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老幾?”


    “你……”


    翟榮臉皮紫脹,氣得七竅生煙。想他淮幫大少爺,向來驕傲尊貴,何曾被人如此羞辱。


    “閣下好大的口氣,今日這筆賬,本公子記下了,咱們來日方長。”


    翟榮恨不得將阿四掏心挖肺,然而此次前來淮香樓未帶幫中高手,而他又自知不是阿四的敵手,不得不暫時咽下這口氣。


    負氣離開時,翟榮不忘威脅江寧的鹽商,“與淮幫作對,沒有一個好下場,你們好自為之。”


    瞧著翟榮灰溜溜的離開,江寧一眾鹽商覺著頗為解氣,可想到官家整頓江淮官場,他們這些人拖家帶口的怕是沒個好出頭,焦慮之色頓時寫滿了臉。


    事關大家的生死存亡,作為眾人的主心骨,張老家主自是當仁不讓,屈身向阿四求教:“敢問大人,官家……”


    隻是話還未說完,便被阿四打斷。


    “張老家主,有句話說得好,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阿四背負著雙手,擺出一副高人姿態,鹽商們的擔心他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他愛莫能助。


    曆朝曆代,商人地位低下,連做工的都不如。商人利用智慧和手段使天南地北的物品流通,讓市場經濟的繁榮發展,卻也最為重利,輕則像吸血蟲一般壓榨百姓擾亂市場,重則利用手中巨額財富腐敗滲透朝廷官員,左右一個國家的命運。


    所謂商人重利輕別離,縱然有恪守本分,行仁義之事的儒商、仁商,但相對少數,故而任何朝代對商人都有極高的防備之心,商人就算再風光,最終也隻能淪為掌權者手中的棋子。


    棋子的價值就在於隨時可用,亦隨時可棄。


    鹽商們如張家,能在江寧立足,有智慧,也有見不得人的手段,對於朝廷而言,留與不留,全看是否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便如此刻,張老家主和鹽商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自然也要編些話穩住他們。


    “有些話在下不便多言,如今這江淮波詭雲譎,你們不光要恪守本分,還要想官家之所想,急官家之所急,解官家之所難。”


    阿四鄭重其辭,眾鹽商聽得忽而愁雲密布,忽而心領神會,忽而又疑惑不解。


    張老家主見阿四不願再多言,卻也沒有要離開之意,便讓鹽商們先行離去,而他則留了下來。


    “張老家主,還有指教?”阿四問。


    “大人,今日一番教誨讓老朽茅塞頓開。”


    張老家主感激道。


    阿四又問:“你知該如何做?”


    “其身不正,必招禍殃。老朽知道,高樓終有崩塌的一天。”


    張老家主麵露慚愧之色,稍頓了片刻,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這些年,江寧鹽商謀求發展沒少替淮幫向官府行賄賂之事,光是張家這些年向官府行賄就不下百萬銀錢。張老家主打算說服江寧的鹽商,將有關不法之事的證據收集起來,交由武德司處置。


    淮幫倒行逆施,私鹽橫行,張老家主直言蛇打七寸,帶領江寧鹽商反抗,將各商戶的庫存食鹽按照原先的價格放出,以此來衝擊私鹽市場。與此同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計代價地從浙東、浙南、東臨、河北等地購買私鹽,彌補庫存食鹽短缺的問題。


    再者,帶領鹽商煽動百姓一同給官府施壓。


    “張老家主果然忠君體國。民心向背,就算淮幫背後的倚仗勢力再大,亦不得不棄車保帥。”


    阿四拱了拱手,張老家主全力一搏的計劃還真讓人有些意外,不過生死關頭,也隻能如此了。


    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犧牲少部分人利益,讓老百姓得到實惠,虧心那便虧心吧。


    阿四心想,若是能從張老家主口中套出淮幫背後的勢力,或許能幫助他更進一步理清朝堂的局勢。


    “大人的意思是上京城的那位會將在苦心經營多年的黨羽全數放棄?”


    張老家主吃驚道。


    “那位,哪位?”阿四兩眼放光,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江淮有不少官員都是武帝舊臣,樞相大人怎會輕易放棄。”


    張老家主有些不解,這位大人身為武德司的指揮僉事,官職不低,怎麽對武帝舊臣一黨渾然不知呢。難不成他是有意試探我?


