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鎮人影綽綽,刀光閃爍。


    張家人三兩成群敲響了每家每戶的門。


    趙二狗家中。


    “開門!開門!”


    趙二狗在急促地敲門聲中醒了過來。


    睜眼,身無一人。


    一股極強的落寞感自心底席卷上了心頭。


    “她果然還是去了,嗬嗬!”


    趙二狗自嘲笑道。


    門外人見趙二狗半天未開門,砰的一腳將門踹開,大步踏了進來。


    三人長刀指向趙二狗。


    “讓你開門為何不開?找死是嗎?”


    張家的奴仆此時也帶著一股血煞之氣。


    “我倒是想,你看我能動嗎?”趙二狗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幾人這才想起大少爺前幾天賞了這家夥一頓板子。


    “還帶走嗎?”


    “帶走,拉個板車拖也得拖走!”


    頓時,幾人圍上來,將趙二狗一把扛上板車。


    “各位大哥,我能問一下,發生什麽了嗎?”


    趙二狗有些驚慌,張家少爺打也打了,不至於對自己下毒手吧?


    “昨夜,王全糾集鎮民造反,今天全部死在張府了,現在裏正要抓同謀!”


    走在前頭持刀的那人說道。


    “造反?為何要造反?”


    趙二狗懵了,自己睡了一覺,鎮裏竟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拖板車的仆人忽的說道:“昨夜李四喜等人在家中聚眾淫亂,被王全瞧見了,殺了個精光!”


    “二狗,好像你媳婦兒也在裏麵!”


    拖板車的仆人看著趙二狗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都憐憫了些許。


    “我媳...”


    趙二狗一怔,話語戛然而止,似乎一切都對得上。


    她果然是去找李四喜了,可恨呐!


    可又被王全殺了,可喜啊!


    趙二狗呆呆地躺在板車上,呆呆地看著流雲,失神了。


    想笑,笑不出來,想哭,哭不出來。


    這種滋味,好像叫做——苦!


    ......


    黃大夫家中。


    黃澤已經睡下了。


    黃大夫回到家之後,發現參骨蓮就放在門前。


    顧不得許多,黃大夫隻能先將自家兒子給安撫好。


    “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黃大夫媳婦兒在屋內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


    “我說你也是的,為什麽要去摻和這一檔子事,要是成功了還好,要是失敗了,咱們都死定了!”


    “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黃大夫媳婦嘴上不斷叨叨。


    “別發牢騷了,趕緊來幫忙!”


    黃大夫罵道。


    此時,他站在房梁下,將昨夜帶回來的糧食放在了布袋當中,打算用繩子吊到房梁上去!


    “造孽,真是造孽啊,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黃大夫媳婦趕緊過去幫忙。


    那布袋中足足有幾十斤糧食,兩人合力吊起來還尚有些費勁兒。


    隻見馬上吊到房梁之時。


    院門被人破門而入了。


    黃大夫二人嚇得渾身發軟,手上沒了力氣。


    那布包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如今再撿也已來不及。


    裏屋的門也被人一腳踹開了。


    來人是張家三房、排行老七的張玉鶴,手裏提著尖刀。


    張玉鶴一眼便看見了散落在地上一份一份的糧食,頓時笑出聲來:“好啊,我就說直接破門能抓到大魚吧,果然抓到了!”


    張玉鶴對身邊人笑著說道。


    黃大夫見到是張家來人,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七少爺,我是被逼無奈的,圍剿裏正,我並未參與,我隻是拿了些糧食!”


    黃大夫麵露苦色,啪嗒一聲跪了下來。


    “你不必同我說,去與我家大伯說,若是說得話,給你留個全屍,若是說得不好,就給你亂刀剁了!”


    張玉鶴走上前來,將黃大夫一提。


    黃大夫嚇得腿腳癱軟,沒了力氣,被幾人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還有你們,一起!”


    張玉鶴惡狠狠地拿刀逼著黃家其他人。


    ......


