟然有些羨慕這些人。


    沒有那麽多仇家,沒有那麽多膽戰心驚。


    平淡一生,無病無災,或許是人生一大幸事。


    丁博帶著人高馬大的王衝出現在房間內,王衝一眼就看到了許瀚龍,許瀚龍望著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王衝,微笑點頭。


    “許瀚龍,幸會。”


    王衝一臉輕蔑的神色毫不掩飾的躍在臉上,他用手肘支了支身邊的丁博。


    雖然沒說話,肢體語言明顯表達了不滿,這特麽一看比自己都年輕幾歲,這不是扯淡嗎?


    還大樹?


    一根蔥就不錯了。


    “咳咳,這是龍哥。”


    丁博尷尬地為兩個人介紹著。


    王衝不耐煩地還是走了過去,跟許瀚龍握了握手。


    就這麽一瞬間。


    許瀚龍已經抄起了手邊的煙灰缸,重重的砸在王衝的頭上,王衝頓時被砸到眼前一片漆黑。


    許瀚龍乘勝追擊,抓著王衝的脖領子,奮力拉扯,將王衝上半身按在麵前的玻璃桌子上,掄起手臂,打算再砸一次。


    誰也沒有想到許瀚龍會突然發難。


    丁博趕緊上去拉住許瀚龍的手,替王衝說情:“龍哥,王衝就這個性格,你別再打了!”


    王衝趁著許瀚龍遲疑瞬間,用力掙開了許瀚龍的束縛,正打算一拳轟在許瀚龍的麵門上,最終還是收了手。


    不為別的,因為陳子鋒的槍已經抵在了自己太陽穴上!


    連輸兩次。


    王衝終於知道為什麽丁博說自己是烏鴉飛上枝頭了。


    王衝捂著仍舊疼痛的頭,伸出手,語氣尊敬了許多:“龍哥,我叫王衝,幸會。”


    許瀚龍也沒說什麽,兩個人握手宣布平息爭鬥。


    “龍哥,聽說你要打算開個出租車公司,這事兒其實挺難的。二愣子比我都愣,顧四呢。他親戚在縣裏有人。所以...”


    王衝試圖勸說許瀚龍打消這個念頭。


    跟誰幹,也不能跟電啊。


    那不是自掘墳墓麽。


    “我知道。”


    許瀚龍笑了笑。


    “龍哥,你知道你還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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