鶻霜酒館的舞女不像塔洛斯那樣衣不蔽體,與忒魯明茨的阿薩賽族人一樣衣著豔麗,風格又不盡相同。


    由於毗鄰天城,這裏的舞姬也佩戴沉甸甸的金飾與半透嬌容的輕薄麵紗。


    不過她們穿一種緞麵製作的裙褲。


    又像褲子又像裙子的打扮,使她們能毫無顧忌地抬腿,不必擔心在酒館裏引發狼歡一片。


    小小的差別,使得鶻霜的舞蹈比塔洛斯更大膽。


    托此緣故,舞娘的性格更為自我——自我到她們不把飲酒的男人們放在眼裏。


    在濃豔妝容的襯托下,這些姑娘個個妖嬈婀娜。


    如果她們不是把鶴公子團團圍在中間的話,關翎不會發現她們比醉鬼更可怕。


    她挪動了兩步,想從她們之間穿過,結果圍得更緊了。


    “越坦蕩越不容易引起懷疑?”


    關翎用口型問被擠到人群外的伊薩。


    “懷疑與關注是兩回事。”


    伊薩用口型回答她。


    他沒有料到鶴公子對舞女們的吸引力這麽大。


    可能是華英國人出現在這裏的次數太少,姑娘們像發現了有趣的玩具一樣聚了過來。


    酒館裏受到冷落的男人們飄起醋意,嘴裏罵罵咧咧。


    “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都值得圍觀。那國家就那麽了不起嗎?”


    一個烏沙那打扮的大漢猛拍了下木桌。


    托烏沙那與鶻霜的聯姻關係,本來烏沙那人在鶻霜行商擁有許多特權。


    這次鶻霜王娶錫瓦金公主後,烏沙那人的權利少了一大半,害他丟失好幾筆重要生意。


    男人心情不快來酒館借酒消愁,沒想到陪酒的姑娘跑去看別人。


    他越看那華英國的小子越來氣。


    關翎聽不懂他在罵什麽,不過知道他衝自己發火,於是朝他望去。


    見華英國的臭小子盯著自己,男人更是火冒三丈,一甩手把桌上的陶杯擲向她。


    鶴公子身旁圍滿舞娘,陶杯過來怕是要傷及無辜女子。


    關翎來不及細想,將麵前的少女往兩邊一分,抬腿把飛來的酒杯踢了回去。


    酒杯“哐”一下在男人的額角撞得粉碎,鮮血跟著流了下來。


    這非她有意為之,實在是倉促之下最直接的反應。


    本來無故遷怒的醉鬼,這下拍案而起,氣勢洶洶朝鶴公子殺了過來。


    阿西亞打算進來後不引起旁人注意,找舞娘薩菲娜幫他們聯係貨船老大,結果進來沒幾分鍾鶴公子成了整座酒館的關注中心。


    瞧見有人要打架,酒館裏的男人沸騰起來了,紛紛過來呐喊助威。


    伊薩擠到鶴公子身旁要勸阻烏沙那男子,其他人嫌他礙事,把他推到人群外。


    “他們要幹什麽?”


    旁邊喧鬧的叫喊害關翎什麽也聽不清,她大聲問伊薩。


    “他們在賭你們誰贏!”


    伊薩使勁撥開人群,站到鶴公子跟前,把麵前臉紅脖子粗的烏沙那男人推遠。


    “要打架的話,衝我來!我來替他!”


    “不愧是華英國那群隻會吃軟飯的廢物,連打架也要別人代替。”


    聽見伊薩的話,周圍響起一陣哄笑。


    有人特意用華英國官話一浪接一浪地對鶴公子大喊“廢物”。


    “他們為什麽這麽說?”


    關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人群的推搡下大聲問伊薩。


    “你不能麻煩其他人替你動手,這會害你的國家變成笑話。”


    一位金發的羽支舞女,好心地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事。


    “他想跟我打架?”


    關翎指了指那名脫掉上衣的烏沙那男人。


    跳舞的姑娘睜大明亮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們押誰贏?”


    “當然是那一位。”


    羽支舞娘同情地看著眼前單薄的美男子。


    那名烏沙那男人膀闊腰圓,身強體壯,勝負已分。


    人群起哄不是認為華英國人有機會反擊,隻是單純想看所有舞娘注視的男人挨揍。


    “叫阿西亞買我贏。”


    關翎拍了拍伊薩肩膀,讓他靠到一邊,走進人群騰出的空地。


    “別開玩笑了!”


    伊薩記得她在麥魯夫遇襲的事。


    現在的對手盡管沒有麥魯夫的無賴多,然而調皮的小丫頭怎麽可能打得過一名壯漢?


    他想拉住讓莎,無奈幾名醉鬼死命架住他,免得他礙了好事。


    關翎朝他眨了下眼,不理他的阻攔。


    烏沙那男子早架起雙拳擺好了架勢。


    見她走到麵前,未等她站穩就舉拳向她揮來。


    關翎轉了下腳跟,原地側身閃過了那拳。


    果然,男人空有蠻力,揮拳毫無章法,沒有習過武藝。


    見華英國的青年莫名其妙躲過了第一拳,周圍人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以為是烏沙那人喝多了酒,看不清人影,在旁連連喝倒彩。


    “阿西亞買完了嗎?”


    關翎問伊薩。


    見她輕鬆躲過一拳,伊薩鬆了口氣。


    “買完了。”


    用盡全力的一拳沒有擦到弱不禁風的華英國人,對方甚至遊刃有餘地跟場下人聊天,烏沙那人氣得腦海一片空白。


    他一收住力道站穩身體,立刻抄起一旁的椅子向青年砸下。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打架,是想要她的命。


    鶴公子向旁輕躍半步躲過了沉重的一擊,腳尖剛一點地,霎時向前旋身一腳,劈向男人天靈。


    這次的動作委實太快。


    不單是烏沙那男人,酒館裏沒一個人想到鶴公子在避開的同時反擊,更沒想到看似輕飄飄的跳躍銜接迅疾凶狠的下劈。


    這一腳結結實實踢中男人腦袋。


    男人頭一歪,咂向地麵,發出一聲巨響後再沒任何動靜。


    關翎拍了拍衣服沾到的木屑,一撩下擺,走向伊薩。


    “可以收錢了嗎?”


    舞姬間率先爆發出一陣尖聲歡呼。


    驚到啞口無言的酒鬼們,過了一會兒也跟著呐喊起來。


    雖然華英國青年贏了害他們沒麵子,然而剛剛行雲流水的一擊實在出人意料又精彩,看得他們熱血沸騰。


    這些人裏最高興的是阿西亞。


    整座酒館隻有他一個人押華英國人贏,現在他成了酒館裏最富有的人。


    “你真令人驚訝。”


    剛剛告訴鶴公子周圍發生什麽的金發舞娘瞪圓雙眼,過來按住了她的肩膀。


    “雕蟲小技。”


    在如月閣關翎試過了鶴公子的力氣,能擊倒看似彪悍的陸西壯漢不算意外。


    她抬起臉,看見伊薩盯住她,說不出一句話。


    滕傑爾的城主弄錯了一件事,她不止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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