    “張老家主知道的還真不少。”


    阿四笑了笑,隨即冷哼一聲,不爽道:“大炎在官家的治理下繁榮昌盛,那些武帝餘孽視作不見,竟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當真是不知死活。若非官家念及舊情,怎能容他們如此跋扈。不過此次北莽用兵,他們竟敢罔顧朝廷社稷,動搖國本,天理難容。”


    原來幕後黑手是當朝的樞相趙為民。


    武帝舊臣,哼!他們若真忠心於父親,就不該置黎民生死於不顧,行顛倒乾坤之事。


    我看那趙為民不過是打著父親的旗號,為自己謀私罷了,誰到了他那個位置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力。


    “老朽受教。”


    “張老家主,官家聖心燭照,你的付出他老人家會記在心裏的。”


    阿四再次出言安撫張老家主,隨後便拱手告辭,飛出淮香樓。


    張老家主目送著阿四離開,心道武德司的人果然武藝超群,若是官家能派幾名好手相助,漫說在江寧,哪怕放眼整個江淮,也可與淮幫一拚。


    張老家主拄著拐杖,來到了隔壁的屋子,還未伸手叩門,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老朽,見過大人。”


    如果阿四在場,一眼便能認出張老家主行禮之人正是他假借身份的正主,武德司指揮僉事寧紅妝。


    進了屋子,張老家主正要向寧紅妝稟報方才商議的內容,隻見寧紅妝一擺手道:“事情我已知曉,你且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吧。”


    張老家主有些疑惑,官家決意整頓江淮官場,將武德司的指揮僉事大人派出來搜羅證據這本無可厚非,隻不過一個小小的飯局,何故先後腳來了兩位指揮僉事大人,真是怪哉。


    心中雖有疑慮,但張老家主又不好過問,隻得帶著疑惑離開。


    “原來我的腰牌被他撿了去。臭小子,你知不知道給本姑娘惹下了多大的麻煩。”


    想起那日鍾山石窟中她與阿四除了那層窗戶紙,其他該做的都做了,寧紅妝臉不自覺臊紅發燙。


    此番她奉命下江南暗中調查江淮官員不法之事,即便案情有了重大進展,她也不敢輕易暴露身份。阿四倒好,竟然假借武德司指揮僉事的身份,假傳官家聖意,與翟榮和江寧鹽商把事情挑明了,必然會激化江淮的局勢。


    如今朝堂上已經夠亂了……這家夥,真的是膽大包天,得想個法子保他一條性命。


    寧紅妝頭疼不已,邪王萬人往出世一事還未來得及上報,不如兵行險著,一並向指揮使大人稟報吧。


    心中有了主意,寧紅妝長呼一口氣,緊蹙地柳葉眉半鬆弛開來,“小色胚,你為何有興趣趟這趟渾水。”


    話分兩頭。


    寧紅妝這廂還在犯愁,阿四那邊也好不了多少。


    深夜裏,除了秦淮河,偌大的江寧已經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忽的,一聲貓叫,阿四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辣塊媽媽的,魂都要被嚇掉了。”


    阿四定了定心神,大喘了兩口粗氣,四周出奇的安靜,但隱隱感覺有淺淺的呼吸之聲勾著空氣微微波動,像一圈圈漣漪逐漸散開。


    腳步一停,那細微的波動頓時停止。


    阿四眉頭一皺,難道是我察覺錯了。


    抬腳繼續往前走,心神警惕了起來,耳目變得更加靈敏。


    果然!


    “哪裏來的野貓野狗,大晚上的不睡覺,發什麽情呢!”


    阿四暗自握住腰間的太陰,衝著黑暗中斥道。


    “滿口噴糞,爺爺今晚便取你狗命!”


    夜空裏,多了四道身影,明晃晃的刀刃運出森冷的寒意。


    “唷,口氣倒是不小,是翟榮那廝派你們來的?”


