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街頭巷尾的霓虹燈陸續亮起,給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虛幻的外衣。王峰像個甩不掉的幽靈,陰魂不散地緊緊跟在常明身後,嘴裏還不停地叫嚷著一些含混不清、滿是威脅的話語,那股子戾氣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降到了冰點。常明滿心無奈與厭煩,腳步越來越快,可王峰卻如同跗骨之蛆,怎麽也甩不掉。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可麵對這令人窒息的局麵,一時竟也無計可施。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就要擦出火花之時,突然,後方傳來一聲高亢的呼喊:“王峰!”這聲音好似一道劃破夜空的驚雷,瞬間打破了這緊張到極致的氛圍。


    王峰聽到呼喊,原本囂張跋扈的臉上,瞬間一愣,那副張狂的神色還沒來得及完全收起,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而就在他這一愣神的短暫間隙,幾名警察如同神兵天降,從街角迅速衝了過來。他們身著製服,身姿挺拔,眼神中透著堅毅與果敢。為首的警察一個箭步上前,動作幹淨利落地掏出了手銬,“哢噠”一聲,精準地扣在了王峰的手腕上。緊接著,其他警察默契配合,押著還沒回過神的王峰便要離開。


    常明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完全懵在了原地。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眼神中滿是震驚與茫然。他心裏直發慌,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暗自思忖:這到底是什麽操作?難道是自己哪裏不小心暴露了?各種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瘋狂閃過,一個比一個驚悚,讓他的心跳急劇加速,仿佛要衝破胸膛。冷汗也順著額頭不斷冒出,劃過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不大一會兒,柴靜和袁麗步伐匆匆地走了過來。她們的發絲有些淩亂,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小跑趕來的。常明看到她們,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嘴唇動了動,想要問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原來,袁麗一直都在常明身邊默默守護著,像個忠誠的衛士,用盡了各種辦法去幫助他。自從聽說張寧砸了王峰的車之後,袁麗敏銳地察覺到事情恐怕不會就此平息。她深知常明的處境危險,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袁麗開始暗中發力,四處托人打聽消息。她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出入各種魚龍混雜的場所,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她聯係了以前的老同學、老熟人,甚至那些不太熟絡的朋友,隻要能獲取一絲關於俄羅斯黑手黨,以及常明的仇人王峰、表哥劉勝、劉勝弟弟劉猛,還有王虎、陳峰和孫強的消息,她都絕不放過。


    經過一番艱苦的調查,袁麗終於打聽到這些人正謀劃著回來找常明的麻煩。得知這個消息後,袁麗心急如焚,她更加緊了調查的步伐。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醫院找到了苦主柴靜。柴靜神色憔悴,眼中還殘留著恐懼與悲傷。袁麗耐心地坐在她身邊,輕聲安慰著,一點點引導柴靜說出事情的經過。在詳細了解情況後,袁麗陪著柴靜前往香坊橫道街派出所報案。


    在派出所裏,警察們高度重視這起案件,展開了細致入微的調查。他們走訪了事發地點周邊的商戶和居民,收集了大量的證人證言。同時,對柴靜的供詞進行了反複梳理和核實,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雖然事發屋內沒有監控,難以獲取直接證據,讓調查一度陷入僵局,但警察們沒有放棄。他們擴大了調查範圍,仔細查看了周邊區域的監控錄像。終於,在大廳的監控中發現了關鍵畫麵——能清楚地看見安檢更衣室窗戶裏邊,王峰那強迫柴靜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被清晰地捕捉到,成為了指控王峰的有力鐵證 。如今,王峰被警察帶走,這一切都離不開袁麗的努力和警察們的辛勤付出。


    在安檢更衣室那略顯昏暗的房間裏,柴靜微微皺著眉頭,神色關切又帶著幾分焦急,走到還處於癡呆狀態的常明身旁,輕聲但又盡可能清晰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他講了一遍。常明原本呆滯的眼神中,像是閃過一絲微光,他緩緩站起身,雙手下意識地在身前微微抬起,像是在準備著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嘴裏還喃喃自語著袁麗的名字,腳步也有些踉蹌地朝著門口的方向挪動。


