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打算留在鳴空寺繼續查找常海藏在寺裏的寶珠,不想大動幹戈。無奈,慧明消失後,你的所作所為引起了慧空的懷疑。”


    慧明、慧空與慧遠三人關係不錯。


    慧遠失手殺死常陸師叔,逃出寺院。


    慧空無論如何無法相信這種情況下慧明不與他說一聲就下山。


    “一個人想要徹底偽裝成另一個人,並不容易。更不要說是女子偽裝成男子。他人若不在意尚可勉強蒙混,有個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人在,你的日子可想有多煎熬。不管是慧空發現了你的秘密,或是你趕在他發現前下手,總之,慧空最後從這座寺院消失了。”


    常海丟下書信離寺,慧遠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跑。


    這般來龍去脈清晰的動向,無人心存質疑。


    與他們不同,慧明與慧空皆是不明不白的銷聲匿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接連兩人如此,寺內眾人怎可能不猜疑?


    這兩人與死去的常陸以及逃跑的慧遠在同一間僧寮,寮內餘下的慧淨與慧知必定備受關注。


    “寺裏風聲鶴唳,你想繼續留下太難。你又怕寺僧引來外人,發現常海藏在寺裏的寶物。於是你想了辦法,使寺僧再也不敢容許外人隨意進寺,亦無法翻修寺院。”


    慧明、慧空之後,慧淨也在滿月夜消失。


    再接下去的滿月夜,同一僧房的慧知一起消失不見。


    每到月圓之夜,寺僧們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在他們一無所知期間,他們的夥伴一個個被人帶走。


    恰好這寺裏主事之人,暗地裏指使消失的寺僧去恐嚇過阿寧。


    他將寺眾的失蹤曲解為阿寧冤魂的報複,心虛忍下,不敢聲張。


    “最開始散播滿月夜不入睡會被帶走這種說法的人,是慧淨吧?”


    慧空消失後,隻要不著聲色地向周圍人暗示那一晚他沒有入睡,不難叫滿月當晚困到眼皮打架的其他和尚,聯想起同樣未好好在僧寮睡覺的慧明。


    人總是喜歡將事情聯係起來探尋因果,又往往滿足於毫無真正關聯的因果。


    “至此,籠罩於鳴空寺的詛咒終於成立。哪怕五年來實際上隻有四名僧人在滿月夜失蹤,寺裏的僧人依然堅信如果在滿月夜不好好入睡,會無端消失。”


    讓僧人不敢隨意行動的魅惑人心之言,毫無疑問是“咒”。


    “其實慧空與慧知是在睡夢裏丟掉性命的。一切自始至終與入不入睡無關。你期待的是人人遁入夢境自保,這樣就無人在明亮的月夜妨礙你搜尋寺廟。”


    阿寧一直靜靜聽她敘述,至此鼓了鼓掌。


    “奴家做事確實笨手笨腳了一些,可是能由零星線索推測到八九不離十,閣下亦算不得無意為之。過度謙虛,不給旁人留臉麵,一樣是種虛偽。”


    “臉麵?姑娘在意嗎?”


    鶴公子語氣驚訝。


    阿寧遭她嘲諷,麵色一冷。


    “亂用激將,並不高明。”


    “姑娘以為小生說的是你引誘常海師傅破戒,還是你變裝男子與一群和尚廝混在一起?”


    “這兩件事,你我之間不過彼此彼此。閣下不至於這般迂腐,奴家也無需為了這些事羞愧。”


    “那麽姑娘也清楚,小生說的是你殺害明鏡禪師一事?”


    鶴公子此前所做的推測,靳月夔能想明白。


    說阿寧與劫殺明鏡禪師的山匪有關,靳月夔無論如何想不通。


    聽鶴公子說到這裏,靳月夔偷偷拿眼打量了下伊薩與沉舟。


    沉舟麵沉似水,專注盯著阿寧的一舉一動。


    伊薩也有幾分困惑。


    “為何你認為那夥山匪與她相關?”


    不像躊躇要不要開口的靳月夔,伊薩直接問出了聲。


    “你們認為那夥山匪,為何放著一群寺僧目睹他們所作所為,沒有殺人滅口?”


    鶴公子撩了下發髻散出的發絲。


    伊薩沉思了一番。


    留下活口的作用,除了要挾,便是探聽消息。


    “他們……當時沒有從明鏡禪師手裏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們想要明鏡禪師手裏的‘寶珠’,明鏡禪師亦交出了手裏的‘寶珠’。可那珠子,並非那群人想要的。”


    這世上想要九頭繇腦袋的山匪怕是沒有多少。


    “難不成……”


    伊薩想了想,麵色驚異地看著鶴公子。


    “難不成他們以為明鏡禪師有日月雙珠?”


    明鏡禪師參與過禦花園的建造,而那禦花園隻消進去過一次不難發現結構與陰陽兩儀相關。


    後宮一年三節對外開放,至十年前禦花園藏有法陣已經不是新鮮消息。


    前途無量的工匠,突然遠離繁華的京城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出家修行,不引人遐思才怪。


    最根本的原因,應該是那夥山匪聽說常世廷離開華京時,帶走了禦花園裏的某件寶物。


    放出消息的是他們的老熟人。


    放出消息的目地,與伊薩母親回東萊時,刻意煽動百姓懷疑她泄漏司空府軍機一樣。


    無非借刀殺人。


    明鏡禪師不過是個普通人,有膽量隨身攜帶九頭繇的首級,並非有控製九頭繇的自信,而是與甄映雪相同——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山匪提出用寶珠交換人質時,他理所當然想到了這枚古怪的珠子。


    “那不是你想要的珠子,但是清楚那枚珠子有何作用的你,也不願放棄。看到那枚珠子後,你意識到明鏡禪師不清楚玄冥之事。日月雙珠在他麵前,他未必分辨得出來。寺裏其他和尚同樣是,逼問恐嚇他們,得不到結果。”


    不僅是明鏡禪師,在大部分人眼裏,定月珠隻是一枚漂亮的珠子。


    “那時候你留意到了他身邊的常海。顯然你知道他是誰。遠在京城的高僧大德為何來這偏僻的鳴空寺?他會不會同樣為了日月雙珠來到明鏡禪師身邊?他對明鏡禪師的死無動於衷,會不會早已得到了明鏡禪師的珠子?”


    得知常海曾在了塵寺出家後,翎兒想過的問題,阿寧一定全想過。


    “你越想越不安,又不能當場逼問。當時寺僧因明鏡禪師之死,與你們劍拔弩張。你擔心他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一氣之下毀了寶珠。於是你換了種方法。”


    明鏡禪師死後過了許久,慧遠在鳴空寺剃度。


    那之後的某一天,慧淨拜入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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