    阿四凝視著半空中的殺手,心道:翟榮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動作如此迅速,竟連武德司都不放在眼裏,看來淮幫早就做好與南宮義一爭高下的準備。


    隻不過他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像趙為民那等人精,豈會為了一個不入流的幫派,而自毀前程和聲譽呢。


    再說了,這大炎朝是南宮氏說了算,而非他趙氏。


    “想知道,下地府去問閻王吧。”


    被阿四點破身份,殺手們也不慌張,四人落地,兵器直指阿四。


    “想要我的命,你們也得有那份本事。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敢對武德司的動刀兵,你們莫不是嫌命太長了吧!”


    鏗鏘一聲,天陰出鞘,清脆的響聲和亮眼的寒光驚得殺手們神魂一震。


    “武德司又如何,誰能知道是我們做的。”


    一名殺手聞言一愣,隨即呲笑出聲,受人錢財,焉有惜命之理,全然沒有畏懼之意。


    “愚蠢!”


    阿四冷笑揮刀便朝四人斬去,刀光耀眼,氣勁強橫帶起一片煙塵。


    “黃口小兒,老子割了你的舌頭下酒!”


    殺手身影一晃,四散開來,隨後催動身法反撲。一則揮拳轟出,一則月牙刺靈動迅疾,一則劍光龍蛇,一則狂刀大開大合。


    這五人在街頭鬥得你來我往,殺手來勢洶洶,身法其快的阿四不敢大意,來回對數十招,阿四漸漸出現頹勢。


    殺手見阿四不善使刀,漏洞百出,攻勢更加淩厲。


    不過數個喘息,阿四已然身負輕傷,趁著殺手調整身形的間隙,阿四輕喝一聲,運起全身內力,猛地揮出太陰,將兩名殺手逼退。


    這時,兩股寒意卻從背後襲了過來。阿四不待遲疑,身形斜轉,順勢將太陰橫出。


    “鐺鐺”兩聲脆響,太陰刀身噴湧出的真勁瞬間將兩名殺手蕩開。


    刀身猛烈震顫,虎口一陣發麻。


    阿四心知纏鬥下去於己不利,須得速戰速決。於是化守為攻,一聲低吼,身若猛虎下山追著一名殺手而去,揮出太陰,雄渾的刀勁剛猛無比,頃刻便將那格擋的殺手斬得雙膝跪地。


    “小子,納命來!”


    殺手被徹底激怒,聯手圍攻阿四。


    阿四一麵揮刀應敵,一麵掐指打出一記不死印,雙膝跪地的殺手痛吟一聲,當即腦袋一歪,失去生機。


    太陰被月牙刺架住,兩名殺手左右而出,一人使出回空大劈棺,一人使出仙人指路。


    這一掌的威力無比驚人,連空氣都仿佛被壓縮了一般。再看那長劍靈動刁鑽,直取阿四的要害。


    阿四身形一晃,巧妙的躲開了長劍的攻擊。然而胸口卻是遭了一掌,殺手見狀精神大振,剛要抽手追轟一掌,不料阿四的胸口湧出一股浩瀚的內力,將其反震出丈遠。


    一口腥甜湧上嗓子,阿四忍痛咽下,全力朝著那持劍的殺手劈去。


    這一刀雖無掌法,但勝在至簡,似有雷霆之勢。殺手麵色一驚,舉劍相迎,便聽“鐺”的一聲,劍身斷裂,太陰威勢不減,一刀砍在殺手的肩上,登時鮮血噴湧。


    趁你病要你命,鮮血激起了阿四的野性,幻魔身法一經催動,浮空掠影,頃刻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起,殺手倒地而亡。


    電光火石之間,兩道寒光逼近,隻聽“噗”的一聲悶響,月牙刺一柄紮進阿四的左臂,一柄在阿四的腰間拉出一道血口子,鮮血直流。


    “找死!”