    恰在此時,袁麗從門外走進來,她穿著一身幹練的職業裝,頭發高高束起,眼神中帶著一貫的清冷與疏離。看到常明那副模樣,她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隻是淡淡地掃了常明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高跟鞋在地麵上敲出清脆又決絕的聲響,朝著門外走去。


    柴靜見狀,心中一緊,趕忙上前幾步,拉住常明的胳膊,急切地鼓動道:“常明,快,快追上去!別讓她就這麽走了,你難道不想把心裏的話都告訴她嗎?”常明像是被這話喚醒了一些意識,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深吸一口氣,抬腳便朝著袁麗離去的方向追去,腳步雖不穩,卻帶著一股子執拗的勁兒 。


    常明看到袁麗轉身離去的背影,心急如焚,那一瞬間,他的雙腿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全然不顧自己本就不太穩健的步伐,拚盡全力朝著袁麗追去。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帶著對袁麗深深的眷戀與不舍。


    在快要追到門口時,常明一個箭步衝上前,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袁麗。袁麗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臉上瞬間湧起憤怒與抗拒的神情。她用力地扭動著身體,雙手拚命地掰著常明的胳膊,試圖掙脫這束縛,嘴裏還叫嚷著:“你放開我,常明,你別這樣!”然而,此刻的常明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手臂越收越緊,無論袁麗如何使勁掙紮,都無法逃脫他那有力的雙臂。


    袁麗掙紮了好一會兒,見實在無法掙脫,身體漸漸停止了扭動,隻是急促地喘著氣。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緩緩說道:“常明,你先放開我,聽我說。”常明這才稍稍放鬆了些力氣,但手臂依然沒有完全鬆開。袁麗轉過身,看著常明的眼睛,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怨恨,有無奈,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痛苦。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給我點時間吧。你做的那些齷齪事兒,我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對你們的事失望透頂,根本就不想再管,甚至想過離開這個家。”說到這裏,袁麗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可是咱們有孩子啊,我一想到孩子以後可能會變成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決定幫你這一次。”袁麗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決絕,“但這是最後一次,你好自為之吧。”


    常明緊緊地擁抱著袁麗,仿佛一旦鬆開,就會永遠失去她。他的手臂好似鋼鐵鑄就,牢牢地箍住袁麗,生怕她再度從自己的世界抽離。


    “我不想再放手了,真的不想了。”常明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決堤,“袁麗,我承認,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我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知道這些話此刻說出來,顯得那麽蒼白無力,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有些時候,那些事真的不是我能控製的,是我身不由己啊。”常明的眼神中滿是懊悔與痛苦,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在為自己曾經的錯誤而自責。


    “可是,無論發生什麽,我對你的感情始終都沒有變過,一如既往,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減少。對咱們的孩子,也是如此,那是我們愛的結晶,我怎麽可能不愛他呢。”常明微微鬆開袁麗,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目光堅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我向你承諾,以後絕對不會再跟別的女人有孩子,我會和過去那些荒唐的事徹底劃清界限。袁麗,不管你現在怎麽想,怎麽看我,你在我心裏,永遠都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無人可以替代。” 常明的臉上寫滿了誠懇,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滴在兩人之間的地麵上。


    袁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顫抖,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與疲憊,直直地看向常明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常明,我不會原諒你,至少現在不會。你知道嗎?你做的那些事,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刀,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傷口深到無法愈合。”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就算我此刻還站在你身邊,跟你在一起,我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任何思想,沒有任何快樂可言。每一個瞬間,隻要想起那些背叛,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樣。”


    袁麗微微別過頭,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遠方,“我需要時間,很長很長的時間,這個期間,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需要時間去舔舐傷口,去慢慢消化這些痛苦。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這將是一段無比艱難的路。”


    她又把目光轉回到常明身上,眼神裏多了一絲堅定,“不過,你需要我的時候,或者是我感覺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出現,我會幫你。不是因為我還愛你,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你,僅僅隻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想讓孩子因為我們之間的事,失去一個完整的家,失去本該擁有的幸福童年。” 袁麗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把所有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耗盡了 。


