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桑知舒出一口氣。


    “不出我所料。”


    蕭以成不解的看向葉桑知。


    “現在那些重病之後好起來的人,已經不是他們自己了,他們的身子已經被其他陰魂給侵占了。”


    桑知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蔡大人的母親,命格特殊,日元旺傷官旺,本身就不易被邪祟侵擾,”桑知伸手點了點這張紙,“況且這上麵寫,蔡大人從小是被母親一人拉扯大的,這世道女子獨身養育兒女不易,蔡大人母親一定吃了很多苦,這樣的情況下,孩子就是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她一定將蔡大人看得比她的命更重要,所以她那晚被鬼魂搶奪身體時,因為兒子位高權重,又無家族勢力,她肯定是害怕有人有人借此對兒子不利。”


    “她便拚盡全力反抗,隻可惜身體太虛弱,最後被陰魂占據了上風,在幾乎已經占據了身體時,”桑知頓了頓,又道,“她用盡全部力氣,從蔡大人的懷抱中跳下來,頭撞在桌角,跟那東西......同歸於盡了。”


    桑知說完,蕭以成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這幾天下來,幾乎重新認識了蔡嵩明這個人。


    也明白了他選了一條無法回頭路。


    而這條路的終點,就是死亡。


    兒子在邁向死亡的道路堅定不移母親卻為了保護兒子而死。


    這世界......真是不公平。


    蕭以成沉默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件事......先別告訴他。”


    桑知點點頭,又輕聲道。


    “蔡大人聰慧過人......恐怕已經能猜出幾分......”


    蕭以成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這個鬼寺廟到底怎麽回事?那些搶人身體的陰魂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桑知仔細回憶那晚的場景。


    “這寺廟裏的和尚我觀察了,武僧不算多,隻有個別幾個,大多數和尚都沒什麽異常,其中那個方丈倒是行跡鬼祟,”桑知眸光一凝,“貪財太過。”


    桑知腦海中浮現出那位方丈的麵相。


    眉眼修長,有聰明之相,額頭橫生瘢痕,頭尖額窄,鼻梁凹陷,財帛宮暗淡,實在不像是能擁有這麽多錢財的。


    這些錢財絕對來曆不明。


    “你找人去重點排查一下這個和尚的身份,將他從前的生平都詳細的給我找出來。”


    蕭以成眸光微閃:“你因何懷疑他?”


    桑知點點頭,緩緩開口。


    “白天時,我見他鬼鬼祟祟,走進了寺廟一個不起眼的院子,晚上偷偷溜去看,發現裏麵供奉著數不清的牌位,每個牌位上麵都供奉著一個陰魂。”


    蕭以成莫名的打了個寒顫,被桑知說的背後發涼。


    “禪境寺所在的那座山,以前應該不是那樣的景色吧。”桑知突然問。


    蕭以成回憶了一番,點點頭。


    “感覺這座山從前草木旺盛,現在確實山形給人的感覺變得淩厲了一些。”


    桑知又道:“我在那院子周圍走了一圈,發現了不少吸納生氣的陣法,應該都是為了滋養房間內的陰魂。”


    怪不得頭一次見這座山,她便覺得此處的風水不好。


    山形崢嶸,怪石嶙峋,山腰處的巨石棱角分明,有生氣不聚之象。


    想必是因為這幾個陣法的緣故。


    生氣都被寺廟中的那些陰魂給吸幹了。


    桑知突然皺起眉,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麽細節。


    “我總覺得這個和尚的口音有些奇怪,似乎不是京城的本地人士,你去戶部調一下他的戶籍,好好的查一查他。”


    蕭以成嘖了一聲:“你說,這老和尚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陰魂。”


    “就算這些陰魂死後聽他的話,被他所掌控,可這些陰魂搶占了別人的身體之後,不就行動自如了嗎?怎麽還會為他所用呢。”蕭以成歎了口氣。


    “我真是想不通他們的目的。”


    桑知無奈的搖搖頭。


    “我也無從得知,還是需要親自接觸一下,那些被搶奪身體的人,或許我就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桑知倒了一杯茶水,淺淺地喝了幾口。


    蕭以成拿著桌子上的紙,左翻右翻,想從中挑出一個帶桑知去接觸一下。


    可能被這老和尚選中的人,掏的出大量香火錢,大多身份不簡單,他們的後院也不是那麽容易能進去的。


    以他和桑知的身份,貿然上門的話,隻怕會打草驚蛇,惹人懷疑。


    蕭以成翻來翻去,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愁成了苦瓜臉。


    這時,門外侍衛來報。


    “蕭大人,岑大人來了。”


    蕭以成震驚的抬起頭。


    桑知波瀾不驚地喝了口茶,連頭都不曾轉動。


    “蕭大人,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官威可是越來越大了,連我來了都要跟你稟報,我剛才還以為這不是督察院,是你蕭以成的府宅呢。”


    岑進大踏步進門,人未到聲音先到。


    他目光不善地瞪了那通報的侍衛一眼。


    侍衛臉色訕訕的退下了。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罷了,你為難他做什麽。”


    蕭以成厭煩的皺著眉。


    又是這副陰陽怪氣的語調。


    說兩句話就夾槍帶棒,不懟他兩句,岑進就跟不會說話了一樣。


    岑進的傷勢明顯好了許多,說話比起上次見麵時,要中氣十足的更明顯。


    就連方才進門時,他邁出的步子都大了。


    “你傷勢可好全了?”


    蕭以成客套的關心道。


    岑進趾高氣昂:“那是自然,我若是再不好,這督察院還能有我的位置嗎?”


    桑知善意的提醒他。


    “你剛才進門時,左臂不曾擺動,屁股翹的也有點高,走路的姿勢很奇怪,想必是肋骨還沒有長好,脊椎尾骨處也含有大片的淤青吧。”


    蕭以成哈哈一笑。


    “你傷勢還沒好全就不要出門了,免得像上次一樣,再被人抬回去。”


    “你放屁!”岑進惱羞成怒。


    “不過,你今天來到底所為何事?”


    蕭以成一副看透他的表情。


    “誰說我有事?我沒有。”岑進嘴硬。


    “那你手上提著的這些女子的胭脂水粉是作甚?我還以為你有求於人呢。”


    岑進身形一僵。


    他本來想把這東西,不著痕跡的送給桑知的。


    結果沒管住嘴,一上來就把氣氛弄得很僵,這下突然也不好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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