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順徹底傻了眼。


    這馬平離開風城市才多久。張健就凍死了。


    對於風城來說,寒冬臘月的天,凍死幾個人簡直是再正常不過。


    不知為何,吳天順心中總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但強哥說讓許瀚龍隨便怎麽折騰。


    他有些不懂強哥的意思,不過還是照著做了。


    三天之後,張健被凍死的一事,在整座風城都傳得沸沸揚揚。


    但心思細膩的人都知道,那個叫大城的男人不見了,很多人都認為是這小子跑路了。


    “張健的事兒,大家都聽說了。別的我都不多說了,我隻說一句話,咱們是站在一條線上的螞蚱,我許瀚龍容不了任何一個人在我背後捅刀子。誰都一樣,哪怕我出賣你們,你們可以照樣這麽對我。聽懂了嗎?”


    “龍哥,這還用你說嗎?沒有你,我們現在還在外麵混吃等死呢。”


    白坤在一旁附和著。


    自從龍升舞廳開業,他們基本上去活魚館就沒那麽勤了。


    一是因為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天天去總白吃白喝怪麻煩的。


    二是因為張健這事兒,自己已經給餘老六添了不少麻煩。


    下午的舞廳,往往都沒什麽客人。


    一個麵容稚嫩的小姑娘,端著幾杯酒水,出現在眾人專門聚會的包間。


    女孩穿衣樸素,臉蛋有些紅紅的,見到許瀚龍的時候,臉上似乎更紅了。


    可許瀚龍並不認識這個人。


    他不認識,有人認識。


    “小鳳?你怎麽在這兒?媽的,雷樹說最近新來個陪酒的,就是你啊?”


    白坤指著女孩兒,用手肘懟了下許瀚龍。


    許瀚龍沒有白坤那一驚一乍的反應,隻是淡淡地看了女孩兒一眼,他的哥哥死在自己手裏,她卻來這兒幹陪酒的活。


    這讓許瀚龍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想跟張健他們一家人再有任何瓜葛。


    沒曾想,這個叫小小鳳的孩子竟然說了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我知道,我哥是死在你們手上的。”


    “小姑娘,這年頭飯可以瞎吃,話不可以瞎說。你們老師就教你長個嘴胡咧咧了?”


    小鳳冷笑一聲,直麵這些男人對自己投來疑惑與仇視。


    “你們是不是都以為張健對我多好?他把我媽給我掙得學費都搶走了,就是為了去賭博!你們知道嗎?這就是我哥哥幹得好事兒,他每次都說是因為他能耐大,我才能來到風城讀書。但我們老師的男朋友告訴我了,是因為你,許老板。”


    許瀚龍一愣。


    還沒幾個人叫過自己許老板。


    能掌控人生死的權力,使人迷戀與瘋狂。


    就在剛剛,許瀚龍還以為這女孩兒是為了給他哥哥打抱不平,沒成想,這張健真是個畜生。


    不僅坑兄弟,還坑自己家裏人。


    死了就死了,這世界上少個禍害。


    這讓許瀚龍心底那微不足道的愧疚也一掃而光。


    “那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要錢?”


    “你能給我錢,但我能活著花嗎?我隻想求你一件事兒。”


    小鳳說話字字夾槍帶棒的,哪有一點要求別人辦事兒的態度?


    “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說話?”


    正所謂愛屋及烏,恨屋及烏。


    東升現在對張健這個人都很是厭惡,更別提他的家人,要不是心裏還有那麽一點後悔,早就把這小姑娘扔出店外麵了。


    小鳳的手在顫抖,雖然燈光昏暗,但許瀚龍還是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這一幕,都是小鳳在演戲。


    為了讓自己看著不是那麽好欺負。


    “行了。你說吧。隻要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你。但你想背地裏連著別人坑我,我可真不慣著你。”


    許瀚龍眼睛笑眯眯的,這話落在小鳳耳朵裏,則是最直接的威脅。


    “我想留在這兒,我想掙錢補貼家用。”


    “你不回學校了?”


    許瀚龍有些好奇,難道吳天順把那件事兒給說出來了?


    就算吳天順再看不上自己,也不至於那個小屁孩開刀吧,那也太齷齪了。


    “嗯,不去了。許老板,我能留下來嗎?”


    “這不歸我管,到時候會有人告訴你的。”


    雷樹則是敲了敲門,推門而入,瞥了一眼小鳳,沒說話。


    小鳳見雷樹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轉身匆匆下樓。這讓眾人有些奇怪,不過誰也沒有去主動問及這件事兒。


    “龍哥,寧愷在樓下等你。他說他是你的老朋友了。”


    “誰啊?”


    等到下樓的時候,他看到一個戴著蛤蟆鏡的男人站在地上,四處打量。


    看起來挺有文化的,咯吱窩地下還夾著一個不知道是皮是革的黑色包。


    “呀,龍哥。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終於算是看到你的尊容了啊!”


    男人說話聲音頗有磁性,語速很慢,給人一種不急不躁地感覺,聽得讓人很順耳。


    “什麽龍哥不龍哥的?我也就是一個打工的,這個店也不是我的。是我一哥們的。”


    槍打出頭鳥,許瀚龍可知道現在不是裝逼的時候。


    每年年底,誰裝打誰。


    年年如此,從不改變。


    “許老板,我想跟談筆交易。”


    寧愷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四下張望了一圈,靜靜地看著許瀚龍。


    許瀚龍明白他的意思,便把他帶去休息室。


    為他倒了杯溫水,順便遞了一盒煙。


    許瀚龍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江湖大哥,因為他一心隻想搞錢,誰擋他發財的路,他就會讓攔路狗後悔終生。


    寧愷見他沒架子,一時間也晃了神。


    “龍哥,你比馬平可和善多了啊!”


    “有嗎?我不覺得。”


    寧愷推了推眼鏡,長歎一聲:“你可不知道啊,我們有事兒找他,別說溫水了。屁都沒有,而且還得站著,他讓你坐你才能坐。不過呢,誰讓咱有求於人呢?”


    許瀚龍冷笑道:“我好像突然想起來你是誰了。你是如春飯店旁邊小吃部的老板對吧?”


    寧愷瞬間變了臉色。


    他獰笑道:“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來是找要錢的!你要是不給我拿錢,我就把你給張組長送錢的事兒,全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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