    那一瞬間,袁麗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徹底失控。眼眶中蓄滿的淚水再也不受控製,奪眶而出,順著她那早已滿是淚痕的臉頰肆意滑落。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身體也止不住地哆嗦,聲音因為憤怒與委屈交織,變得尖銳而顫抖,幾乎是嘶吼著:“孩子怎麽樣,你自己心裏真的沒數嗎?這麽多年了,我看你是根本就沒把我們娘倆放在心上,一丁點都不關心!”她的肩膀劇烈地起伏著,急促的呼吸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一並卷走,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勉強抑製住內心那如洶湧海浪般翻湧的怒火。


    “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可是個大忙人啊!”袁麗仰起頭,發出一聲帶著苦澀的輕笑,那笑容裏滿是自嘲與悲涼,“你一向都是事業為重,工廠裏的那些工人,在你心裏比什麽都重要,每一個訂單、每一筆生意都比天還大。”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地刺向常明,其中滿是失望與嘲諷,“可你呢,有沒有哪怕一秒鍾,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我們母女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在你心裏到底還剩多少?我們跟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關係?”


    說著,袁麗向前跨了一大步,幾乎貼到了常明的麵前,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那目光好似要將他看穿。她質問道:“涵涵幾歲了,你知道嗎?你恐怕連想都沒想過要去了解吧。這些年,孩子的成長你缺席了多少,你自己清楚嗎?那她上幾年級,你又知道嗎?”袁麗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濃濃的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心裏擠出來的,“還有,她的老師叫什麽,你更是一問三不知。在你眼裏,全世界的事情都得圍著你轉,你的事業就是你的全部,而我們母女就隻能被你遠遠地拋在腦後,自生自滅。”


    袁麗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激動的情緒,可胸口還是劇烈地起伏著,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變得沙啞不堪:“你好好問問自己,你配當別人的丈夫嗎?這麽多年,你盡到了丈夫應有的責任和關愛嗎?結婚紀念日,你有陪我好好過過一次嗎?我生病的時候,你又有幾次在我身邊照顧?還有,你配當涵涵的父親嗎?孩子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叫爸爸媽媽、每一次考試取得好成績,你有真正陪伴過她成長,見證過她的每一次進步和歡笑嗎?”袁麗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裹挾著多年的委屈與憤怒,狠狠地砸在常明的心上,讓他無言以對,滿心愧疚 。


    常明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無奈,他向前邁了一步,試圖靠近袁麗,眼神中滿是急切與真誠,想要讓她明白自己的苦衷:“麗,你看,我所做的這一切,真的都是為了這個家啊。我又何嚐不想天天陪著孩子,看著他一點點長大,錯過孩子成長的這些瞬間,我心裏也不好受。”常明微微低下頭,聲音有些低沉,滿是自責,“可我沒辦法,為了這份事業,為了能給你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我隻能咬著牙堅持。”


    常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我原本也不想把事業做得這麽大,成就多高,我隻想咱們一家人安穩過日子。但現實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推著我,逼著我不得不往前走。那些合作、那些項目,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而且,現在的情況遠比你想象的複雜,我已經被一些跨國組織盯上了。他們勢力龐大,手段狠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你和孩子,不想讓你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常明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目光中透露出為家人遮風擋雨的決心。


    袁麗聽到這番話,原本憤怒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她微微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妥協與無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很累,也知道你是為了咱們這個家拚命。你一心想掙很多錢,給我們更好的物質生活,我都懂。”袁麗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可我想要的,真的隻是咱們一家三口能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要有那麽多危險。我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膽,害怕你出什麽事,我更不想讓你身處險境,每天都在刀刃上行走。”袁麗說著,伸手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


    常明看著袁麗,心中滿是愧疚與心疼,他再次走近袁麗,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語氣誠懇而真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重要。可你知道的,這一步步走來,都是被現實推著,身不由己啊。我也想停下來,可一旦停下,我們麵臨的危險可能會更大。”常明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與疲憊,仿佛這些年的壓力都在這一刻全部湧了出來 。


