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摘除了一個腎,下半輩子則是一點重活都幹不了。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刀法,再也無處可施展。


    每次躺在病床上想到這裏,馬平就特別後悔,自己當初怎麽沒在院子裏把許瀚龍給捅成重傷。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就是許瀚龍指使的林億,怎麽許瀚龍就能夠安然無恙,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在醫院三天,砸碎了六個暖壺。


    幾乎每分每秒都在對自己的結發妻子大發雷霆,有的時候自己孩子過來看望自己,馬平照樣嘴不留情,大罵女兒都是賠錢貨,這要是個兒子,早就替自己去報仇了。


    久而久之,馬平姑娘內心有些懼怕,來看望自己的次數越來越少。


    馬平又大罵女兒不孝順。


    “媽的,老子玩了一輩子的鷹了。沒成想還能被鷹啄了眼。”


    “老馬啊,不行咱就消停過日子得了。咱手裏的積蓄也夠下輩子衣食無憂了。你跟那些亡命徒怎麽鬥的過啊。”


    馬平老婆這些日子天天都以淚洗麵,多日以來因為照顧馬平,女人已經消瘦了不少。


    “放屁。你懂什麽?”


    “我是不懂你們,但你為了我,為了姑娘。為了咱的父母,能不能別再混了?這次是在醫院,下次呢?下次我們要去太平間嗎?你想讓爸媽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馬平聞言,久久沒有開口。


    不知為何,十幾年前剛踏上江湖路的時候,自己腦海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


    甚至對回家都感到厭煩。


    可現在,聽到老婆這些話,父母那兩張充滿皺紋的臉,時不時就往自己腦海裏鑽。


    他又想到自己的姑娘,每次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都是這娘倆,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


    想到了許瀚龍現在如此意氣風發,就就如同當初自己跟隨劉敬的那幾年。


    “哎...可能我真的老了吧。”


    可自己這個好大哥,劉敬得知自己被捅一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卻遲遲沒有露麵。


    很明顯,他也想從江湖中徹底退出。


    “就按你說的辦吧。”


    馬平承認,自己認慫了。


    可仔細想想,這或許不叫認慫,這才是一個男人負責的表現。


    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是沒出息嗎?


    不見得吧,何況馬平當初還在風城也是紅極一時的人物。


    得知馬平放棄圓夢舞廳的時候,虎子第一個不服氣,他覺得,隻要有馬平,就可以東山再起。


    這些兄弟們都不怕,馬平作為一個大哥,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虎子。你看看你身上的傷,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被砍得時候,不疼嗎?沒想過自己會死嗎?你也年紀不小了,該結婚生子,過正常的生活了。天天提心吊膽的滋味不好受啊。”


    “大哥。我虎子跟你這麽多年。還沒見過你這麽窩囊,不就是許瀚龍嗎?我幫你崩了他不就完事了嗎?”


    馬平頓時感覺頭大,他連忙對被複仇蒙蔽雙眼的虎子連連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虎子,你仔細聽我說。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是,廢了一個許瀚龍不難。但代價是什麽?你也得死。你死了,許瀚龍死了。下一個又是誰?誰惹到我,我都要滅口嗎?這種日子又有什麽意思,你跟我時間也不少了。手裏的錢足夠你做個小買賣,買個房子了。”


    “虎子,我隻說這麽多。就算你把許瀚龍給殺了,我也不會感謝你。因為,做大哥的,是想讓兄弟們過得好,不是想讓兄弟因為自己走上不歸路。”


    說罷,馬平長歎一口氣,揮了揮手,讓虎子趕緊離開。


    虎子站在原地停頓了數秒,這是大哥馬平第一次對自己袒露心聲。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真的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誰不讓他好過,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大哥。你跟嫂子打算搬家了?”


    “嗯。我們打算去海城,那邊的冬天沒這麽寒冷。虎子,要不要,一起走?”


    圓夢舞廳突然之間就關門了,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馬平急於出手這間舞廳。


    要是以前生意火爆的時候,馬平一開口,恨不得想盤下這座舞廳的人能從風城一路到數裏之外的海城。


    可現在嘛。


    誰都知道,這個圓夢舞廳是個燙手山芋。


    你馬平開了都被人捅傷一個腎,那我還不如你呢,不得倆都丟了啊。


    不過有一個人不怕,那就是許瀚龍。


    隻不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許瀚龍放出話,說自己要前往城東,與馬平相約在圓夢舞廳見麵。


    馬平怎麽也不會想到,許瀚龍這個癟犢子真的是要趁自己病要自己命啊!


    他氣的牙根直癢,可又無可奈何。


    馬平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走路有時候會時不時就沒勁,需要虎子攙扶,哪還有往日的風光?


    “哼,許瀚龍。你膽子倒是夠大,還敢來圓夢舞廳。不怕老子給你活埋了?”


    許瀚龍理解馬平的心思,可是他還是裝作毫不知情,一頭霧水地問道:“你為什麽要活埋我啊?我可是什麽都沒做啊。我隻是想盤下這家店,這也不行?”


    聽完這句話,虎子再也忍不住了。


    他口吐蓮花對著許瀚龍一頓疾風驟雨般的輸出。


    親切地問候著許瀚龍的祖宗十八代。


    “馬平。你要是想急著出手,這個店隻能給我。不然你看看,你都掛出去十天半個月了,有人聯係你嗎?兩個選擇,要麽砸手裏,要麽交給我,及時止損。”


    許瀚龍現在根本不懼怕馬平,也不會想斷指那次每夜驚恐,隨時都擔心被馬平再次毒打一頓。


    既然都不在乎馬平,那虎子又算是個什麽東西?


    馬平現在隻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聽到能讓自己及時止損,馬平點點頭,笑著問:“你帶了多少錢?”


    “兩萬。全部身家。”


    馬平愣了一會,隨即臉色一變,語氣不善地說:“你也算是一個人物了,全部身家就他媽兩萬?你來逗你老哥呢?我這兒裝修就不止兩萬了。”


    許瀚龍挖了挖耳朵,對馬平激烈地反應並不意外。


    “營業以後,按月給你打錢。信的話,就成交,不信的話,兩萬塊錢你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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