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借兵變柳州直接出兵相助這事,雙方掰扯了大半個月。


    這還是離得近,雙方通信也方便,要不然,估計要談判幾個月才行。


    到了最後,鄒將軍甚至親自來了柳州。


    他倒不怕柳意在柳州對他做點什麽,鄒將軍年歲已高,底下幾個孩子都長成了,看樣子也有點爭氣,就算是他真的在柳州出了什麽事,鄒家也能被撐起來。


    當然了,鄒將軍也不覺得柳意會幹這種蠢事。


    他都親自來了,一直沒有參與到談判中的柳意自然也要出麵。


    兩人見麵就是一頓寒暄,等坐到了會議室中,立刻開始談正事。


    “柳州牧,不是我舍不得這些錢財米糧,你這邊若是能將兵借給我,什麽價位都好說,可若隻是出兵相助,這……畢竟我管不了柳州的兵,你們這邊是否有出力,我也並不知曉啊。”


    鄒將軍今年四十三,在古代,已經是可以被喚祖父的年紀。


    在蔡雲逸看來,他的性格十分高傲,又向往世家的光鮮,又瞧不起如今世家的落魄,還不喜歡文人的酸腐,向來說話是強硬無比的。


    可今天,他看到了不一樣的鄒將軍。


    鄒將軍嗬嗬笑著,要多和善有多和善,甚至還親自為柳意斟茶示好。


    他招招手,便有下屬捧著盒子上前來,鄒將軍親自打開盒子。


    “這可是一把好刀,隻是太重,非猛者不可用,我得了此刀之後,便立刻想到柳州牧了,你這武藝超群,力大無窮,用此刀剛好合適啊。”


    蔡雲逸一眼就認出來,這把刀確實是鄒將軍的愛刀,聽說是他年輕的時候得的,甚至比一個人還要重。


    但鄒將軍年輕的時候身形魁梧,力氣很大,同僚們都用不了這刀,隻有他可以。


    也是靠著這刀,他攢下許多軍功,成為一名知名武將。


    隻是後來年紀上來了,身體不如以前,也舞不動這把重刀了,這才不再帶著上戰場。


    隻是雖不能再用,鄒將軍卻依舊對此刀愛若性命,向來是隨身攜帶,好好放在武器架上親自保養的。


    蔡雲逸曾經誇了一句這刀看著真好,就被鄒將軍嫌棄,認為他一介文人,又怎麽看得出來刀的好壞。


    可如今,這把重刀卻被小心放在精致禮物盒裏麵,送給柳意做禮物。


    “多謝將軍。”


    柳意單手拿起這把刀,起身,站在原地單手輕鬆舞動幾下,臉上也毫不吝嗇的露出了滿意神情。


    “確實是把好刀,正正合適!讓將軍破費了。”


    親眼瞧著她輕鬆單手拿刀,毫不費力耍了兩下的鄒將軍,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親切了。


    “你喜歡就好了,以你我二人的關係,說什麽破費。”


    鄒將軍做人糙,做事也糙,但他對有真實力的人還是很佩服的。


    上次圍攻左清明,在沒有見到柳意之前,鄒將軍隻覺得她是運氣好,腦子好使,有些手段。


    等柳意去接受左家子頭顱,親眼見著了她的武力值之後,鄒將軍就徹底服氣了。


    他這人就是欣賞有真本事的武將,唯一可惜的就是,柳意自己是州牧,兵力和他差不多,不可能被招攬到他旗下。


    但這也不妨礙鄒將軍對著柳意笑容滿麵。


    “我手下那些都是廢物,這把重刀一個都用不了,放在我那也是寶物蒙塵,還不如交給柳州牧你。”


    廢物蔡雲逸:“……”


    他木著一張臉,心說誰說將軍說不出來好聽話的,這不挺會說的嗎?


    不過雖然很欣賞柳意,鄒將軍在借兵這件事上,還是很堅持的。


    “柳州牧,不是我不願意配合,實在是我老鄒從軍這麽多年,多少刀山火海闖過來的,或許別的我沒學會,但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若要到一陌生地界去戰外敵,這主官,隻能有一個。”


    “若主官一分為二,軍隊也分為兩隊,這一隊聽自己主官的,那一隊聽他們主官的,你說,這仗打起來,兩個主官有了分歧,一個要追,一個要退,這怎麽辦?”


    柳意點頭:“將軍說的有道理,確實如此。”


    之前圍攻左清明的時候,因為是柳州這邊邀請鄒將軍協同作戰,攻打的時候,主軍還是柳州,鄒將軍相當於是借兵給了柳州。


    鄒將軍和柳意到的時候,那邊都已經打完了,自然也不用分什麽主軍次軍,大家分一下戰利品就得了。


    但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到草原上麵攻打一個突厥部落,打一個目標,分兩個聲音,到時候確實容易出事。


    “這樣吧。”柳意提出新的建議:“若是將軍信得過我,打突厥部落的事,您就全權交給我。”


    “兩千,我隻需要您這邊出兩千人,再將糧草提前給我們準備好,這場戰事,我柳州來平,如何?”