    袁麗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情緒複雜地看向常明,傾訴著這些年積壓在心底的委屈與無奈:“你知道嗎?你父母的白發越來越多了,每次看到他們,我心裏都特別不是滋味。這些年,你一心撲在事業上,好多事兒你都不知道。”她微微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傷感,“咱們離婚後,我其實完全可以離開這個家,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但我沒有,你知道為什麽嗎?”袁麗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我就是不想讓你的父母再因為你而難過。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我留在家裏,最起碼家裏還像個家樣,能讓他們心裏踏實些。”


    常明聽到這番話,內心猛地一震,愧疚與感動瞬間湧上心頭。他看著袁麗,眼中滿是懊悔與感激,嘴唇微微顫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誠懇:“我真的十分感謝你,袁麗。這麽多年,是我辜負了你,是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一個兒子的責任。”常明的目光緊緊地鎖住袁麗,仿佛要把她的模樣刻進心底,“不論怎麽說,你永遠是我的妻子,那張離婚證,在我心裏什麽都代表不了。它隻不過是一張紙,根本無法斬斷我們之間這麽多年的感情和羈絆。”


    常明向前邁了一步,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執著:“經過這一段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我決定,等一切都穩定下來,我一定要跟你複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會放棄。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會彌補這些年對你的虧欠。任何事情都不能把咱們分開,我要讓你和孩子,還有我的父母,都能過上幸福安穩的日子。”常明說著,伸手輕輕地握住袁麗的手,仿佛握住了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


    常明的手剛觸碰到袁麗的瞬間,她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往後一縮,隨後用力地甩開了常明的手,動作決絕而又帶著無盡的憤怒。


    “不要碰我!”袁麗的聲音尖銳得近乎歇斯底裏,眼眶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死死地盯著常明,“你看看你,你這渾身髒透了的人!”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難以抑製的悲憤。


    “這麽長時間了,你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一直都裝作看不見,一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為了這個家,為了孩子,為了你的父母,一忍再忍!”袁麗越說越激動,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可你呢?你看看家裏,那三個外國洋妞,成天在眼前晃悠,你不就喜歡洋妞嗎?你把這個家當成什麽了?當成你的風月場了嗎?”她的聲音因為憤怒和絕望而變得沙啞,幾近嘶吼。


    “該死的,你怎麽不去死!”袁麗氣得渾身發抖,一邊哭喊著,一邊頓足捶胸,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心中積壓已久的痛苦和怨恨釋放出來。她的雙腿發軟,差點站立不穩,隻能用手撐著旁邊的桌子,以維持身體的平衡 ,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如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


    在嘈雜的車站裏,周圍的乘客原本各自忙碌著,有的拖著行李箱匆匆趕路,有的坐在長椅上等待車次。可當常明和袁麗因感情問題激烈爭吵的聲音傳出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安檢人員原本專注於安檢設備的眼神瞬間警惕,售票員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隨著爭吵愈發激烈,常明漲紅了臉,不斷比劃著雙手試圖解釋;袁麗則滿臉淚痕,情緒激動地指責。周圍的人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場麵,都麵露尷尬,下意識地往後退,沒一會兒就都跑到了很遠的地方,盡量和這對爭吵的夫妻保持距離,生怕被這場情感風暴波及。


    就在這時,柴靜匆匆趕來,原本輕鬆的神情在看到這一幕後瞬間凝固。她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柴靜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可看到兩人那水火不容的模樣,又把話咽了回去。


    僵持了好一會兒,袁麗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眼神中滿是決絕。她看都沒再看常明一眼,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此刻,她隻想逃離這個讓她傷心欲絕的男人,哪怕要回到那個充滿他氣息的家,回到那座豪華的別墅。


    別墅裏,每一處角落似乎都留存著常明的味道,可這味道如今卻隻能勾起她的痛苦回憶。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別墅裏還有那三個異域風情的女人。一想到她們,袁麗心中的恨意便如洶湧的潮水般翻湧。她加快了腳步,隻想快點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這一切都隔絕在外 ,獨自舔舐著內心的傷口 。


