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千祿率眾在天波池搜尋了數日,仍然沒有找到翎兒。


    伊薩、沉舟以及靳月夔在斷崖,與藏身太嶽明樓的神秘人交戰許久,那群人突然間無影無蹤。


    此時天際初現破曉之光,幾人累得氣喘如牛,回過頭瞧見秀娘坐在崖邊嚇得說不出話。


    再四顧,不見翎兒的蹤影。


    誰也想不起他們交戰時,翎兒去了哪裏。


    “你有沒有看見與我們一起的那名姑娘?”


    伊薩走到崖邊,問秀娘。


    秀娘雙手緊緊捂著嘴,眼眶裏淚珠打轉,說不出一句話。


    “別害怕,待會兒我們送你回不夜坊。”


    靳月夔當她怕那些人殺個回馬槍,也過來安慰她。


    不管他們怎樣小心詢問,秀娘遲遲不發聲。


    沉舟繞崖跑了一圈,找不到人影,轉了過來。


    “她與你在一起,對不對?”


    他記得自己與黑影纏鬥時,翎兒去找了秀娘。


    秀娘抬起臉,雙眼通紅看著他,嘴角顫抖,嘴裏“嗚嗚”發出聲音,難以成句。


    沉舟沒憐香惜玉的心。


    他一刀插進秀娘麵前的地麵,厲聲道。


    “你若知道故意不說,我一會兒讓整座不夜坊的人付出代價。”


    靳月夔怕他嚇壞秀娘,抱住他一條手臂,示意伊薩攔住他。


    天邊越來越亮,伊薩也沒了耐心。


    “她到底在哪兒?”


    秀娘看見他雙眼布滿血絲,起了怯意。


    “那位姑娘……那位姑娘……”


    伊薩終也體會到秀娘的吞吞吐吐如何惱人。


    “在哪兒?”


    他焦躁地追問。


    “她……”


    秀娘淚珠滾出眼眶。


    “掉進湖裏了。”


    *


    太陽西沉,這一日仍是無果。


    “將軍,恐怕那位姑娘……”


    與郎千祿一起乘舟在天波池搜尋的士兵,膽戰心驚地開口。


    他沒說完話,嘴叫一旁的副官捂住。


    “休得胡言!”


    沒人敢說出那位姑娘的身份,可大家隱約感覺得到此事足以讓自己掉腦袋。


    郎千祿一言不發,緊繃著臉,望向不遠處的另一條小船。


    靳月夔與伊薩站在船的兩側,極目遠眺湖麵。


    誰也不敢說個“累”字,更不敢說現在搜尋徒勞無益,不如及早收兵。


    然而大家心底都以為,再找下去毫無意義。


    距離那名姑娘失蹤過了十日,結局已經注定,再搜索能找到的也是屍體。


    “興許是讓湖底水草絆住了。”


    前天有幾名兵卒私底下揣測死不見屍的原因,話傳到郎千祿耳裏,每人挨了四十鞭。


    跟郎將軍久的士兵清楚,他不常以軍法處置士兵,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在戰場廝殺久了的人有的毛病,郎將軍一樣不少。


    真觸了他的心火,將他理智澆滅,也是頃刻間人頭落地的下場。


    何況這會兒殺氣騰騰的不止他一人。


    與那位姑娘同來的幾位公子,麵色比郎將軍更難看。


    那一日聽秀娘說翎兒掉進湖裏時,伊薩與靳月夔渾身仿佛灌滿了冰水。


    “什……什麽時候的事?”


    靳月夔比伊薩先恢複理智,由嘴角擠出這個問題。


    “你們與人開始廝殺後……不久。”


    秀娘知道闖了大禍,害怕地低下頭。


    “那……豈不是兩三個時辰以前?”


    沉舟丟下這句話,拔腿往崖下跑。


    伊薩攥緊刀柄,險些拔刀出鞘。


    怒目圓睜片刻後,他似是回憶起與翎兒之間的爭執,突然仰頭笑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雙眼,痛苦地深吸一口氣,不再搭理秀娘,緊追沉舟的腳步往崖下走去。


    靳月夔送秀娘回到不夜坊後,前往客棧派人報知郎千祿。


    郎千祿隨即命人團團包圍住了不夜坊。


    這次連靳月夔也未替不夜坊求情——包圍不夜坊正是出自他的意思。


    隻是事已至此,做什麽全晚了。


    伊薩與沉舟在湖麵搜尋了半天,絲毫沒有發現翎兒的氣息。


    潛入水中搜尋,同樣一無所獲。


    天波池相當深,據說最深處有十數丈。


    池水來自山頂積雪,在一側匯聚成細流流至山下。


    通向山底的幾處溪流口不到一步寬。


    郎千祿派人在附近打撈幾天,沒見半個人影。


    日子一天天過去,找到活人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十日過去,眾人隻當陪著將軍與幾名公子發瘋,好將功贖罪留個全屍。


    這一天如常搜尋到太陽沉至地平線下。


    郎千祿進城後與靳月夔一行兵分兩處,獨自回到兵所。


    他剛踏入兵所大門,有兵卒腳下絆著煙塵,急急來報。


    “大人,京城來人了!”


    皇後失蹤,尚無人報至京城,怎會那麽快派人來?


    郎千祿忐忑又困惑,強打起精神隨士兵前去見客。


    跨進兵營,如雲烏發下一張欺霜賽雪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皇後身邊那位雙目無法視物的青年已經美得不真實。


    這人不遜那人分毫。


    全身隻有紅黑白三色,卻勝過世間萬千美景。


    不僅如此,舉手投足風度優雅,將他的儀態過篩三遍捋不出一絲一毫的粗俗。


    郎千祿一時想不到朝中哪位大人有這般風姿。


    “閣下是……”


    “樗裏雲心。”


    來人簡單地報了名字。


    四個字,叫郎千祿犯了難。


    他知道四卿。


    四卿中唯有這位樗裏雲心沒有官職。


    不僅沒有官職,他來曆不明,不在四家之列,不知出身何處。


    “樗裏雲心”明顯是個假名。


    此人甫一出現在眾人耳中就博得今上青睞。在皇上尚為皇子時即為他四處奔走,整日神龍不見尾。


    朝上人人聽過他的名字,見過他本人的沒有多少。


    他現在以四個字自我介紹,未用謙稱,未說敬稱,郎千祿不知道他以什麽身份出現在琥珂。


    “‘先生今日來此,是為私事還是……公事?”


    郎千祿謹慎地詢問。


    “當然是為公事。我與將軍難道有私情可談?”


    他未報官職,並非禦史,說是為公事而來,聽口氣又是民不是官。


    郎千祿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


    樗裏雲心用指腹輕按太陽穴,觀察他的神色變化。


    “郎將軍與其他的靳家軍很是不同。”


    “請君賜教。”


    郎千祿認真詢問,他又不答了。


    “琥珂邑宰呈報,近日有貴人暫居琥珂。我來此是為了見那名貴人一麵,接下來……”


    郎千祿麵色煞白,直冒冷汗,樗裏雲心停下了介紹。


    “出了什麽事?”


    “她……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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