    鄒將軍擰眉,帶著自己的滿臉絡腮胡,探究的看向柳意。


    “你這意思,是我花錢,雇你們柳州將那個突厥部落幹掉?”


    他摸摸下巴,意味深長:“柳州牧,您可別糊弄我,柳州一共才多大,那部落裏上上下下可是有五千人,我就算是給了你兩千,你這邊至少要出三千人,您就不怕州城防守空,被其他人趁虛而入?”


    雖然與柳意隻是第二次見麵,但兩個勢力打交道打得多了,他也大略清楚柳意是個什麽性子。


    以她如此謹慎的心性,肯定早就派人打聽了那個部落有多少人。


    何況打仗又不是真的要五千對五千,去到別人的地盤上,還是和擅長戰鬥的突厥人對戰,照鄒將軍的意思,去個一萬兵都不嫌多。


    他手裏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出頭的兵,也不可能全部梭哈。


    今日打的是爽了,以後日子難不成不過了?


    而且,還不一定能贏呢。


    正是因為如此想,鄒將軍才想到了借兵的主意,他打算湊個八千兵去打突厥部落,自家出五千多,找柳意借兩千多,不就能湊個八千了嗎?


    可柳意,竟說隻要他出兩千兵,其他的柳州包了?


    鄒將軍第一反應就是:她想騙我的兵!


    第二反應是:柳意果然藏得深!她手裏絕對不止一萬兵。


    他雖然長得一副沒長腦子的樣子,穿得也是沒長腦子的樣子。


    但他要是真的沒長腦子,就不會坐上如今這個位置了。


    柳意在鄒將軍的視線下微微笑了笑:“這就不需將軍來操心了,將軍隻管想,要不要讓我柳州出手。”


    她笑著端起茶,先習慣性的喊了係統幫忙驗毒,畢竟這茶水是鄒將軍幫忙倒的,雖然他下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又不是百分百為零。


    確定沒毒之後,才慢慢喝了一口茶水,借著喝茶水,給鄒將軍思考的時間。


    等喝完了這一口茶,她才放下茶杯:


    “將軍無非就是擔心此惡鄰久居,掠劫百姓嚐到了甜頭,邊軍又不穩,怕惡鄰生出鳩占鵲巢的心思。”


    “這般,隻是打還不夠,要一勞永逸才好,就算今日我借兵與將軍,您那邊最多能騰出五千人馬,湊個八千兵頂天了,八千對戰草原上的善戰突厥,恐怕也沒辦法將之連根拔起。”


    她拿起茶壺,慢悠悠給鄒將軍倒了一杯,一雙眼眸與他對視。


    她看到了鄒將軍眼中被說中的心事,鄒將軍看到了她眼中的勢在必得。


    倒茶的水聲緩緩,柳意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野草除不盡,春風吹又生,這道理,將軍比我懂。”


    “若不能斬草除根,戰事裏便會添仇恨,恨意,可是會變成不死不休的。”


    鄒將軍的目光沉了下來。


    他擔憂的就是這點了。


    打那幫突厥人,要麽將人一下打死,要麽就要徐徐圖之。


    如果隻是打了個半死,剩餘的突厥人自然會化身惡狼,懷揣著仇恨盯上他。


    邊軍為什麽朝廷散了還在苦苦死守邊疆,不就是因為曆代流傳下來的仇恨嗎?


    這些邊軍,還有邊疆的百姓們,哪個與突厥沒有生死大仇,父母,兄弟,鄰居,都有死在突厥人手裏的,活下來的人,哪個不想活吃了突厥人報仇雪恨。


    朝廷沒了,但仇恨還在,沒人願意放下手繼續過新的日子。


    同理,突厥人也是一樣。


    尤其是突厥的大部落,若是不能一口氣摁死,日後麻煩少不了。


    突厥人是可以到處跑,他們可不行。


    但若是不除了這惡鄰,他實在是難消心中之氣,日後恐怕也夜夜不能安枕了。


    鄒將軍慢慢端起茶杯,隨後又放下,望向柳意。


    “柳州真那麽有把握?”


    柳意挑眉:“有沒有把握,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攻打突厥前,我隻要你提前準備好糧草和兵馬。”


    “但等攻打結束後,我不光要你許諾的財物米糧,還要坡子縣,承天縣,虞城縣。”


    鄒將軍登時眼睛瞪大像銅鈴。


    “我手中一共也就九個縣,你要我三個?!”


    柳意莫不是瘋了吧!!


    “你還不如要我三個兒子去呢!我保證將人洗的幹幹淨淨的給你送來!愛怎麽玩隨便你!”


    柳意往椅子上一靠:“將軍,我要你兒子可沒用,但那三個縣,可是實打實有用的。”


    “這三個縣是你手中最窮困的三縣,就算是給了我,也沒什麽妨礙吧?”


    鄒將軍氣得差點把茶杯砸了:“我呸!我要是給了你,以後在靈州我鄒某人還怎麽混?!”


    一旁的蔡雲逸連忙扶住他:“將軍莫動氣莫動氣,這不是還在談嗎?”