    在袁麗決然離去後,常明僵立在車站,周圍的喧囂聲漸漸模糊,他的世界隻剩下一片寂靜與茫然。燈光昏黃,將他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他的眼神空洞,望著袁麗消失的方向,許久都沒有挪動腳步。


    回想起剛剛與袁麗的激烈爭吵,那些傷人的話語仍在耳邊回蕩,常明滿心都是懊悔與痛苦。他緩緩抬手,揉了揉因為焦慮和疲憊而發疼的太陽穴,心中五味雜陳。突然,他腦海中浮現出女兒的模樣,那稚嫩的笑臉讓他心中一暖,同時也湧起深深的愧疚。他想到了應該去一趟學校,去見見許久未見的女兒,給她一個久違的擁抱,問問她在學校過得好不好。


    可他剛邁出一步,又猛地停下。他的眼神瞬間警惕起來,謹慎地環顧四周,心中暗忖,不能是現在。他深知自己的處境危險,那些跨國勢力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慎,就可能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每一次出門,每一個決定,都可能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利用。


    常明無奈地歎了口氣,重新陷入沉思。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命運的絲線操控著,每件事情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件接著一件,讓他應接不暇。從踏上這條充滿荊棘的事業之路開始,他就身不由己,被卷入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曾以為自己的拚搏是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可如今,卻把家庭推向了破碎的邊緣。想到這裏,常明的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在這複雜的局勢中,守護好自己的家人,找回曾經的幸福 。


    常明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挪到車站那昏暗且人跡罕至的角落,像是生怕被人窺探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他的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每邁出一步都顯得極為艱難。終於,他在一條冰冷的長椅上坐下,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


    許久,他才緩過神來,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衣兜,掏出手機。此刻,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手機屏幕在汗水的沾染下,變得模糊不清,仿佛也在預示著他如今混沌又艱難的處境。常明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試圖讓自己那狂跳不止的心鎮定下來。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在手機屏幕上艱難地滑動著,好不容易才找到常江的號碼,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常明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急切,脫口而出:“常江,是我。”他的目光如同一頭警惕的獵豹,迅速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確認無人留意自己後,他才稍稍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聽好,有件極為重要的事你得幫我安排一下。單勇的孩子,你一定要找個絕對好的位子安置好,給你當秘書吧。記住,一定要確保她的工作心情,容不得半點閃失。吃穿用度這些,都要按照最好的標準來,工資高一點,沒什麽,絕不能虧待了這個孩子。”常明的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用力擠出來的,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還有,”常明頓了頓,聲音陡然壓得更低,低到近乎耳語,仿佛生怕隔牆有耳,“在接下來的短時間內,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聯係我。我現在的處境糟糕透頂,已經自身難保了,不能再因為我,把你們也牽扯進這無盡的危險之中。”說著,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在暗中如影隨形、窺探著他的身影,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梁上升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弟弟,”常明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關切與警告,“你千萬要記住,這個時候,人心難測,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我們多年的努力和心血都會付諸東流,甚至還會危及到身邊人的生命安全。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要多留個心眼,謹慎行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常明緊緊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小小的手機是他與外界唯一的聯係,也是守護家人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


    說完這些,常明沉默了片刻,像是還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他還是掛斷了電話,將手機緊緊攥在手中,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一絲渺茫的希望。他緩緩抬起頭,望向車站外那片漆黑如墨的夜空,繁星閃爍,卻照不亮他心中的黑暗。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思緒萬千,不知道自己這看似周全的安排,是否真的能夠護得身邊人周全,也不知道未來等待著他的,究竟是怎樣的命運 。


    常明置身於車站那略顯嘈雜的角落,周圍旅客的交談聲、行李箱滾輪與地麵摩擦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喧鬧的背景音。但此刻,這些聲音都被他隔絕在外,他的世界裏隻有電話那頭關乎家人的重要托付。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試圖將內心如洶湧海浪般翻湧的情緒強行壓抑下去。然而,微微發顫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脆弱與不安。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常明的話語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務必親自去一趟常涵所在的私人學校。這事兒絕對不能托付給別人,隻有你去,我才完完全全地放心。”他緊緊皺著眉頭,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牽掛,仿佛已經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女兒那小小的身影。