    天色已大亮。


    雪鎮村頭,那棵掉光葉子歪脖子樹下。


    張廷憲穿著一身貂裘坐在太師椅上。


    雪鎮村頭,那棵老歪脖子樹,張廷憲穿著一身貂裘坐在樹下。


    周圍站滿是全是張家的後生,每一個人都是手中帶刀,凶神惡煞。


    下方烏烏泱泱,七嘴八舌。


    雪鎮人數不少,足足幾百戶人家,有一千多人。


    如今擠在風雪中,翹首以盼等著張廷憲出聲。


    張廷憲端起一旁的蓋碗緩緩喝下一口茶後,雙眼環視眾人。


    凡是所過之處,基本上人人低頭。


    許久後,張廷憲出聲。


    “諸位,我自認待你們還算不薄,平日願意下礦的,我給你們兌換憑證!”


    “不願意下礦的,你們可以種田,我給你們種子。”


    “既然這般天災麵前,我也提議將糧食拿出來,大家一起平分。”


    “我自認做到這種程度,算是特別良心了。”


    張廷憲緩緩說道,言語緩和。


    下方眾人見到張廷憲話語似乎並不生氣,提起的心也放下不少。


    可下一句話,卻讓有些人陷入冰寒。


    “可為什麽還要來反我們張家呢?”


    “我歸結的一個原因,此事錯在我,好臉給多了,人善就要被人欺,老話說得果然一點沒錯!”


    “今天早上,王全帶了五六十人衝到我張家,殺了我家十三個奴仆還有我一個小妾!”


    “我張家擊殺了三十一人,還有幾十個跑出來了。”


    “跑掉的人是誰?站出來,給你們全家留條活路!”


    張廷憲話語依舊平和,不過這一次,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張廷憲話語下的隱藏的殺機。


    一時間,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眾人皆是一副麵麵相覷,不知情的模樣。


    半晌過去,無人說話。


    “好!”


    “很好,李大彪,你將功補過的時候到了!”


    張廷憲揮了揮手。


    李大彪從身後走了出來,渾身上下,惡臭無比。


    被嚇出來的是屎尿在極寒的溫度下已經凍成冰晶。


    見到李大彪之後,便有人心慌了,可已經沒了機會了。


    “裏正,他!陳小山參與了!”


    李大彪指著一個額頭汗如雨下的男人。


    陳小山立馬臉色煞白,變得窮凶極惡起來。


    “李大彪,你他麽的,老子不過就是偷了你家一個紅薯,你這麽害我?”


    陳小山倒也聰明,指著李大彪破口大罵。


    “裏正,他一定在,我記得清清楚楚!”


    李大彪奮力將陳小山拉到張廷憲麵前。


    “李大彪,你知道說謊的代價!”張廷憲說了一句,隨後看向陳小山。


    陳小山脖子一梗:“裏正,我絕對沒有反叛之心,若是有,我就穿腸爛肚!”


    陳小山轉念一想,反正也沒被抓住現行,我就是抵賴,你能拿我怎麽樣?


    他張家沒證據還敢將自己給殺了?


    “聽說昨夜王全在起義之前,給你們都吃飽了飯。”


    張廷憲露出笑容來。


    陳小山臉色劇變:“你要幹什麽?”


    “玉天,將他肚子剖了,我倒要看看這家夥肚子裏裝了幾碗飯!”


    張廷憲麵色瞬間變冷。


    “好!”張玉天提著尖刀,獰笑著走上前去。


    “等等,裏正,你這有失公允,我家念我做活辛苦,家中飯都給我吃了!”


    陳小山繼續狡辯道。


    “我不要你性命,隻將你肚子剖開,若是錯怪你了,我向你致歉。”張廷憲說道。


    陳小山臉色訕訕:“裏正,肚子剖開不就死了,您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動手,玉天!”張廷憲下令。


    張玉天頓時走上前去,一把掐住陳小山的脖子。


    陳小山如同待崽的雞鴨一般,瑟瑟發抖:“冤枉啊,冤枉啊,裏正!”


    噗——


    一刀入肉,陳小山沒了聲音。


    “啊!”


    “呀!”


    看得一眾村民齜牙咧嘴,表情猙獰。


    那張玉天竟然當真將陳小山的肚子給剖開了。


    從肚子中扯出一掛腸子來,用刀一劃,黃黃綠綠簌簌地掉了出來。


    漚~~~


    已經有人吐了。


    張玉天卻是提著腸子,笑得燦爛!


    “父親,一肚子飯,還有酒有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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