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放過了詩人,迪盧克看了一眼白曉夢的杯子,發現裏麵還有多半杯,便放下了心。


    “迪盧克老爺,很抱歉,有份文件可能需要您親自處理一下。”


    管家擦著汗,突然來到迪盧克身邊,小聲嘀咕了一陣。


    眾人就見到迪盧克點點頭,沉聲道:


    “我知道了。”


    轉向停下吃喝,看著自己的幾人,迪盧克解釋道:


    “抱歉,發生了一些事,容我離席片刻。”


    “需要幫忙嗎?”


    阿貝多禮貌地問道。


    “我自己可以解決,各位不必在意,還請好好享受。”


    說罷,莊園主人再度吩咐仆人們照顧好幾位貴客,便拿起大衣匆匆出了門。


    “迪盧克這麽忙啊,連個飯都沒法好好吃。”


    白曉夢的第二杯酒也見了底,感慨地說道。


    “有錢人也不容易呀~。”


    先阿貝多一步,成功霸占主位的溫迪成功拿回杯子,又給自己滿上,臉上洋溢著喜氣。


    “迪盧克之前說你一杯倒,還酒品不好來著,你就不怕他回來生氣?”


    聖女晃蕩著自己的空酒杯,猶豫要不要再來上一點。


    “別聽他瞎說!我可是很能喝的!”


    風神不滿地抱怨,親自為自己的聖女斟滿一杯酒。


    杯口的液麵溢滿成弧形,偏偏沒有一滴流出,可謂是神乎其技。


    “可我上次路過天使的饋贈的時候,確實看到你醉倒在門外的桌子上。”


    優雅的煉金術師毫不留情地揭短,那張完美的臉就算是露出壞笑也絲毫不損他的風度。


    “那是演技!我喝完了那杯蒲公英酒才發現忘帶錢了,於是機智如我,馬上就想出來裝醉這個好辦法。迪盧克也沒收我的酒錢。”


    自豪的風神昂首挺胸,就差沒站到桌子上了。


    聖女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十分不靠譜且丟臉的神明,來自過去的濾鏡又碎了一層。


    深淵王子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輕蔑地說道:


    “真沒想到有人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吃霸王餐這種事也好意思說出來。”


    阿貝多讚同地點了點頭。


    真不知道蒙德人發現那位巴巴托斯大人的真麵目後,會不會心碎一地。


    身為神明強大、威嚴、冷酷、睿智的形象在風神身上蕩然無存。


    就算是親眼見識過神裝狀態的巴巴托斯,阿貝多也忍不住懷疑。


    那時的風神,和眼前的酒鬼,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啊對了,這件事不要告訴迪盧克哦。”


    溫迪湊到白曉夢身邊,少年模樣的神明身上散發出的清新蘋果香味,在濃鬱的酒氣中也分外鮮明。


    他臉頰微紅,可愛地眨了眨一邊眼睛。


    神明帽簷上的白花隨著他的動作搖晃,和聖女鬢發間的那朵塞西莉亞花一模一樣,交相輝映。


    空頓時覺得那朵小巧的花朵可惡極了,恨不得馬上將它奪下,拋到泥濘中碾碎。


    為了壓下心中的黑暗情緒,深淵王子悶了一大口葡萄酒。


    “可以呀。”


    少女的嗓音甜極了,以至於整間屋子內的人都因此恍惚了一瞬。


    並未將注意力分散到旁人身上,聖女用指尖勾住了風神的領結,輕輕拽下。


    在幾乎鼻尖相觸的距離,巴巴托斯瞪大眼睛,驚愕地發覺聖女寶石般的紅瞳像是融化了,變作深不見底的漩渦,要將他吞噬殆盡。


    “您能給我什麽呢?我的神?”


    甜美的溫熱吐息混著酒香撲麵而來,夢之魔神輕聲呢喃,像是專注地看著他,又像是看向空茫的遠處。


    微張的濕潤唇瓣開合,吐出的字句比美酒還要醉人。


    溫迪的臉一下子變得比蘋果更紅,自詡酒量大的他在這瞬間像是墜入了盛滿美酒的湖泊,那溫暖的酒香無處不在,讓他暈暈乎乎,無法思考。


    空與阿貝多腦海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往白曉夢的手中望去。


    第三杯酒已經空了。


    像是有些不滿意風神默不作聲的態度,魔神微微顰眉,轉頭盯上了第二近的金發少年。


    “空——。”


    僅是呼喚便像是撒嬌,即便深淵王子有所提防,可他才升起警戒之心,便被殺得潰不成軍,隻得繳械投降。


    白發少女向空伸出雙臂,臉頰泛著紅暈,眼中蒙著薄霧,身上的致命魅力暴漲數十,甚至數百倍不止。


    愣了好一會,空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一個尋求擁抱的姿勢,便僵硬地向前附身,讓喝醉的主人環住脖頸。


    “乖孩子。”


    夢之魔神輕笑起來,她滿意地揉揉少年柔軟的金色發絲,又親了親他的臉頰。


    呆滯的深淵王子像個大型木偶,任由主人擺弄,空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隻是臉上,就連心裏的情緒也被一掃而空,深淵王子聰慧的大腦無法處理現在發生的事情,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有白色的蒸汽從少年頭頂升起。


    像是覺得還不夠,白曉夢挪了挪凳子,幹脆倚在少年懷裏。


    細軟的銀白發絲擦過被吻過的麵頰,少女柔軟的軀體就靠在自己的胸前,體溫透過潔白祭服,一直傳遞到緊密相貼的肌膚。


    空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要爆炸了。


    夢之魔神平日裏的端莊姿態不知道被拋到哪去了,她毫不客氣地靠在空的身上,像是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問題。


    纖細的手指也有些泛紅,白曉夢抄起杯子,扁了扁嘴——她的杯子空了。


    隨手把空杯推開,魔神向不知所措的煉金術師伸出手。


    阿貝多條件反射似的拿起酒瓶,卻發現少女依舊直直地盯著他。


    “我要你的。”


    阿貝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注滿自己的酒杯,再交到對方手上的。


    隻記得白曉夢是如何彎了彎眼睛,發燙的指尖擦過自己的手,又是如何將杯口移到唇邊,飲下了鮮紅。


    看著那被染上顏色的紅唇,恍惚間,阿貝多覺得少女飲下的不是酒,而是誰人的鮮血。


    真是令人羨慕。


    若是她想,就算剖出自己的心髒,榨盡最後一滴鮮血,他也心甘情願。


    絲毫沒有考慮過被拒絕的可能,白曉夢向阿貝多招了招手,讓他過來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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