    “到了學校,你先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找個不打擾正常教學秩序、又能和老師深入交流的合適時機。跟老師好好交涉一下,”常明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揉搓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那因過度焦慮而產生的疼痛,“了解常涵在學校的學習情況,她最近的成績有沒有波動,課堂上的表現如何;生活狀態也得摸清楚,她在學校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和同學們相處得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是學業上的難題,還是和同學之間的小矛盾,這些都要問個明明白白。老師對她有什麽評價,不管是表揚還是建議,你都要一字不落地記下來。”常明的語速很快,像是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細節。


    “接著,你就去看看孩子。記住,一定要仔仔細細地留意她需要什麽。”常明的聲音逐漸哽咽,帶著濃濃的鼻音,“不管是學習用品,像新的筆記本、好用的鋼筆,還是生活上的小物件,比如漂亮的發夾、舒適的小毛毯,隻要是她需要的,你都給她備齊。千萬別怕麻煩,也別心疼錢,一定要讓她感受到爸爸雖然不在身邊,但對她的愛一點都沒少。”


    “你告訴常涵,就說爸爸很愛她,一直都很愛她,這份愛永遠都不會變。”常明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心裏擠出來的,“雖然爸爸這段時間沒能陪在她身邊,錯過了她成長中的很多瞬間,沒能在她遇到困難時第一時間出現,沒能在她取得好成績時及時送上擁抱和誇獎,但爸爸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常明的眼眶早已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


    常明頓了頓,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半晌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告訴她,爸爸對不起她……”話還沒說完,他的情緒徹底決堤,淚水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泣不成聲。強忍著哭聲,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手指顫抖著緩緩按下掛斷鍵。


    電話一撂下,常明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身體如同風中的落葉般微微顫抖。他緩緩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試圖遮擋住這副狼狽又痛苦的模樣。淚水從他的指縫間滑落,一滴一滴,重重地滴在冰冷的地麵上。車站裏依舊人來人往,嘈雜聲不斷,旅客們行色匆匆,忙著奔赴各自的目的地。可他卻仿佛置身於無人的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此刻,他的滿心都是對女兒的愧疚,那些錯過的家長會、生日會,沒能陪伴她度過的每一個夜晚,都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刺痛著他的心;對家庭的虧欠,妻子的失望、父母的擔憂,都讓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以及對未來的迷茫與恐懼,不知道自己能否擺脫眼前的困境,能否重新守護好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


    常明在事業的征程中披荊斬棘,為合作夥伴帶來豐厚收益,幫朋友解決過無數棘手難題,在旁人眼中,他是值得托付、義薄雲天的存在。可隻有他自己清楚,在這一路的拚搏裏,他對家人虧欠太多。


    父母日漸年邁,身體大不如前,生活中的大小病痛、孤單時刻,他總是缺席。沒能在病床前端茶送藥,沒能在節日裏陪伴左右,連簡單的家常嘮嗑都成了奢望。


    與妻子多年的婚姻生活,他也沒能盡到應盡的責任。妻子生病時,他在外地談生意;孩子成長的重要時刻,他因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他的心思大多放在了事業上,忽略了妻子的付出,甚至在情感上也出現了裂痕,讓這個家變得不再溫暖。


    女兒的成長更是在他的忙碌中悄然流逝。他不知道女兒何時換了新發型,不清楚她在學校裏的好朋友是誰,更沒能參與她的每一次進步與失落。錯過了女兒的第一次演講、第一次獲獎,那些本應陪伴的珍貴瞬間,都成了他心中無法彌補的遺憾。


    常明在功成名就時才驚覺,自己在追逐外界認可的路上,把最該珍視的家人遠遠拋在了身後,他對不起自己的家庭,對不起父母妻子,對不起女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鐵路職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常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常明並收藏鐵路職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