    他轉而看向柳意:“柳州牧,三個縣實在是不行,莫說承天縣是我們將軍的發家之地,就說這數量,也實在是太多了,您看,能不能要點別的?其他都好說。”


    鴻臚部的部長林向上當即道:“也不是我們獅子大開口,蔡大人你常駐柳州也是知曉的,我柳州商業發達,向來不缺錢財米糧,若是隻為了一些錢財便發兵,算下來實在不劃算。”


    “將軍也不要誤會,並非是我柳州覬覦將軍手中土地,實在是柳州如今人員太多,這地方有些不夠用,我們州牧大人又是個講道理的,不願為了一些土地傷了鄰裏和氣,這才不得不想要求助將軍啊。”


    鄒將軍的臉色就是一僵。


    什麽叫不願意為了一些土地傷了鄰裏和氣。


    意思就是說,她柳意完全可以直接打下四周的一片片土地。


    但她不打,她還願意做生意,和聲和氣的談。


    這種話,鄒將軍自然不愛聽,說得好像柳意要是真的出兵攻打,他能輸一樣。


    但偏偏,他算了算柳意手裏的兵力,就算不加上可能隱藏的兵力,憑著柳意那些精兵的裝備,還真有可能輸。


    鄒將軍:“……”


    他瞬間心平氣和下來了。


    如今已經有了突厥惡鄰,這個時候要是得罪了柳意,那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了。


    就算是談不成,也最好不要鬧翻。


    也不生氣了,也不呼哧呼哧喘粗氣了,直接語氣平靜道:


    “我不可能給你們三個縣,最多將坡子縣給你們,再要多的,我不會鬆口。”


    “但你們必須給我保證,讓那個突厥部落從我的地盤消失,就算隻剩下幾百人,也不算是完成交易。”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名柳州官員便互相對了個眼神,交頭接耳起來,低聲嘀咕著什麽,像是在商量隻要坡子縣劃不劃算。


    柳意安然坐在位置上,聽著鴻臚部的官員低聲與她說著小話。


    鄒將軍閉著眼,安靜等待著。


    蔡雲逸又是給他扇風,又是給他倒茶的,主要起到一個安慰作用。


    他看著一本正經探討的柳州官員們,心想這些柳州人比他還會裝,明明早就想好了隻要坡子縣,現在還做出這副需要深思熟慮的樣子。


    鄒將軍也很沉得住氣,柳州的人探討了小半個時辰,期間人員進進出出,各種紙張資料不停輪換,他也始終安靜坐著,一張臉上被胡子遮滿,完全看不清神情。


    柳州鴻臚部的官員幾次想要和他搭話,都被他一句話擋了回來。


    “這是我的底線,你們告訴我能不能成就行了。”


    他沉得住氣,柳意也沉得住氣,已經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處理公務了。


    最終,隨著鴻臚部部長的頻繁進出,她帶回來一張新的交易清單。


    “將軍,我們可以隻要坡子縣,但在錢財米糧上麵,您要加上一些,這是新的清單,也是我們柳州的最後誠意,若是成,就簽字,若是不成,這事便罷了。”


    鄒將軍這才緩緩睜開眼。


    他拿起清單看了看,又抬眸望向主座的柳意。


    柳意對著他微微一笑:“沒關係的將軍,就算不成,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鄒將軍信她才有鬼。


    他簽下字:“就這樣,十天後,兩千兵在坡子縣等你們。”


    柳意示意人給他倒茶,舉起茶杯。


    “合作愉快。”


    鄒將軍一飲而盡:“隻要你們幫我幹掉那些突厥人,坡子縣,柳州的了。”


    談判結束,他帶著蔡雲逸等幾名自家官員大步流星出去。


    一出了州署大門,鄒將軍當即得意翹起嘴角,胡子都一翹一翹的。


    對著蔡雲逸道:“看到了嗎?談判就是要這樣談。”


    “你們真是廢物,談了這麽久都沒談下來,本將軍不過用了一上午,便談了下來。”


    “他們想要三個縣,我卻硬生生砍掉了兩個最不錯的縣,隻給他們最窮最貧瘠的坡子縣,這才叫談判呢。”


    清楚知道柳州一開始就是想要坡子縣的蔡雲逸能說什麽呢。


    他堆起笑:“是,果然還是將軍厲害,若不是將軍,今日恐怕要大出血了!將軍威武!”


    “哼。”鄒將軍有些瞧不上的看了他一眼,回頭又看柳州州署:“我倒要看看,柳州怎麽拿下一個五千人的突厥大部落。”


    “若是真的拿得下,柳州必然也傷筋動骨,若是拿不下,我們除了費些米糧,最多損失兩千兵馬,柳州可就不一定了。”


    一名武將在旁訥訥:“那,那要是柳州沒什麽損傷,就拿下了呢?我們怎麽對柳州?”


    鄒將軍瞪他一眼:“你傻啊?”


    “若是連遠戰突厥都能贏,那柳意打我們不跟玩似的,那輪得著我們怎麽對柳州嗎?那就要想柳州要怎麽對我們了。”


    他一腳將武將踹出去:


    “到時候,你就抱著自己的屁股去想怎麽討好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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