    阿四一把擎住對方的手腕,內勁逼出,殺手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舉起月牙刺朝著阿四的胸膛刺去。


    另一名殺手這時亦揮拳攻了過來,阿四不得已橫刀擋住月牙刺,隨後飛身一腳將那名殺手踢飛,而他則身影飄向後方。


    傷口鮮血直流,體力迅速流失,阿四深吸一口氣,緊忙封住穴道。


    天魔功的催使會激發魔性吞噬道心,阿四不敢輕易動用,然而以純正的道家真氣為基施展天魔策的功法,威力卻大打折扣。


    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輕易使用。


    這一失神間,兩名已經奔著他的上中二路攻來。一人雙手持月牙刺,催著其快的身法逼近;另一人緊跟其後,貼近阿四時,身子騰空,一掌劈了下來。


    阿四瞳孔猛地一收,真氣極盡灌注於太陰,隻見一道耀眼的寒光閃過,迎麵而來的殺手登時被逼得調轉身形。而阿四絲毫不得喘氣,衝天而起,截天指探出。


    “連魔門的功法都使了出來,小子,還敢說你是武德司的人。”


    殺手有些吃驚,轉臉便又露出了瘮人的笑容,俯身便是一掌拍了下來。


    “寒冰掌!”隻見殺手掌間噴湧著寒氣,空氣凝結成霜。


    阿四抬掌相迎,兩道掌力碰撞,驟然迸發出驚人的威力,將阿四真的墜落在地。


    冰冷的寒意迅速侵占整條手臂,使得左臂雪上加霜,幾近麻木。


    “中了老子的寒冰掌,還不束手就擒。”


    殺手望著阿四如同看著一個死人一般,雙掌泛著寒意,寒氣凝實,一片片晶瑩的白霜憑空出現。


    “跟他廢什麽話,公子爺還等著看他的人頭呢。”


    說話的殺手冷喝一聲,身形一掠繞到阿四的背後,月牙刺徑直地朝其後背刺去。


    腹背受敵,阿四隻得顧其一,晃身奪過月牙刺,以命搏命,再次催動全身的內力,朝著殺手揮出一刀。


    當啷一聲,將殺手逼退,回身再避另一名殺手時,為時已晚。


    “砰”的一聲響,阿四倒飛出去撞在牌坊石柱之上,隨即重重地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阿四扶著太陰吃力的起身,左臂漸漸失去知覺,寒冰掌力侵襲內髒,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想他手中雖有名器天陰,奈何不懂刀法,鑽心的疼痛霎時間讓他幾近失去意識。


    幸好先前得到冰火玄氣的淬煉,肉身強度比之六品高手,否則殺手的那一記寒冰掌足可要了他的性命。


    “是你們逼我的。”


    眼瞧著敵人攻勢凶猛,而自己身受重傷,再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阿四不得不運起天魔功,頓時天魔氣滔滔充盈全身,噬殺的念頭襲來,就連雙目都泛起了紅光。


    “喲嗬,小子,你莫不是姓蟑,跟蟑螂一樣命硬……哈哈……”


    殺手放聲譏笑,轉瞬臉又冷了下來,淡淡地道了一句“不過也僅限於此了”,隨後便率先衝向阿四,兩柄月牙刺星芒綻放,如流星一般劃破漆黑的夜。


    阿四口氣森冷的吐出一個“殺”字,旋即施展幻魔身法,數道殘影憑空顯現。


    “什麽!”


    殺手驚呼出聲,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然而,阿四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他麵前,猶如鬼魅般迅捷。


    “噗嗤”一聲,太陰徑直透過了殺手的脊背,直抵前胸,鮮血隨之噴湧而出。


    “你……”


    這一刀來得非常突然,殺手的臉色瞬間慘白,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阿四的後背,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疑惑。


    “誰才是臭蟲?”


    阿四頭也不回,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殺意。


    太陰閃爍著寒光,阿四猛地拔出,血濺三尺,殺手應聲倒地,氣絕身亡。


    “小雜種,你給我去死!”


    殺手滿腔怒火,雙眼噴薄著憤怒與痛苦,看著曾經並肩作戰的三位同伴倒在血泊之中。他猛地躍起,全身功力匯聚於掌心,拍向阿四。


    那一刻,空氣仿佛被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


    阿四置若罔聞,“咯咯”冷笑,聲音宛如從地獄深處飄來的冷笑聲,讓人不寒而栗。月光映照下,他的身影若隱若現,猩紅的眸子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隻見他輕描淡寫地揮動劍指,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射殺手的胸膛。


    殺手如遭雷擊,僵在半空中,隨後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重重摔落在地。


    這時,阿四身影一閃,瞬間出現在殺手麵前,太陰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彎月弧度,輕易斬斷了殺手的一條手臂。


    殺手痛苦至極,咬牙切齒地盯著阿四,憤怒地咆哮道:“有種就殺了我,公子爺不會放過你的!”


    阿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冷漠如冰,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他再次施展截天指,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射殺手的丹田。


    “你……畜生,你竟然廢了我的丹田。”


    殺手目眥欲裂,歇斯底裏地怒吼著。


    阿四隻是冷漠地轉身離去,留下殺手在地上痛苦地掙紮。他冷冷地留下了一句話:“回去告訴翟榮,他的命,我要定了。”


    ——


    月色慘白,讓籠罩在黑夜裏的街道顯得十分詭異。


    倏地,江寧城中起了白霧,寒風吹起陣陣灰塵。


    身受重傷的阿四喘著粗息,腥紅的雙目甚是空洞,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回家的方向,恰似一直沒有歸處的孤魂野鬼,在寂靜的街頭遊蕩。


    魔性對道心的侵蝕愈發的深,阿四用理智控製著心神默念道經與魔性對抗,煞白的臉時而猙獰,時而淡漠。


    “嘖嘖,邪王的弟子,竟然這般廢材!”


    空中響起嘲笑聲,不多時,便見一個頭戴羅刹麵具的男子擋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阿四沉聲問。


    “你無須知道我的身份,交出天魔策,我饒你不死。”羅刹男子眼神冷酷,語氣陰沉。


    “想要天魔策,你有這個能耐嚒。”


    “試試不就知道了。”


    羅刹男子聞言冷笑,阿四修為深淺他早已摸清楚。換作平時,以他的修為或許能與阿四打個平手,可如今阿四重傷在身,他也無甚好顧忌的。


    羅刹男子手持一根降魔杵,大步流星,羅刹指疾點而出,直取阿四的要害。


    阿四見狀不退反進,截天指打出,兩道指訣隔空相撞,指力突崩,一股陰柔卻又霸道的力量將兩人震的後退數步。


    羅刹男子迅速反撲,降魔杵光芒大盛,朝著阿四的天頂蓋掄去。


    阿四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太陰鏗鏘出鞘,與降魔杵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羅刹男子訝異,不曾想深受重傷的阿四還有一戰之力,於是探出一掌。


    阿四照葫蘆畫瓢,亦是拍出一掌。


    雙掌相對,兩人的內力在這一刻激烈震蕩,周遭空間仿佛都為之顫抖。


    “與我比拚內力,你也太狂妄了。”


    羅刹男子發笑,阿四先前與殺手交手內力幾乎耗損殆盡,與全盛的他比拚內力,簡直是找死。


    隻不過,羅刹男子並不知曉,內力對於阿四而言是綽綽有餘之物。他更不知道阿四早已學會萬人往的獨門絕學不死印法。


    不死印法是一門讓修煉者真氣內力生生不息,永不衰竭的高深法門。其精髓是借力化勁,利用生死二氣的極速轉化借勁化勁,將對手攻來的真氣內力幻化為生氣充盈自身。


    隨著時間的推移,羅刹男子驚詫的發現,自身的真氣內力飛速流逝,而阿四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你這是什麽邪門功夫?”羅刹男子驚怒交加地問道。


    話剛問出口,羅刹男子便想到自己的師尊曾經提過,邪王萬人往有一門比星宿派的吸星大法還要精妙的絕學。


    羅刹自知打錯了算盤,再與阿四對峙下去,這一身的功力都要被其化了去。大驚失色之下,連忙打出一記羅刹指。


    阿四晃身避開,猩紅妖冶的眸子湧現出殺意,舉起太陰便是一刀斬下。


    羅刹男子見勢不妙,急揮降魔杵抵擋。


    “當啷”一聲響,羅刹男子倒退數步,見阿四不要命似的提刀奔了過來,他心下一晃,催動身法,飛身逃走。


    “想逃,沒那麽容易!”


    阿四朝著空中劈出一刀,天魔真氣凝實成一道氣刃。


    羅刹男子反手又是一記截天指,雖是倉皇間打出威力有損,卻還是抵擋了一息,而他則借此遁逃出去。


    “噗~”


    見羅刹男子已逃遠,阿四再也壓不住體內翻湧的氣血,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搖搖欲墜。


    半個時辰後,阿四終於到了宅院門口,雙眼一翻,一頭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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